古來男子娶親是喜事,女子嫁人是傷心事。

    娶親是添丁加口,嫁人是養了小二十年的閨女走了,去了那個沒有人心疼的家裏過日子。

    有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可這老丈人卻是將女婿視為敵人的存在。

    如果不是風言風語,在家裏住一輩子,做爹的養一輩子又能如何?這不就是耐不住外麵的流言蜚語和自家閨女麽。

    閨女在家裏要死要活的,長安人都知曉那魏爾和閨女關係不清不楚,戴胄這個做爹的隻能不要臉皮,放下身段的來見魏玖。

    兩家之間近幾年來關係還算不錯,可當初的事情誰也不會忘記啊。

    侍女們正在收拾雜亂不堪的二樓,鄭子墨拿著藥水給兩個家夥上藥,這不僅動了拳頭,這嘴都上了,鄭子墨在給兩人上藥的時候不忘開口嘲諷威脅,三個低聲爭吵,在另一邊還算整潔的軟塌上,魏玖與戴胄對坐。

    在麵對這些官員到時候,魏玖一改與崔洛等人的呆萌模樣,捏著盤中的點心,望著一言不發的戴胄,他不急,新軍被他早早攆走放養,這塊心病解決了,剩下的隻能是耐心的等,急也急不來。

    魏玖越是淡定,戴胄心中越是慌亂,這個年輕的侯爺心思縝密,不可能不知道今日他過來的目的,再有戴胄曾向河間王李孝恭透露過口信兒,河間王府與知命侯府關係親近密切,不可能不將這個消息告訴對方。

    本知曉自家閨女與長孫順德的兒子有過婚約,魏無良還能沉得住氣?

    戴胄忽略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魏家人最不在乎的就是名聲,再有魏爾這家夥有名聲可言?長安有多少勳貴想要弄死這個勾搭自家妻女的家夥。

    魏玖不急,戴胄臉上的汗水卻是已經留下來了,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戴少卿很熱?”

    終於有人開口了,隻不過不是魏玖,而是眼角淤青的崔洛來到了魏玖身邊坐下,麵帶微笑的,隻不過這個笑和往日的風度翩翩沒有絲毫的關係,戴胄抬起頭看向崔洛,笑著搖了搖頭,崔洛沒有再去理會戴胄,而是伸出手摟著魏玖的肩膀,咧嘴笑道。

    “魏狐狸啊魏狐狸,你這盤棋下的有些大了吧?親侄女嫁給了裴家,與你有嗯,得了你一份大禮的裴虞姐姐和盧家盧俊走的近,魏國公府和一個山東盧家,你這勢力拉攏的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些?哦,我還忘了,我們同姓兩家的崔家還與你有生意來往,若是在拉攏一個大理寺的少卿,你不擔心陛下給你斷了四肢?”

    斷四肢?斷哪個四肢?魏玖有能耐保自安然無恙,那剩下的四肢是誰?盧家?裴家?崔家?或是眼前這個大理寺的少卿?

    崔洛這‘好心’的提醒不知是在提醒魏玖收斂,還是讓戴胄難受,或者說他在想辦法自保。

    崔家大少爺走了,走之前推開了窗戶,一陣寒風襲來讓大理寺少卿打了一個哆嗦。

    他現在處於一個十分矛盾的狀態,先是看不清長孫家是何態度,知曉了戴亦巧和魏爾鬧的不清不楚,十分曖昧,卻是不聞不問,更沒有說退了這門婚事的想法,可這魏家的掌權人似乎也並不急著將這件事情定下來。

    夾在中間的戴胄很為難,他本想把自己摘的幹淨,讓魏家和長孫兩家去鬧,去爭,結果卻是稱為了讓他去選擇,是選擇長孫家還是魏家。

    崔家的大少爺走了,來找茬的崔羼也沒有在留下來的念頭了,哼哼唧唧,罵罵咧咧的離開了茶樓。

    人要走了,鄭子墨也想著出去逛逛,笑問去上次那邊走走,去不去。

    魏玖嬉笑點頭,並說要讓鄭子墨推著他,這腿啊,沒個一年兩年的好不了。

    這一次真的是要走了,戴胄也忍不住了,站起身關上了窗戶,深吸了一口氣。

    “魏侯,當年對貴府青玄夫人的事情是在下錯了。”

    剛要起身的魏玖坐下身子,咧嘴笑道。

    “哎呦,剛正不阿的大理寺少卿戴胄大人竟然會道歉認錯,子墨你看看是不是外麵的太陽從西邊上來的?”

    鄭子墨開了一句玩笑,今天並沒有太陽。

    兩人表情玩味,鄭子墨絲毫不介意幫魏玖說上幾句話,戴胄的臉色變得難看,魏玖確實沒有理會他,端著已經涼了的茶水冷聲一笑。

    “平康坊青樓妓院不下雙手之數,你戴胄偏偏找溫柔鄉的麻煩,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最後竟然封了平康坊,讓長孫家的惡奴在街上肆意淩辱溫柔鄉的姑娘,那時怎不見戴胄大人出麵?我記得那時候溫柔鄉的姑娘沒有一人是奴籍吧?可對,在戴少卿的眼中,平民百姓怎能算的了人呢?”

    戴胄臉色再次陰沉一分,魏玖卻是將杯中茶水倒在地上,繼續道。

    “我媳婦經營生意,卻是被戴少卿關押在大理寺多日,其他青樓妓院的人不抓,偏偏抓我溫柔鄉的人,時隔多年,今日我便想問問,溫柔鄉所犯何罪?”

    戴胄不言,魏玖繼續。

    “已經是平民百姓的姑娘,不曾偷稅逃稅,安分守己吃著青春飯,當初要她們淪為官妓的命令是何人下的?戴少卿今日給說道說道?”

    “還有,我在城外被人刺殺,大理寺何在?”

    “我侄女被侯莫陳情綁架,大理寺何在?”

    “薛國公府遭到襲擊,大理寺第一時間出現在現場,我魏家遭遇襲擊,大理寺何在?”

    一連五問,戴胄臉色已經慘白。起身搖搖晃晃的下了樓,他已經沒有臉在坐在這裏了,走到樓梯處時,魏玖再次開口。

    “你可知當年你為何隻做了一年的吏部尚書便被降職?迴到大理寺做少卿,戴胄啊戴胄,你真以為我忘了?”

    走下樓梯的戴胄身子一顫,轉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魏無良,隨後臉色翻出苦笑。

    “魏侯,在下這就去辭官。”

    “戴胄,你舉得的夠麽?”

    “魏侯靜候書信,戴胄知不無言。”

    “在說,滾吧!”

    戴胄走了,鄭子墨望著這老爺子離開的背影,他這輩子隻做錯了一件事情,卻是落得這般的下場,誰說坑爹的隻有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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