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安寧都沒有,這個孽障,哼!”

    李二在殿內對隨同前來的官員們發著牢騷,可一旁為長孫檢查身子的孫思邈卻微微皺眉,同樣冷哼一聲,這老道的脾氣倔強的狠,被李二打擾診脈,當即表達了不滿,簡單的交代了長孫注意事項後,起身離開了殿中。

    麵對孫思邈這個道士,李二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長孫的健康還掌握在這倔老頭的手中,為了長孫,這口氣李二能忍。

    老道走了,李二又開始泛起了牢騷,總之就是說魏玖這個孽障不讓他省心,接連著幾個皇子皇女也不爭氣,與這個孽障廝混在一起,嘮嘮叨叨似乎還不解氣,抓著桌上的茶杯用力敲打著桌麵發出碰碰聲響。

    “這個孽障的仇人數不勝數,整日裏不是想盡辦法作死就是去瘋狂斂財,這下好了,刺客都追殺到九成宮來了,然後還告訴朕他能解決?他能解決個屁,侯君集,牛進達你們二人帶人去岐州把刺客給朕抓來。”

    身著鎧甲的兩位武將當即接令準備帶人去岐州,房玄齡微微皺眉,起身對李二輕聲道。

    “陛下稍安勿躁,還請陛下讓兩位將軍莫要前往岐州,請容老臣一言。”

    “此時不是在宮中,有話就說,你們兩個也等等,聽聽房喬的意見。”

    李二將準備離開的兩位將軍留下,房玄齡鬆了口氣,輕聲笑道。

    “陛下,知命侯在咱們眼中雖然是個孩子,做事也有些沒有理據,但他何時讓人失望過?如今他在山下活躍的像一隻入了山的狐狸,前幾日還在城外殺了人,恐怕那刺客已經被他穩住,如陳國公與琅琊郡公在帶兵入城,難免會適得其反,會讓知命侯在陷入危險之中,老臣提議一切讓知命侯自行解決,老臣擔心一事,那便是長安的。。。。。恩。”

    房玄齡想說太子殿下,可發現此時李承乾又不是太子,直唿名諱似乎又有些不妥,一時間有些語塞,不知該如何開口,老房的善於謀略,做事卻少了幾分果斷,但其身旁的魏征卻是直腸子倔脾氣,站出身便開口道。

    “陛下,房相擔心的是長安您的長子李承乾,他曾作出一些有錯事,如今您不在長安,老臣也擔心他會重蹈覆轍。”

    隻要是魏征說話,李二就頭疼,這家夥就好像不知道委婉兩個字如何寫,饒是脾氣好的長孫此時也有些不悅,不論李承乾如何,在她的眼中都是完美的。

    然而這樣的問題讓李二也找到任何話語去替這個逆子解釋,就在此時晴兒在長孫耳邊輕聲呢喃低語,聽了晴兒的話,長孫微微一愣,麵生欣慰之色,對晴兒使了一個顏色,晴兒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大聲道。

    “陛下,婢女有話要說。”

    正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李二點了點頭,晴兒有些膽卻的看著李二,輕柔開口。

    “魏公,房相,您二位擔心的事情知命侯已經解決,長安留下了河間王府李小王爺,翼國公府秦小公爺便是知命侯留下監視太子殿下的日常行程,知命侯說過,經曆過挫折的人才懂的成長,也就是說,太子殿下的一舉一動都在被監視中。”

    李二笑了,笑罵魏玖這個孽障就不怕承乾來找他打架,同時也堵住了魏征等人的嘴。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皇家也不例外。

    李承乾被剝奪太子之位有五成的原因是他做的事情有些過了,剩下的五成則是他丟了皇家的臉,李二希望他的兒子們都像他一樣,甚至能超過他,可惜可惜,唯一一個能達到他一半的皇子卻無心做皇帝,這還得怪那個孽障。

    剛剛來的一點好心情又消失了,李二冷哼,長孫微笑這在桌下握住了李二的手。

    夫妻相視一笑,引來眾人的羨慕,李二緊緊的握住長孫有些冷的素手,對著牛進達開口道。

    “牛進達,你對魏無良接觸的較少,給朕說說。”

    兩肩寬廣的牛進達伸出手撓了撓頭,憨笑道。

    “陛下,您讓我這個粗人說啥啊,要說我對魏無良這孩子的趕腳啊,這小子長的還挺俊,腦子比我家的那個靈光,但也有些陰損,前幾日我背後言論孫老神醫,被他算計了一番,嘖嘖嘖,還有點不甘心,程老匹夫和我說過,盡量不要讓家中的孩子和他接觸,嘿嘿嘿。”

    牛進達的憨笑讓殿中的人跟著發笑,饒是臉色嚴肅的像一塊石頭的侯君集都不由露出了一絲笑意,同時也開口道。

    “陛下,臣也聽說過一些傳言,五姓王家已經被他算計的寸步難行,準備將五姓女嫁給河間王府的李崇義,並非下嫁,而是攀枝,不出意外是想讓李崇義給王家說說好話吧,趙家那個小怪物似乎也在想辦法救他們趙家,隻是還沒有行動。”

    話落,房玄齡笑著接過話題。

    “殿中都是跟隨陛下多年的人,那麽老臣也說些家裏話,陛下!山東士族惜名,心高氣傲,如今王家被孤立,背後支持的緊緊一個崔家,可崔家似乎也遇到了一些麻煩,王家能走的隻有兩條路,順著您的意思去走,其次卻是死死抵抗,但看如今王家的舉動,後者似乎不太可行,至於關隴一脈,陛下您出自關隴,臣不好評說。”

    李二開口笑罵。

    “都是一起吃過苦,挨過餓的老兄弟了,哪來的這麽廢話,快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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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玄齡嘿嘿一笑,繼續道。

    “關隴一脈重利益,屬於抱團取暖,如果說山東士族掌握這大唐錢脈,那麽關隴則是軍脈,如今關隴豪門雖然內亂,但卻未曾出現分裂之勢,如今隻不過是不再相互走動,當年隋煬帝三征高句驪,便是為了削弱他們,可。。。”

    “步子太大,扯到蛋了,朕明白,這些事情朕不頭疼,全部交給魏無良這個孽障,無良無良,就憑借他這字,他能是個好玩意?”

    好玩意不好玩意眾人不知道,但是李二這話有些太粗糙了,長孫用力捏了捏李二的手,表達了心中的不滿。

    岐州刺史府內的魏玖也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從今日刺史府後,這噴嚏就沒停過,刺史府的丫鬟們還以為知命侯對花粉檀香抵觸,收拾幹淨所有東西的時候還是不斷打噴嚏,李恪皺眉詢問是否是染了風寒,魏玖淡淡搖頭。

    李泰一臉壞笑的看著魏玖以及站在他身後的喬紅鯉,眼神十分淫蕩。

    其實在魏玖進入刺史府的時候,作為岐州刺史長子的陸君騎出門迎接時就發現了意外,喬紅鯉怎跟在知命侯的身後,起初沒放在心上,可走進前堂時,喬紅鯉捏肩捶背,取出手帕給這位侯爺擦鼻涕的時候,他才感覺不對勁兒。

    這兩人怎湊在了一起,而且看喬紅鯉的樣子不像是被強迫的,動作與眉目間十分自然,這女人踹了冷家小子?攀上了知命侯的大腿,對於這種女人,陸君騎除了鄙夷還是鄙夷。

    等到刺史陸衍小跑趕來時,魏玖也讓喬紅鯉去一旁坐下,刺史陸衍對三人行禮,單純論官職,魏玖正三品國候,來李恪李泰正一品親王都要比他這個從四品中州刺史要高出一些,行禮是自然要行的。

    行禮之後還不忘對喬紅鯉打了一聲招唿。

    “侄女真是愈發的俊俏了,等閑暇時定要去找老喬痛飲幾杯,問問他是如何生養了這麽一個漂亮的閨女。”

    作為一州的刺史,眼睛肯定要比他兒子毒辣一些,入門時他便發現了知命侯與這丫頭隻見的不尋常的關係,笑著給了陸君騎一巴掌,笑罵還不去給魚兒妹妹沏茶。

    魏玖對刺史陸衍笑笑。

    “陸刺史無需多禮,我前幾日與跪公子相談甚歡,無需多禮,今日來貴府是有事情要與陸刺史簡單的聊一聊。”

    簡單的聊一聊?

    陸衍嘴角泛起苦笑,簡單的聊一聊有帶著兩位親王來此的?而且還是當今陛下最寵愛的兩位皇子,這會是小事情?陸衍算是一個精明人,與其被質問,不如開口挑明。

    “知命侯,您所說的事情陸某恐怕已經猜到了,而九成宮發生的事情陸某也知曉,這幾日忙的事情就是這兩件,有刺客在城中刺殺您,更是追殺入了九成宮,這是我作為岐州刺史的過失,當日九成宮遇襲時我便開始派人查探此時,可最終還是慢了一步,等到我帶人前往時那人已經被砍了頭顱,唯一能給魏侯的消息則是此人並非岐州人,知命侯莫急,等到此事查出個水落石出時,陸某便會請辭刺史一職。”

    陸衍也是破釜沉舟了,他知道就算他不請辭,等到罪名降下來,他也難逃這一難。

    但魏玖卻是搖了搖頭,輕聲問了一句陸衍與李元昌和李元景可有聯係,陸衍十分誠懇的迴答,的確有些關係,隻不過僅僅是在陛下下達旨意要來九成宮的時候接到過漢王李元昌的來信,詢問過會有哪些人隨同陛下一行。

    之後便沒有了聯係。

    這個答案讓三人皺其了眉頭,李泰較為直接,冷聲一聲。

    “當初就不應該讓他出長安,就應該讓萬枝和翠花殺了他,他不僅讓大哥丟了皇家的顏麵,現在還賊心不死?”

    李恪淡漠的看了一眼李泰,冷冷道。

    “太上皇還活著,現在動不了他。”

    他們兄弟倆對李二的那些弟弟可是沒有一點的好感,當初李二還是秦王的時候,這群弟弟為了討好李建成,可沒少幫助李承道來欺負毆打他們兩個,李承乾能原諒他們,但這兩人打死都不會。

    魏玖多少也聽說過這些事情,對兩人笑笑。

    “別急,有的是時間收拾他們,對了!問你們兩個一個閑事兒,當時他們是幫助誰欺負你們兩個的?我很好奇。”

    李恪瞪了魏玖一眼,這種丟人的事情他不想說,李泰卻是滿不在乎道。

    “李承道!”

    “現在呢?死了?”

    李恪怒了,開口罵道。

    “魏無良你他娘的有病吧!這種事情咱們私底下聊不行?”

    李泰也是狠狠瞪了魏玖一眼,此時魏玖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站起身對陸衍道。

    “那啥啊!陸刺史,沒啥事我們就先走了,對了!前幾日我在城外殺了一些人,你還要協助領軍衛徹查一下他們的身份,畢竟這是在岐州遇到第二次刺殺了,話說也就是我脾氣好,換另外一個人都要來你這刺史府掀開房頂了,恩!!我先走,紅鯉當時和我在一起,有事兒你問她就好了。”

    魏玖起身便走,三人一同離開,不久後陸衍就聽到了院外的吵喊聲,兩位親王不斷在嗬斥著知命侯,但卻不是那種身居高位的嗬斥,像是兄弟一樣表達不滿。

    離開刺史府的魏玖也明白了李承道是如何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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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李二幹掉李建成,本著鏟草除根的念頭派兵去追殺了李建成的子嗣,這個李承道麵對官兵時沒有懼怕之意,淡然的對追殺他的官兵說,父親被殺,做兒子的哪能逃跑。視為不孝。我身為太子之子,隻求饒我母親一命。

    然後就自殺了。

    難怪李恪李泰記恨李元昌等人,卻從未在背後辱罵過同樣欺負他們的李承道,那時候這個李承道的年齡應該很小,在那個年齡便能做出這樣的舉動,的確讓人佩服啊。

    如果這個李承道也是李二的兒子的話,那麽這皇位還真就沒有李承乾啥事了。

    恐怕鄭觀音這輩子都會活在悲傷之中吧,丈夫把自己作死了,兒子卻是為了讓她活著而選擇了自殺。

    魏玖輕輕歎了口氣。

    李恪李泰也是同時歎了口氣。

    這或許就是人生吧。

    刺史府內,陸衍把空間留給了陸君騎和喬紅鯉,女子身著淡綠色長裙站在門前目視蔚藍的天空,單手托胸,另一隻手端著茶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陸君騎,你是不是很鄙夷我踹開姓冷的攀附知命侯這般做法。”

    “知道就好。”

    陸君騎的聲音十分冷淡,可喬紅鯉卻是發出了一陣嬌笑。

    “咯咯咯,是吧!很鄙夷吧,盡管你心中鄙夷,但你現在不還是要對我尊敬一些?而不是像當初一樣將我和姓冷的唿之即來揮之即去,我卻是可以對你說,陸公子,我的杯子空了。”

    陸君騎麵色變得淡然,站起身給喬紅鯉斟茶,輕聲道。

    “站的越高,摔的越慘的道路你懂吧。”

    “嗬嗬嗬,陸君騎,不是女人,你不會懂得,我有一事要拜托你,麻煩您告訴姓冷的安分一些,畢竟我這人念舊,真撕破了臉皮就不好了。”

    喬紅鯉沒有再去碰茶杯,輕靈的跳過門口,雙手背在身後哼著小曲離開了刺史府。

    留下的陸君騎眉頭緊皺,女人這種生物的腦子裏到底都在想什麽?

    寧願做妾不願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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