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其他人,說出的話可能帶有個人情感傾向,伏羲聖皇就是聽到了,也會以為這個人在詆毀人族。


    但鴻鈞老祖說的話,就再公正不過了,伏羲聖皇聽得進去。


    突然之間,鴻鈞老祖身上那屬於生靈的氣息全然消失,他變成了天,變成了道:“如果站在天道代言人的角度來看,你人族和當年的妖族一樣,既貪婪又虛偽。”


    這個時候,伏羲聖皇就沒有提出質疑了,他的態度變得虛心而誠懇。


    人族出了問題,就需要正視問題。一味的逃避,隻會讓問題越來越嚴重,最終一發而不可收拾。


    “在你人族的史書中記載,你二人是為了創造了一個充滿愛和正義的種族,才創造出人族的。所以,人族就代表著正義和愛。”


    鴻鈞老祖目光幽深,如同兩個黑洞,直直的看向伏羲聖皇。


    饒是伏羲聖皇活了無窮歲月,也被鴻鈞老祖看得心虛不已。他自己知道,他創造人族是為了什麽。


    連還活著的蒼生都不愛,卻把自己的愛寄托在一群尚未被創造出的生靈身上,這樣的人真的具有大愛嗎?


    就好像,一個女子已經有了一群孩子,因為這群孩子中有些不聽話。於是,女子決定再生一個。


    這個女子的母愛偉大嗎?


    所以,人族的誕生不是因為愛和正義,而是因為伏羲聖皇、女媧聖皇的某種追求。


    或許,在人族誕生後,在朝夕相處中,伏羲聖皇、女媧娘娘對人族產生了感情。但在人族誕生前,他們對人族絕不會有什麽愛。


    “在天道眼中,諸天萬族皆是一樣的。一切的種族都是為了生存而生存,並不是為了愛。可你人族,為了滿足你們虛偽又弱小的慈悲心,將愛定義為人族專有。妖族、巫族、龍族.都是沒有愛的冷血動物。這樣一來,你們就能名正言順的殺妖取丹,將萬族生靈當做你們人族的食材和修煉資源。”


    鴻鈞老祖說著,大手一揮,屏幕上就顯現出了人族捕殺諸天萬族,將它們煉製成丹藥、法寶的場景。


    伏羲聖皇卻道:“我人族雖然有錯,但那都是因為妖族屠殺過我人族。”


    隻是,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理不直,氣也壯不起來。


    他不願意接受人族是這樣一個種族,人族就是他的道啊!如果人族是虛偽的種族,那他的道豈不是也是虛偽的?


    “伏羲道友,你這是在自欺欺人。上古妖族和後世的妖族,根本就是兩碼事。後世的妖族,既沒有上古妖族的血脈,也沒有上古妖族的傳承。他們都是靠著本能,吸收日月精氣,苦修得道。他們何曾與你人族有過半點恩怨,半分因果?你人族要報仇,大可去找上古妖族以及通天座下的那些妖神、妖王,它們才是你人族的仇敵!”


    鴻鈞老祖毫不客氣,扯掉了人族臉上的遮羞布。


    人族斬殺後世妖族,根本不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報仇,隻是人族給自己濫殺無辜找的一個借口。


    “是,人族確實虛偽!”


    話說到這個份上,伏羲聖皇就是想不承認都不行。


    伏羲聖皇被鴻鈞老祖說得有點懷疑人生了,他這一生的追求,他辛辛苦苦創造的成果,竟然是錯的?


    鴻鈞老祖見到伏羲聖皇的表情,知道伏羲聖皇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道友又錯了!”


    伏羲聖皇驚訝的抬頭:“哪兒錯了?”


    此時,他感覺自己迴到了紫霄宮講道時期。他不是人道代言人,現在的他,隻是一名聽道者。


    “人族是虛偽,但是虛偽的不隻有人族。諸天萬族,哪有不虛偽的?巫族暴戾好戰,妖族野性難馴,龍族貪婪無度,鳳族目中無人.每一個種族都有他們的弱點。”


    鴻鈞老祖話鋒一轉,臉上顯現出了笑容,“不過,有陰必有陽,有壞就有好。你人族雖然有貪婪自私,忘恩負義之輩,卻也不乏知恩圖報,仁愛蒼生的良善之輩。”


    伏羲聖皇猛地抬頭,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明明之前,鴻鈞老祖將人族貶低到深淵,現在怎麽誇起了人族呢?


    “道友這是?”


    “道友以為,貧道真的會計較人族和玄門之間的恩恩怨怨嗎?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在道之內,隻要是道,就都是正常的。”


    鴻鈞老祖的境界超過伏羲聖皇太多,伏羲聖皇窮盡道行,也理解不了鴻鈞老祖的意思。


    “道友不怪罪我人族?”


    鴻鈞老祖淡淡一笑:“人族的一切,都是道友給的。人族的缺點,就是道友的缺點,人族的優點,就是道友的優點。”


    伏羲聖皇豁然開朗,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他若有所思的問:“所以,錯了的不是人族,而是寡人?”


    “不錯!”


    鴻鈞老祖點了點頭,“無生教之事,若無道友的默許,它豈會發生?貧道觀道友心中,已然生出了邪念。道友的邪念,為人族引來了這場災禍。”


    “邪念?”


    伏羲聖皇似懂非懂,像是領悟到了,又像是沒有領悟到。


    鴻鈞老祖目光深沉,似乎要從伏羲聖皇的身上看到另外一個人。


    迎著鴻鈞老祖的視線,伏羲聖皇突然就明白了。鴻鈞老祖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以前的自己。


    就無生教之事來說,伏羲聖皇的確沒有做卸磨殺驢的事。可是,他身為人皇,冷眼旁觀,坐視人族驅逐無生教,心中已經生出了邪念。


    一個人道代言人,決定不了人族的事,這有可能嗎?


    正是因為伏羲聖皇心中有了邪念,他的邪念才會滲透到人間界,在人間界生出了無窮的災禍。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這一絲邪念看似影響不大,可是,人墮入邪道,都是一點點陷入的。


    “多謝老師點化!”


    想明白鴻鈞老祖的用意,伏羲聖皇朝鴻鈞老祖深深一拜。這次,他執了一個弟子禮。


    鴻鈞老祖苦口婆心的告誡:“貧道隻是想讓道友明白,君子小人,隻在一念思量。道友是人道代言人,任何一個念頭,都可能改變人間界的格局。”


    “那人間界之事?”


    伏羲聖皇希冀的看著鴻鈞老祖。


    鴻鈞老祖連連搖頭:“解鈴還須係鈴人。道友已經知道了劫數的根源,難道不會設法化解嗎?”


    伏羲聖皇如醍醐灌頂,猛然清醒。


    “多謝道友指點!”(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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