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膳房要比想象中的幹淨許多,但遠沒有想象中的豪華,也隻能說稍微比踏雲酒樓的寬敞了一點。

    魏玖走進禦膳房,左瞧瞧又看看,摸了一把菜刀,敲敲粘板,一切還算滿意,唯一的缺點便是沒有炒鍋,無聲的歎了口氣,在廚房中翻出一根黃瓜蹲在門口。

    真他娘的脆生。

    這麽奇怪的家夥出現在禦膳房讓在這裏忙碌的廚子們有些疑惑,他們整日在禦膳房忙碌著準備宮中貴人們的膳食,傳菜也是由司膳太監傳入內宮,他們與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沒區別,自然也不認識吃黃瓜的魏玖。

    想驅趕,不敢開口。不驅趕又擔心他是混入宮中的刺客,誰能保證他不是前太子的餘黨。

    禦膳房管事瞧瞧派人去通知陛下。

    坐在門檻的魏玖等的就是讓禦膳房派人去確定,以免惹出來不必要的麻煩,同時也在想給李二做點啥,不過片刻心中就生出一個比較作死的想法,起身將黃瓜尾巴扔到嘴裏嚼的脆響,冬日裏吃點綠菜不容易,可不能浪費了。

    再有魏玖本就不是一個矯情的人,東西能吃他就不忌口,衣服不漏洞就能穿。

    大冬日的水很涼,魏玖在禦花園結冰的湖麵上敲了一個冰窟窿,禦膳房的人不認識魏玖,宮中的侍衛和宮女可認識,這位讓陛下皇後關心的公子他們不敢惹,全然當做沒看見。

    當魏玖扛著戰利品迴到禦膳房時,整個禦膳房炸了,七八號人鎖在角落一臉驚恐的看著魏玖,確切的是說看著他身後扛著的‘禁品’。

    “你們都出去吧,記得送一隻收拾幹淨的母雞過來。”

    一眾人如釋重負的急忙離開禦膳房,同時不忘將收拾幹淨的母雞準備好,然後便是守在門外窗前看著這個膽大不怕死的少年。

    掛掉魚鱗,開膛破肚取出內髒,冰涼的井水衝洗幹淨。

    沒錯,魏玖抓了一條鯉魚,還在這個有禁令不可食鯉魚的朝代。

    沒有黃酒便用米酒,沒有精鹽便用粗鹽,醃製一段時間去除腥味,然後開始對母雞下手,已經收拾幹淨的母雞再次被開膛,洗幹淨隨意將蘑菇,薑片,蔥花大蒜能塞滿,放入砂鍋開始燉。

    “羊肉呢?來精肉,不要肥肉,剁成肉醬,在準備一些菘菜葉子,包好剁碎的羊肉,比荔枝大點,比蘋果小點,然後燉湯,要是弄成一鍋肉糜粥,你們也就不用活了。”

    剩下的就是那條魚,醃好了放調料裝在盤子裏清蒸,在切一點蘿卜絲,黃瓜絲做點綴。

    三盤菜,沒用炒鍋,但絕對是李二沒吃過的,就不信他吃過鯉魚。

    ——————

    立政殿中李二斜靠在椅子上,他似乎鍾愛這種坐姿,上朝如此,下朝如此,長孫對此無奈搖頭,李家血統內有一股草原氣質,是傳統也是無法改掉的,如今的李承乾也漸漸有了一股匪氣,長孫對此十分無奈。

    李二翹著二郎腿閉眼休息,今日得到了馬蹄鐵讓他心情大好,又狠狠欺負了那個沒規矩的魏玖,讓李二很滿足,大喜之下給自己放了半日假,不去批閱奏折,等待這魏玖準備的飯菜。

    他心裏已經有了打算,魏玖這混賬絕對拿不出啥好玩意來。

    長孫淡笑的看著李二,他開心,她更開心,可是漸漸的她發現李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從事出現了一股戾氣,長孫剛要開口安慰,李二猛然睜開眼睛將麵前的茶杯丟出。

    低頭準備水果的楊妃一驚,冬日極其珍貴的梨子滾落咋地,可李二對此沒有任何反應,而是一臉灰敗的看著長孫。

    “皇後,朕就想不通了,馬蹄鐵這東西如此簡單,人走在路上擔心傷了腳會穿上鞋子,為何戰馬屢屢馬蹄受傷,他們卻不知給戰馬穿上鞋子?為何這東西要出自魏玖那個小子的手?你說,是朕的臣子過於愚鈍,還是那魏玖太機靈,單單就憑借著馬蹄,莫要說拆了程咬金的涼棚,在他們家的浴池小解,今日就是他抓了禦花園的鯉魚,朕也不會治罪於他,因為功大於過。”

    長孫笑笑不語,楊妃則撿起落在地上的削了一半的梨子,拿在手中有些不知所措,扔了有些浪費,不扔又髒了。

    “你拿著那玩意幹啥?髒了就扔了,如何說你也是四妃之一,性格怎如此懦弱?”

    楊妃低頭認錯,長孫卻笑道。

    “如果楊妃不是這般軟弱的性子,您又如何能寵幸於她,再說魏玖那個孩子,他的確要比同齡人知曉的多一點,膽子大一點,不然也不會在崇文館大肆為周幽王打抱不平,再有他踏雲酒樓的飯菜,臣妾吃了一次都有幾分意猶未盡,再說這馬蹄鐵,朝中官員操心邊防戰事與國家百姓,哪像他一樣每日閑的想些用不著東西。”

    “皇後,朕要糾正你的錯誤,這馬蹄鐵不是用不著的東西,有了它,朕與突厥一戰再填幾分勝算。”

    長孫不再開口,保持著那份淡笑,李二也再次閉上了眼睛,皇後說的沒錯,不是官員無能,而是魏玖太閑,但心裏總有那麽一點不舒服,為何魏玖想到了,他卻沒想到,難道他不如魏玖聰明?

    時過不久,魏玖端著打托盤走進立政殿,他隻負責菜,至於酒與飯就要讓司膳太監去準備了。

    李二做起身子,魏玖打開第一盤菜,燉爛的燒鍋雞,第一道菜李二很滿意,他是鮮卑族,就是純食肉動物。

    第二道菜是菘菜羊肉丸子湯,長孫滿意點頭,楊妃也是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

    當魏玖打開第三盤菜的時候,李二炸了,長孫怒了,楊妃一臉的錯愕。

    見此,魏玖轉身就跑,李二起身就追,兩人在立政殿中上演了一場荊軻刺秦王的繞柱殺,隻不過這一次是李二刺魏玖。

    “魏玖,你是存心報複於朕,難道你不知大唐律法不可吃鯉魚?”

    “不知道!”

    傻子才說知道,兩人再次饒了一圈柱子,李二歪著腦袋大吼。

    “魏玖,你給朕站住。”

    “不站,你要打死我。”

    “既然知道會被打死,為何還要做鯉魚。”

    “其實為啥做我也不知道,就是腦袋一抽就做了,再說了,大唐百姓都快餓死了,您還糾結這鯉和李,這要是那個皇帝姓朱,豬是不是就不能吃了,您在看看宮內宮外的鯉魚門,一個個跟大爺似的,作為食物鏈頂端的人類竟然不能吃他,陛下您說,是您子民的命重要,還是鯉魚重要。”

    李二的動作一顫,魏玖見此機會連忙跑向殿門,卻不料戴內侍已經攔在了殿門前,魏玖一慌,大喊蛤蟆,隨後感覺腳下一輕被人提了起來。

    “都說你這張嘴厲害,好~今日朕要見識一般,來人~將魏玖綁在柱子上,半個時辰,能說服朕,你活!不能說服,扔到狗籠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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