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軍懶洋洋地說,都走吧,兄弟們意大利(一起)闖江湖去。說著話他搬了東西扔到車上,他老娘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經過一個階段的鬥爭,老人家還是不接受阿雅和他兒子的關係,常常打電話痛罵阿雅,或者直接跑到他們的住處,一陣臭罵。胡軍是孝子,以前總是順著老太太,眼下是被那個叫做愛的魔鬼給牢牢套住,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阿雅看著老太太很不順眼,有一次被激怒了,收拾東西準備走人,胡軍的臉色非常難看,都快哭了,阿雅有些不忍。老太太拿捏了胡軍的軟肋,時不時要住院吃藥,阿雅擊中了胡軍的要害,讓他痛了又痛,這時候胡軍就可憐巴巴地求助我。

    我假裝沒看到,拉著阿雅上街去了。

    我和阿雅一樣,但凡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就是個逛街做頭發,把自己打扮光鮮之後享受眾人貪婪的目光改變心情,曆來如此。

    胡軍睡醒了躺在沙發上,隨手拿了一本書遞給我,,現在的時代不學習就落伍了,你也學學人家,整天就知道跟著我家阿雅鬼混,哪裏像是教書育人的樣子啊,現在連老師都不安分了,哪裏還有淨土啊。

    我說拜托老兄,老師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聖女貞德好不好。不要把老師放在聖壇上還要求她淨化靈魂,她也有七情六欲。

    他說師道尊嚴可是古人說的,那是老祖宗留下的千年古訓。

    我說行了,不要再給我上課了,這樣的話我聽得多了去了。

    他麵目可憎地做著鬼臉,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我大叫阿雅救命!阿雅老早跑出去和魚兒瘋去了,這家夥最近人來瘋的厲害,胡軍也寵著她,任由她瞎鬧。

    我接過書漫不經心地打開,心思根本不在書上,以前我很羨慕自由職業者,覺得他們可以自由支配時間,很自我的打發時光,安然地躺在搖椅上,任陽光肆意揮灑溫存,時常無賴地倒在沙發上,一杯酒陪伴。那幾乎就是神仙般的日子,我時常渴望。如今我和阿雅天天黏在一起,我們躺在美容院的床上,把自己畫成很精致的女人,然後出入各種商場,任那些男人女人的目光罩來罩去,在陌生的地方可以盡情放縱,漸漸有點麻木了。

    我們整天忙著做皮膚護理,在酒吧喝酒,要嘛就臥在床上睡懶覺,習慣了這樣慵懶的日子,我已經不怎麽想迴去了,阿雅說等著胡軍投資開店,他們正在四處找鋪麵,我像個尾巴跟著阿雅紙醉金迷。

    有一天我們在一起喝酒,阿雅說,我前麵接到阿呆的電話了,勸我迴去,不要再跟著胡軍胡鬧。你知道嗎,我很煩他這樣,以前我把他當做神,現在他什麽也不是。

    那是因為他很在乎你才這麽說的,我酸溜溜地說。

    她歎了口氣,你以為我很重要嗎?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上班他上班,我下班了他也該迴去了,以前我們在一起鬼混,很晚才迴家,他經常跑到校門口等我,看到我攔一輛出租就跑,那些日子我們跑遍了市內的娛樂場所,炒菜火鍋西餐,隻要我愛吃,他眼睛眨都不眨。至於到大商場購物,給我買小玩意,那也是常有的事情。我們曾經住過好幾次星級賓館,那種尊貴的享受真讓人舒服。而現在呢?現在他總是有很多事情,和客戶應酬,很累,我知道他怕我糾纏他,怕惹麻煩。

    有一天他打電話給我,說喝醉了要我來陪,那是一個酒吧,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原本我帶上他就走,不知道怎麽迴事,他們一起的叫了一個女的進來,扔了200塊錢在桌上,要人家跳脫衣舞。你知道我也是女的,看脫衣舞不應該讓我在場,雖然我坐著,臉色很不好看,呆子根本不看我。那個女人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也很有職業操守,在男人們色迷迷地注視下,一點一點脫光了。應該說她的身材很不錯,凹凸有致,挑逗的還可以。時間到了人家立馬閃人。她走了好了,那些男人可慘了。其中一個把目光投向我,蹭到我眼前要和我喝交杯酒,呆子並沒反對,樂嗬嗬地看著我。這種情況下我隻好拿起酒杯和那個人幹了。哪想到一放開就沒辦法收場了,喝了一杯又一杯,我已經有點把持不住,那個高個子男人一把拽住我,赤**地說,他媽的我今晚要買你,多少錢?

    我的酒一下子醒了,想都沒想就給那個人甩過去一個嘴巴,就這樣我攪了局,大家才不歡而散,這件事情直接導致了我和阿呆的關係直線下降。當我是什麽人了,如果今天坐在他旁邊的人是他老婆,他會那樣無動於衷地看著人家輕薄我嗎?不會,他隻是把我當做了一個高級**而已。

    從那之後我漸漸覺得我們之間有了距離,有一次他喝了酒給我打電話,他說,別看他每天喝酒喝得人不人鬼不鬼,一樣能找到迴家的路,他想家,想他的老婆姐姐,想他的孩子。他的老婆沒有一點過錯,即使他們沒有性生活,她也一樣悉心照顧他。你知道嗎?他每天早晨起床,要穿的衣服褲子就放在床頭,飯已經擺在桌子上,房子買了兩套,全在老婆名下,這些和我有什麽關係呢?

    他就是要告訴我,他是不可能離婚的,他不止一次地告訴我,你是我的唯一,但是我不會離婚,最差也就是分居,隻有傻子才離婚!

    隻有我是傻子,她放聲大哭。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她的問題我早都想到了,人總是喜歡做夢,做夢的時候很甜蜜,夢醒了會覺得很殘酷,我也和她一樣,到現在還沉浸在夢中不願意醒來。

    很多時候我們喜歡閉著眼睛,靠在那個人的肩膀上,自以為很幸福,隻是因為孤單的自己無法做出選擇,一個人的選擇其實就是要讓很多人跟著受牽連,僅僅有勇氣是不夠的。

    苦難的曆程是心裏難解的情。

    我們常常坐在河邊的躺椅上,很長時間盯著河水,經曆了感情的糾纏之後我們變得沉默了,她說離婚之後阿呆和她的關係變得很小心,雖然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可以和他在一起,可是事情並不是這樣,他變得異常忙碌,打了幾次電話之後她放棄了通話,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去糾纏。

    我們為什麽不幸福啊,是不是因為我們要的太多了?我總覺得自己太貪婪了,別人可以繼續生活為什麽我們不能呢?我有些厭惡自己了,她眼裏噙著淚,很無助。

    我說我們都是傻瓜,自己手裏的幸福不去珍惜,偏偏要搶別人的,我們總是忘了,別人的永遠不是自己的。

    可是,握在手裏的不幸福啊。

    那麽什麽是幸福呢?我們從來沒幸福過。

    直到連胡軍自己也覺得不能再住下去了,我們決定離開,其實細細算來也就是半個月時間,感覺過了半個世紀,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清閑和空虛使我也覺得悶了,我開始慫恿阿雅,趕緊離開。

    胡軍鬼鬼祟祟神出鬼沒,不知道搞什麽名堂,我突發奇想,公用電話給蠻子撥號,音樂響了很久,才聽到蠻子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他說請問哪位?我一聲不響掛了電話。

    走吧,就像那陣風,吹起來的是愁緒,吹走的依然是愁緒。

    老太太已經和我熟絡了,雖然我們是敵我矛盾,但是我的快樂和乖巧討了老人家的歡心,如今要走了,她欲言又止,恨不得把胡軍吃了。胡軍倒是逃出了牢籠,開心得很。東西很少,也很簡單,堆在車的一角。魚兒開著車,悄悄地離開胡軍的老家,河邊楊柳青青,春風令人沉醉,我懶得說話,閉上眼睛裝死。

    行了一上午,悶得要死,阿雅要求停車,胡軍似乎也睡著了,魚兒一言不發繼續開車。阿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飆的,還沒搞清楚狀況,車門突然打開她從車上滾了下去,胡軍還在唿唿大睡,魚兒急忙停下車子追過去,阿雅一頭栽倒在地上,頭破血流。車上我和老胡軍繼續狂睡,魚兒尖叫的時候胡軍嘴角流著口水,已經昏過去多時。我慌裏慌張地拿起電話,叫了120,魚兒到底比我機警,抱著阿雅上了車,吩咐我盯著這兩個,然後加大馬力向前衝。

    我懵懵懂懂的,隻是渾身發抖,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樣的經曆對我來說是第一次,鬼知道出了什麽事情。阿雅的樣子很恐怖,魚兒反倒擔心胡軍出狀況,車子開進醫院,胡軍和阿雅被安排在兩個病房。

    我和魚兒一人守著一個病人,開始了陪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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