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關了門,一個人走出賓館,在大街上遊走。是什麽使我離開自己的家獨自徘徊?是因為愛情嗎?不是,是自己一廂情願地以為一個男人可以帶來的好運氣,像傻瓜一樣守株待兔。

    夜色中我踽踽獨行,盡管我身邊有不少的男人,然而真正在我危難時現身的又有幾個呢?一個也沒有,那些男人無非是貪戀我的美貌,想跟我幹幹淨淨地做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的事情。我知道我需要的不是這個,所以不願意和他們周旋。我承認,我非常想得到他們的幫助,我需要他們用鈔票支持我。可是,每次我都是空手而迴。那個夜晚我就站在路燈下,流著眼淚默默到了天亮。

    生命已打開,我要那種精彩。腦海裏反反複複咀嚼著這句話,心裏一片冰涼。

    天亮了,我筋疲力盡地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在去學校的路上,索然無味之時還要硬著頭皮教書育人。

    還沒走到校門口,冷不防從樓道裏躥出一個人影,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雙有力的大手將我牢牢地拉到了暗處。

    下意識地抬頭,驚愕,之後心裏莫名其妙地恐慌。我隻好低著頭任由他攥著手。怎麽,不要解釋嗎?不要野蠻動手嗎?不興師問罪嗎?他氣急敗壞的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

    我知道多說無益,既然被抓,一定是被跟蹤。在沒有確定對方掌握情報多少的情況之下,沉默是最好的迴答。這些都是蠻子教給我的,沒想到我活學活用,可以反偵察了。

    昨晚你去哪裏了?見我不解釋,他隻好自己審問。

    我依舊低頭看著新買的鞋子,不知什麽時候沾上了塵土,我蹲下身子仔細地擦拭。

    可能我的態度激怒了他,他一把把我拉起來,逼視著我,說,你到底去了哪裏?和誰鬼混去了?

    我試圖甩開他,咬著牙一言不發。

    說呀你這個賤女人!你和哪個野男人鬼混去了!他色厲內荏,像發怒的獅子。

    聽他這樣說,我心裏也在打鼓,決定沉默到底。

    他向來知道我的脾氣,如果我堅持不說他也沒辦法。最終就是一場鬧劇,由於我的極度不配合也隻好草草收場。我希望盡快結束這次糾纏,家長三三兩兩的從樓道口經過,我不願意變成靶子,我想他也不願意被我所困吧。

    時間,他說,隻要時間,時間可以證明一切,我會等。他鬆開了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說,接電話。

    被他提醒我才聽到電話一直執著地響著,我在他麵前怎麽接電話呢?我怕事情敗露,他一定不能善罷甘休,到時候我一定無法掌控局麵,我就把人丟死了,我可不敢。

    我顧不上看他,邁開腿準備閃人。沒想到他隻是輕輕一下,我就變成了他手中的小雞。

    接電話!他把我的電話掏出來,天啊,阿呆的電話叫我怎麽接。見我一夜未歸,他是不是擔心了呢?我該如何麵對這兩個男人呢?真是愁煞我也。

    眼看著不接電話已經不可能,我隻好故作灑脫地接了電話。那一刻我還是輸了,我總是敵不過他。

    你昨晚去哪裏了?阿呆關切的聲音順著電話爬過來,似乎還有溫度。

    我低聲說,等一下打給你,說著急忙掛了電話。

    蠻子不等我放好電話,像變戲法一樣,電話已經到了他的手上。以他的能力,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他要的信息。然後他把電話放到了我的手中。

    很好,在我眼皮底下你也敢做這種事?你說啊,你到底在和誰交往,你到底是誰的女人?蠻子哆哆嗦嗦的連話都說不下去。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啊,你……你……你離不開男人!你就會勾引男人!

    我說,我是離不開男人,你呢,你舍得離開她嗎?你如果可以拋棄妻子,我就義無反顧跟你走。

    他的身子在這個時候往往矮下去,再矮下去,眼裏的怒火漸漸熄滅,我又一次擊中了他。

    婚姻是他的軟肋,何嚐不是我的死穴呢?我迫切的需要他華麗轉身,把自由還給我,這在他看來無異於雞飛蛋打。我這樣比喻其實很不恰當,他需要的就是家裏的嫂子,黑暗中的我。我閃了,至少家裏的燈光還是亮著的,他一樣可以得到溫暖。我在黑暗中藏的太久了,眼睛酸澀,目光呆滯,我強烈的需要陽光,需要自由唿吸,這對於我來說非常重要。我可以對過去的日子不要利息,而現在,我需要銷戶。

    你狠,為什麽我要認識你!為什麽你一定要在我的傷口潑上辣椒麵!我苦苦地愛著你錯了嗎?伊然,我愛你錯了嗎?

    我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淚,他強忍著,再忍著,然後他就那麽像一張紙一樣,慢慢的,慢慢的,在我眼前直直地倒了下去。

    為什麽愛你這麽辛苦啊,他終於一字一頓的,咬著牙,說出了一直藏在他心裏的話。

    你可以離開啊,你是我什麽人啊,死皮賴臉地糾纏我,你以為我願意啊。

    他的臉因為憤怒變得很可怕,現在,我承認,我已經變得厚顏無恥。現實使我堅硬,也使我脆弱,我不能把即將抓住的看似是救命稻草的東西輕易丟掉,我知道我不能。沒有錢的日子我不能再忍受,阿呆也好,蠻子也罷,他們在我的人生軌跡中已經完成了曆史使命,應該退出我的舞台。我慌不擇路,丟下他和阿呆急著逃走。阿呆的電話及時把我拉到了現實中,我無以遁形,任由蠻子拖著無奈地站在陽光裏。我在心底長歎一聲 ,唉,到底還是沒有玩好,我把這個好端端的戲演砸了。

    阿呆根本是和我重歸於好的,他倒是喜歡有女人陪著,張莉也好,我也罷,幾乎把他當做手心裏的寶。在和張莉友好的同時他也願意和我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這就是商人的圓滑嗎?抑或是男人的手段。蠻子的野性與霸道使他有所顧忌,他不願意我一天到晚打電話,發短信,他是來和我了段的,無辜地卷進了我的蠻子的故事當中。他真的無辜嗎?如果不是他的冷漠和無情,我怎麽可能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失魂落魄地站在月光下,把自己假想成癡情女子,在他經過的地方細細摩挲那些曾經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日子。

    蠻子因為我吐了血躺在醫院,作為肇事方,我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自責和羞恥,我隻是在慌亂中撥了120,將他送進了醫院。他心髒不好,經不起折騰,這是本月以來我第二次將他氣得吐血,我承認我罪該萬死。我也從來沒有想過他怎樣給嫂子解釋,我隻管殺不管埋。因為吐血他臉色蒼白,原本健康紅潤的臉泛著慘白,曾經引以為豪的大背頭倒是一絲不亂,還是梳得油光鋥亮。隻是不管他怎樣掩飾,依然無法抹去一臉的落寞,還有幾分我一直懂的痛。那樣慘淡的,泛著淚花的眼神似曾相識。我承認,看到他的這副神情,我心裏的某個部位突然間顫抖了一下,其實完全可以不必這樣。我們之間可以友好解決嗎?似乎不能。或者可以嚐試用另一種方式解決,那麽另一種方式是什麽呢?隻有天知道。從一開始交往就知道遇上他是一場劫難,一場誰也無法預知的劫難。我們是在遊戲嗎?遊戲的結果是這個遊戲無法收場,一開始就演砸了,兩個蹩腳的演員在沒有上場之前,就是帶著滿腔的怨氣,滿腹的牢騷,美好的期待,在沒有編劇的情況下,硬是隨著自己的性子胡亂演下去。不斷地添加角色,不斷地添加情節,使得這一切雜亂無章。貫穿劇情始終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傻傻地站在舞台中央,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方式項背而行。我硬著心腸這樣做就是為了要他痛嗎,我不能容忍他過得幸福(他厲聲斥責,我幸福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幸福了?你簡直變態,不,你是病態!)

    至少你比我幸福,我就是不能看到你幸福,不能!

    他忍住痛,彎著腰,艱難地挪著步子,受過傷的右腿在我狠狠地踢過之後,明顯的遲鈍。這和先前那個戰鬥力超強的男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需要這樣的男人嗎?以前或許我需要,為了一本書,一包糖炒栗子,一瓶飲料,甚至一個熱吻,一次含著情意地伏上他寬厚的脊背,都曾經讓我心動。當我故作矜持的像小女生那樣靜靜的把頭貼在他的胸口時,我假想自己在演戲,可能我天生就是演戲的料吧。每次從蠻子的眼神裏看到欲望如一簇火焰在他眼底逐漸逐漸形成熱浪的時候,我都會跟著狂熱,火一樣的熱情燃燒著瘋狂的我們。每次算計著他休息的日子,巴巴的把自己送到他身邊,來不及做別的,就隻剩下了吃快餐,吃讓人生厭的快餐。即便是這樣的日子也越來越少,每次都隻有一個字——忙。忙著巴結領導,天天早晨去領導辦公室端茶倒水搞衛生,為自己找一個粗壯有力的大腿,以便在極其虛弱的時候有所依靠。在機關裏做事得處處小心謹慎,比諸葛亮還要小心,唯恐露出狐狸尾巴而成為人人打擊的對象。像我這樣的人,要想在機關站穩腳跟,沒有領導撐腰早都滾迴基層去了,他不無感歎。

    基層是刀山火海嗎,忙著討好嫂子,忙著為自己賺取好的名聲,大多數時候我們都變成了這個樣子。我鄙視他嗎?倒不如說我在羨慕他。已經不再年輕的我,一邊在心底埋怨亦蒙的無力抗爭現實,一邊豔羨蠻子能有這樣好的契機,在自己的舞台上演繹人生。蠻子的領導暗示他抓緊時間入黨(我才知道他不是黨內人士),以便不時之用。他也隻是訕笑,不做出積極反應,其實內心裏早就燃燒著熊熊火焰,他隻是竭力不讓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哪怕是和我極其親密,哪怕是兩人靈肉結合在一起,這些原本可以告訴我的事情到了後來竟然要小心翼翼地躲開我。我是洪水猛獸嗎,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呢?我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就被捉奸了。捉奸一向是蠻子的拿手絕活,他似乎在這方麵有極其敏銳的嗅覺。我會感動,我會在心裏迴味一陣子。而現在想起來幼稚的可笑。我天生鄙視俗不可耐的人,為了蠅頭小利,為了能夠錦衣玉食,可以犧牲一切。為了彰顯我的個性,我毅然選擇了生性懦弱的亦蒙,放棄了跟著司令在武漢過上夫貴妻榮的生活。那個時候我以為我需要居家男人,現在才知道我實在是需要事業型的男人呢。而現在,那些廉恥啊,道德啊,甚至做人的基本素養啊,都被放在一架高高懸起的利益的天平上,它的分量微乎其微。

    如今,我已經嚐到了委身的甜頭,可以說,誰給我好處我就可以跟誰。蠻子,他能給我什麽?一個已婚男人,一個原本被婚姻要拖垮的男人,精心計劃的想和我共度雲雨,享受男歡女愛的樂趣。可是每次我們都小心地避開家庭,他會很謹慎的措辭,盡量選擇一些含混不清,模棱兩可的詞語或句子打發我。我們彼此清楚地知道,我們是見不得光的,我們永遠生活在黑暗中。以前我和阿呆在一起的時候隻是看到他口袋裏的錢,那個時期的我鬼鬼祟祟地在偷別人的東西,還會覺得內疚,會在阿雅麵前有罪惡感和羞恥感,畢竟阿雅先入為主,我隻是一個竊賊罷了。和蠻子相遇以後我變得越來越脆弱,似乎經不起任何打擊。我故意不吃早飯,不吃藥,不喝水,不開電話,誠心實意地虐待自己,目的非常簡單,就是要蠻子放心不下。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給我的一切,我認為這是我該得的。把自己當成他的老婆,或者是他身體的一部分,緊緊尾隨他,而忽略了他的感受。我理所應當地享受著這一切。我已經習慣了他給我的一切,自以為是的把自己當做他的親人,雖然沒有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但也要他細心嗬護。他離開的日子,阿呆再次的召喚給了我很有利的理由,放著一個錢袋置之不理,那隻有傻子才做。它就像一顆敏感的炸彈,隨時會爆炸。我不能容忍他有兩套房子,有私家車,有一個能賺到錢的好嫂子。雖然每次提起家庭,他總是陪著二十分小心,盡量繞開話題,盡量裝作平淡無奇,我還是不能,也不願意看到他唇邊不易覺察的滿足。他不能接受我老公超強的性能力,以及我可以隨時奉獻的身體,還有身邊嗡嗡飛舞的一圈臭男人。

    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敢看自己了,不知道自己變成什麽樣子,那個原本驕傲的我此刻已經被徹底擊垮。沒有想到張莉還是很有些手段,原本我們不屑一顧的張莉沒有本領守住自己的老公,還沒有來得及打響神聖的婚姻保衛戰,戰役就已經宣告結束。為了能夠坐到保險公司主任的寶座,讓張博為失去她而捶胸頓足,她毅然決然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一行清淚滴在潔白的紙上,張博視而不見。拿到了錢的張莉來不及華麗轉身,急匆匆跑到公司辦理業務去了。

    你知道嗎?張莉這個蠢女人,竟然等不及我辦好戶口本上的信息,拿了錢就跑,真是一頭蠢驢,婚姻和工作分不清孰輕孰重,可悲啊。

    我說,得了便宜就不要賣乖了,沒有我和阿呆的鼎力相助,小子,這個婚有這麽容易離掉的嗎?說得我都害羞了,你還想怎麽樣?

    他衝我抱了抱拳,有點傷感,說實話,我從來就覺得沒有被她重視過,以前是,現在還是。雖然她簽了字,我還是感覺被她挫敗了,敗得沒有成就感不說,反而覺得窩囊。從來都是她說了算,以前是,這次也是。我是走不出她的陰影了,也就這樣了。他說到最後聲音竟然有點沙啞,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我也充當了極其不光彩的角色,助紂為虐的汗顏使我想急切地見到張莉,想對她說點什麽。

    我打電話的時候,張莉並沒有接,那天晚上,心懷鬼胎的阿呆鬼使神差地約了張莉去酒吧喝酒,張莉毫無顧忌地痛哭觸動了阿呆,也就是在張博離婚的當晚,我親手把張莉送到了阿呆的身邊。這怪得了誰呢?自作聰明的我在阿雅不在的半年裏,不僅沒有牢固我和阿呆的關係,反而挖了一口井,親手把自己填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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