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郡南王府的門外便候著三輛馬車,奴仆們忙碌的打點旅途該備妥的物品,今天是他們四上人帶新娘子返鄉的日子,眾人全來到大門外送行。


    “這真是……壯觀呀!”齊飛雪看著麵色一臉鐵青又眼泛黑圈的陸丹風。


    “喂,老三,覬覦自家兄弟的美色也別這麽明顯好不好!”對那握住他下巴端詳的手,陸丹風沒什麽好氣拍掉。


    “而且氣血不足!”老二沈元智也在旁搭起他的脈相。“四弟,你怎麽才一個洞房花燭夜就搞成這樣!”


    不是他們幾個兄弟愛大驚小怪,平時的陸丹風,無論外形、舉止、談吐,都要求角度來配合風向,以符合飄飄似仙的瀟灑,愛美愛到無人可及,如果派頭不光鮮、氣概不顯露,不如直接叫他去死,因為憔悴的醜態對他而言,簡直比一劍穿身還致命,怎麽……才一夜就變了!


    “夠了、夠了!平時不見手足之情,也別在我要遠行時才發揮這麽徹底,挺肉麻的!”才佯裝泰然的一轉身,迎麵就見從府裏走出的容百曉(金牌五禦史中的老大)。


    “四弟!”一身道袍的容百曉驚訝的連長長白須都翹起。“你還好吧!”


    “沒事!”他強笑扯唇。


    拜托!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注意他,往常他那超級無敵俊美的謫仙風采一現,就沒見自家兄弟捧場,現下不過精神差了點,鬼嚷個什麽勁呀,尤其幾個大男人一定得這麽張揚嗎?


    “四弟,”齊飛雪拉過他,壓低了聲問。“你老實說,昨夜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這一問,連容百曉和沈元智都靠過來。


    “……”他蠕動著唇。


    “說大聲點。”


    “什麽都沒有!”


    大夥兒沉默相對,狐疑更加升高!


    “四弟,每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時,你的眼一定眯成一條線!”


    “那是我睡眠不足!”死都不能說,昨夜他栽了!


    睡眠不足!這句話在他們幾個兄弟的耳中,作用發揮到了極致,也比較能理解的點頭。


    “想想也是,四弟垂涎雲捕頭這麽久,好不容易美夢成真,這是難免的,嗬、嗬——”沈元智大笑地拍拍老四。“隻是別縱欲過度呀,太過貪歡,容易成病撈鬼,年輕人,真叫人羨慕呀!


    “二哥,你胡說什麽!”


    “四弟!”齊飛雪一把捉過他的衣領。“你老實說!”


    “說什麽?”


    “看看那邊!”


    大夥兒的視線全朝前方望去,馬車旁,雲天驕和送行的半月、白瓊露,還有黃真,全說說笑笑的熱鬧不已,有別昨日那股氣怒難平的模樣,新娘子神采飛揚,反觀今早的新郎,簡直隻有晦暗慘淡可形容。


    “一個洞房花燭夜,能把你們兩人的精神弄得天地對調,我真是隻能想到一個可能性。”


    “什麽?”


    “雲捕頭闖蕩江湖已非一朝一夕,為了辦案所需,三教九流的武學她定然耳濡目染不少!”齊飛雪忽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猜,她的武功中有沒有‘采陽補陰’這一項!”否則怎麽會有這麽匪夷所思的變化。


    “采陽補陰?”心情正嘔的陸丹風一時沒反應過來。


    “老兄,千萬別說你不知道,想你從年輕就縱橫欲海多年,為兄都懷疑你練了邪道功夫,隻差你是‘采陰補陽’!”從以前他就懷疑四弟那身用不完的精力從哪來!


    “喔!”一旁的沈元智張大了眼與嘴!“大哥,道家中好像聽說過這種事情!”忙問一旁的容百曉。


    “那是茅山邪術呀,練者將來必不得好死!四弟!”容百曉倏地轉向陸丹風。


    “大哥!”第一次看到素來和藹慈祥的老大這麽怒氣衝衝的表情。


    “若讓大哥知道你真練了這種壞人家女孩子的邪術,別怪大哥斷了金蘭結義之情!”


    “大哥,別氣呀,四弟向來胡天胡地,你別當迴事!”老二忙追老大去。


    “大哥……我沒……”看著氣走的容百曉,陸丹風委屈慘號,昨夜栽了,今早還被自家兄弟嫌棄,他到底是倒了什麽黴呀!“你們對要遠行的兄弟是這種態度嗎——”他怒咆始作俑者。


    “那你老實說,昨晚到底怎麽了?”齊飛雪揪緊他的領子追問到底。


    “……”


    “你不說,我直接去問弟妹!”


    “啊……”他指著天空。“看,北鬥七星!”


    “去你家的!”齊飛雪直接把他一頭壓到牆上去,誰一大清早,能看得到北鬥七星!


    “再不說實話,我就讓你麵對一件更殘忍的事!”老三威脅老四。


    “真是嚇死我嘍!”陸丹風嬌聲裝腔,隨即嗤道:“這種把戲,你老三的股數還在我老四之下!”哼,就不相信還有什麽更殘忍的事。


    他驕傲轉身,正麵就迎上一個他打死都不想在此刻麵對的人。


    “四師父——”宮千雪掩頰大喊。“你遇上妖精了嗎?怎麽一副氣血全失的模樣!”


    “四哥,你沒事吧?”連伴在妻子身旁的龍九天也驚訝地道。


    “老……天……爺……”他悲吟,這下好看了!


    “麵對咱們那惡魔徒兒,是不是一件更殘忍、更痛不欲生的事!”齊飛雪在他身後道。


    而馬車旁的雲天驕,看著另一端大門前的情況,陸丹風正被兄弟和徒兒圍剿。


    “笑這麽賊,可見昨夜我叔叔被你好好整治過。”


    “報複不到你們,我總得有個出氣對象!”雲天驕笑笑環胸,若不是今天得一大早啟程,書翎在昨夜又趕迴京城,連這兩個同伴她都打算再好好迴敬。


    “七丫頭,這麽記恨將來容易變成刻毒的女人!”黃真提醒師妹。


    “拜周遭人之賜,我想不刻毒都難!”這群就會講大道理的女人。


    “看四哥樣子挺可憐的。”遙望被眾人拷問到無路可退的陸丹風,白瓊露極是同情。


    “是呀,真可憐!”婦人之仁!雲天驕涼笑。


    “追風,你要想報複,可以換個方法嘛,那種看得到吃不到的老招已經過時了,而且以我說的方法付出性命,叔叔一定也會含笑九泉。”


    “什麽方法?”


    “精盡人亡!”


    “你確定這對他是一種懲罰?”有別於因這露骨話而麵容大紅的白瓊露和黃真,雲天驕依然是那懶懶不帶勁的表情。


    “死了就抱不到,也看不到心愛的老婆,當然是懲罰!”她彎著笑眼。


    “我會跟書翎商量看看你提出的這招。”


    “當然——”下一句話拉住追風要走開的勢子。“老招之所以會存在,就是因為好用。”


    “你幹麽這麽怕書翎?”


    “我討厭不必要的紛爭。”


    “是誰告訴你這種爛招?”


    “修羅!”


    少泱!“你別栽贓呀!”


    “可他說,當時年少輕狂不懂事,還差點因此而完蛋!”半月迴想著。


    “這小子,年少犯的事還真多,後果都是別人擔!”連她的婚事也賠上,雲天驕牙癢。


    “可不要他沒幫你逃脫成功,就把氣轉到他身上,打算開始欺負他。”半月看著三輛馬車中的最後一輛,小朱八和一個老婦正照料著。“一路上照顧著點,他有任何缺失,我可不放過你。”


    “看你這模樣,就知道你必定寵出不孝子,本姑娘勸你將來別生小孩,以免禍害他人。”


    “彼此、彼此!”第一次,半月懊惱地道。


    “哈,你終於冒火啦!”雲天驕食指點向她額頭。


    “誰與你一樣小心眼,反正去邊關受苦受難的又不是我。”


    “本姑娘受苦受難就找你叔叔出氣。”這一切是陸瘋子造成的,活該他受!


    “找我叔叔出氣!”像聽到多好笑的話,半月笑不可抑。“哎,別整倒叔叔一次,人就了,看在同伴之情提醒你,我叔叔追女人向來是無孔不入的,尤其他對你垂涎的程度,就像一個饑餓過度的人看到一根大雞腿,吃以前,口水先流滿地,聞一聞、舔一舔確定味道後,再一口吞下,連渣都不剩。”


    “你跟你叔叔有不共戴天之仇嗎?”怎麽把自己親人形容的像野獸。


    “這是了解,叔叔從年輕風流時就會帶著我出去抱大腿喊爹,好殺軍退敵,再等下一次戰役,我太清楚他了。現在他對你還勉強可以安於口水期,等他確定味道以後,等著被一口吞掉吧你!”半月恐嚇似的對她發出詭笑。


    “別說的這麽可怕,什麽確定味道!”


    “就是確定從哪開始吃比較對味呀!”


    “沒有的事!”始終在旁聽的白瓊露忙切進她們之間打圍場。“四嫂呀,餘姑娘是開玩笑的,四哥人非常好,有正義感,平時浪蕩是又愛玩了點,但是以……”


    “以叔叔的風流本性,誰敢說事情不是這樣。”


    “以四哥的風流,這件事……很有可能!”這一推想,連白瓊露都驚恐。


    “天驕嬸、嬸,你自求多福吧!”餘夢清揮揮手絹。


    “這也麽說,這一別也許是最後一麵,來,七丫頭讓二師姐好好看看你。”黃真感傷的捧起她的麵龐端詳。


    “無聊!”這三個一搭一唱的女人,雲天驕翻翻白眼懶得理會。


    吵吵鬧鬧中,馬車終於啟程,在揚起的塵煙中眾人用力揮手送行。


    ☆☆☆


    “天驕。”馬車裏,陸丹風支著額,雙眉糾結。


    “什麽事?”雲天驕倚窗看著飛逝而過的景致。


    “你很怕我嗎?”


    “怎麽會!”


    “那你幹麽抱著劍不放!”一上馬車就警戒的抱在懷裏。


    “習慣!”


    “是嗎,那……”陸丹風傾身上前,隻見寒光倏閃,利刃直逼向他。


    “做什麽?”她銳眼逼來。


    “我、我想……”不過想把窗簾拉上點,也需要用這種陣仗伺候他嗎?


    “想!”雲天驕高亢揚聲。“想都不要想,我現在慎重警告你,不要以為我們有夫妻之名,你就有可趁之機,在本姑娘還沒有認定你以前,你敢有任何不詭意圖,我閹了你都會!”


    “可、可是——”他不服、他抗議!


    “沒有可是!”長劍改架到他頸上。“你隻有點頭!”


    “我不要!”陸丹風嘔極了。


    “你想死嗎!”話才出口,爍光一閃,她頸上也架著一把劍。


    “不公平的事,我寧死不屈,娘子。”他露著潔白的牙笑。


    “有種你動手呀,相公!”雲天驕也跟笑著。


    要笑大家一起笑,這一把誰輸還不曉得呢!


    “我等著你先動手呢,娘子。”


    小倆口就這樣互相持劍指著對方!


    正午時分,小朱八喊叫不應,打開轎門時,就見還拿劍僵持不下的兩人。


    “我說小夥子,一個大男人就不會讓著妻子點,居然拿劍想殺老婆,還是不是個男人呀!”隨行的老婆婆三姑,老邁而臃腫的拄著拐杖數落陸丹風,粗啞的破嗓尖削,皺紋斑駁的臉,猛一看,還真像鄉野奇談中的鬼姥姥。


    陸丹風耐著性子吃飯,告訴自己別跟個鬼老太婆計較,而一旁的雲天驕捧著碗喝湯,卻喝的有些顫抖,顯然正在竊笑。


    午餐,他們在野外野炊,好不容易能下車來活動筋骨,三姑當然順便活動她那老人家慣有的脾性,倚老賣老的雜念。


    “想當初我那老伴多寵我呀,常讚我生得美,人嬌聲也甜,跳起舞來簡直是傾倒眾生,那個啥米洛神、西施都比不過奴家!”三姑扭著水桶腰,蹣跚的身材,讓人深怕地會被踩陷,她老婆子卻像活迴去當年那風光的年代,著迷的舞動那肥滿的身軀。


    “惡——”陸丹風作嘔,差點吐出。


    “臭小子,別浪費食物!”一拐杖毫不留情的打到他頭上。


    “噗!”雲天驕忍俊不禁。


    “臭老太婆,本上人敬你是長輩,你別得寸進尺呀!”心情已夠老大不爽的陸丹風跳起來。


    三姑再敲他一拐杖!“知道我是長輩,還這樣跟我老婆子講話,想嚇著我老婆子呀!”


    “我——”正要發作的陸丹風忽見眼前的老太婆逼到跟前。


    “哎喲喲,嘿嗬……”三姑綻開她那幹癟的嘴,聲本就粗啞此刻更如夜梟,皺紋的老手摸上陸丹風的臉。


    “你、你做什麽?”陸丹風起了一身疙瘩,這鬼婆婆想幹什麽?


    “仔細一看,小夥子長得真是俊呀,連皮膚都不輸姑娘家,哪像我老婆子皮膚粗得可刨番薯皮,哎喲,連身材體格也紮實,喔,這胸膛靠靠也舒服,真讓我老太婆越看越心動呐!”肥碩的身軀毫不客氣地貼上僵愣的人。


    陸丹風駭得要退開時,朱八的聲傳來。


    “三姑,‘小姐’說不吃飯!”朱八在馬車上叫著。


    “不吃!”三姑可不得了地喊。“這怎麽可以呀,餓著我家‘小姐’,這不是揪我老婆子心肝嗎?”


    “我去看看。”雲天驕起身。


    “不用、不用,‘小姐’鬧脾氣,就是要找我老婆子撒嬌。”臨去前,還不忘再拋給陸丹風一個媚眼。“嘿嗬,小夥子,你有福了,一路上跟我老婆子有好多獨處的時間,搞不好還會添一樁豔遇喔。”說罷,款擺著肥腰離去。


    雲天驕爆出大笑,簡直是捧腹的蹲到地上去。


    “還笑,你丈夫被人吃盡豆腐你還這麽開心!”害他差點要吐光胃裏的東西。


    “你、你就當敬老尊賢,又不會少一塊肉!”她笑得淚都快溢出。


    “那個鬼老太婆再這樣騷擾,我怕不隻少一塊肉,還會瘦到剩一把骨!”因為光想就沒食欲。


    “那你可得好好保重,讓三姑看上的人,很少逃得過她‘辣手摧草’的命運。”


    “自己相公被摧殘你都無動於衷嗎!”居然一副像在說別人家的事。


    “那換你去非禮她,娘子我心胸寬大,這一次不跟你計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公平吧!


    “非禮那個鬼老太婆——”他拔尖了聲,隨即見她一臉惡作劇的表情,馬上改為緩頰一笑。“好呀,既然大家都不介意,我還推推拉拉就太不是男子漢了!”


    “你連老太婆都好!”雲天驕不敢置信的叱罵。


    “是你要我去非禮的,現在來怪我!”他也迴吼。


    “我隨便說說你也聽,有沒有一點主見呀!”


    “有!我主見可強了,要照我的意思,幹脆直接非禮你!”


    “好呀你,我就知道你隨時都充滿邪惡的意圖,下流!”


    “我想抱自己的妻子叫下流,難道真要我去抱個老太婆才叫高尚!”


    夫妻倆又開始指著彼此開罵,且務求辯倒對方,多麽荒謬無理都不是重點!


    “你敢這麽做試看看!”不砍死他,也要閹了他!


    “對,我不敢!本上人唯一敢的,就是非禮自己妻子!”他氣衝衝的拉起衣袖,一副準備動作的模樣。


    “你想幹什麽?”


    “反正我邪惡、我下流,現在就剝光你衣服,讓你看看什麽叫非禮!”他不懷好意的朝她陰笑。


    “你——”


    “咳,抱歉,借個光!”另一個聲音在兩人之間響起。


    “呃!”這才警覺到周遭環境,各自退開一步。


    小朱八踱過他們眼前,來到爐火前,添飯、盛湯、挾菜,拿著個大托盤又踱過去,恭敬一禮。“可以繼續了!”隨即朝馬車走去。


    這一攪和,讓雙方冷靜下來,互相看著對方,清清喉嚨。


    陸丹風先帶開話題。“那個三姑武功不差,她家‘小姐’是誰?”牙兒這死丫頭,就隻會神秘兮兮的告訴他是朋友,要跟他們去邊關。


    “小姐就是小姐,三姑武功當然不差,否則要怎麽保護主子!”雲天驕四兩撥千金的打混。


    “是喔!”陸丹風倒也沒追問,隻是冷笑。


    能讓朱八隨身照料的還有誰,姬少泱這小子跟著一起到邊關八成是為了避開靈闕宮主,這鬼老太婆會這麽整他該是修羅授意嘍,莫不成,陰陽小子到現在還想報複他奪走天驕!很好,大家走著瞧!


    “為了你好,勸你最好別去打擾轎內的人!”雲天驕道。


    “為什麽?”這個陰陽小子一扮姑娘就像個黃花大閨女般,死躲在轎裏不出來,是養病還是另有隱情。


    “你們兩個有過節也不對盤,見麵也是枉然!”


    “哼,就知道陰陽小子記仇、心胸小!”陸丹風低咒,隨又試探地問出心中疑惑。“天驕,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陰陽小子的真麵目是什麽?”


    “真麵目?你說少泱!”什麽怪問題。“他是人呀!”


    “廢話——”話才出口,在她的白眼下,忙又堆起笑容。“總能迴答他是公的還是母的吧!”


    “你就是想探少泱的底!”雲天驕斜眼勾睨他。“我可以告訴你,當少泱扮成段淳時,至少有一樣是真的,至於是性別、容貌或者年齡,自己去猜吧!”


    性別、容貌、年齡!陸丹風側頭沉思。“可不可以再稍微提示一下。”


    “提示……”她食指敲敲下巴,彈過手指。“有,還有一項是不會變的,就是身高!一個人再怎麽能易容,身高總不會熱脹冷縮吧!”


    “有沒有……更智慧一點的說法!”這麽虛幻,誰知道。


    “沒有了!”直截了當。


    “哼!本上人也想到一個他絕改變不了的事!”這種提示誰不會,陸丹風馬上展現他的聰明。“他的心呀,一個人再怎麽能變裝,不會連心也能換吧!這麽說來,喔,他的腦、他的肝、他的胃……喂,天驕,捧個場,不要我話沒說完就走嘛,娘子!”忙追上不理他的妻子。


    下午,馬車繼續上路。


    “天驕。”聲帶幽怨的喚。


    “幹麽!”沒什麽好氣的迴應。


    “我要坐到你旁邊。”


    “別想!”


    “那你坐到我膝上!”這樣更好。


    “做夢!”雲天驕徑自撇開頭。“早上就說過了,在我還沒認定你以前,別想越雷池一步……你幹什麽!”陸丹風忽然上來抱住她大腿,頭緊埋到她腹上。


    “太狠了,天驕,怎麽說也不該把我犧牲這麽徹底,我不管、我不管——”他像小孩子耍脾氣般的死摟著她,就是把無賴扮到底。


    “太難看了,男子漢大丈夫,你成什麽體統!”


    “你要犧牲我——我還當什麽男子漢——”他甩著頭,還有往上竄遊的趨勢。


    “我的便宜都讓你占盡了,究竟是誰比較犧牲呀——”雲天驕用力推開他,一腳抵住他要再往上撲的衝勢,決定改變戰略,綻出微笑。“丹風,我隻是一時還難以適應突然嫁人的身份,你給我點時間。”


    “真的?”看著還踩在他胸膛上的那一腳,他疑惑。


    “當然是真的。”雲天驕連忙收起腳端坐迴位,笑得很和悅。“我們也可以好好培養感情,增進夫妻間的相處,有了這層信賴再進一步嘛。”


    “可是……”陸丹風垮下肩,像給他個大禮又突然收迴去的小孩一樣,充滿沮喪。“我向來習慣用激情培養感情,肉體培養愛情,這比較實在!”


    無恥色鬼!成天就會想這等事!雲天驕控製上衝的火,怒焰盡量化成兩邊唇角拉開的笑靨。


    “你說愛我,又說我是你此生最想一起長醉、一起歡笑的女子,那就要讓我感受到,對你而言我真是特別的,否則我與往常那些跟你歡蕩的女子有什麽不一樣。”


    句句是理。他沉默片刻,繼而露出陽光的笑容,眨動誠摯的眼。“我一定會讓親愛的娘子感受到我的真情。”


    這一笑,倒真悸動雲天驕內心。麵對他時而輕佻、時而正經,又一派無賴模樣,她雖啼笑皆非,卻也總是不自覺地感到甜蜜、怦然。


    “可是,至少得答應我一件事情!”他開出條件。


    “什麽事?”


    “親親和抱抱要保留著!”他雙眸燦燦充滿幸福的期待。


    “這……”


    “你不答應!”見她猶豫,他自暴自棄地喊。“你不答應,我就會因欲求不滿而產生低級的想法,因為低級的想法就會分裂出不好的人格,這個不好的人格有可能是個采花狂,也有可能是個殺人狂,一個有為的英雄、俊美的青年就此毀了前程、地位,堂堂的多情劍客、邊關陸家莊主也因此隕歿於世上,一切都是得不到妻子溫暖的照顧,甚至——”


    “好、好!”雲天驕掩耳大喊。“我答應!我答應!隻要你閉嘴!”天呀,誰說女人長舌!男人才聒噪呢!


    “真的,天驕,你真好!”馬上享受得來的權利,抱住心愛的妻子,感受懷中佳人的柔軟,親親她的臉、她的眼,再貼貼她的額頭,才滿意的擁緊。


    陸丹風麵龐摩拳著那烏緞的發,心中可笑著:妻子想跟他玩遊戲呢,那就玩一場吧,現在以退為進,看誰才是最後贏家!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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