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火映亮的地下藏室裏,大通鋪上躺著打鬥時受了重傷的馬阿六,高飛,李友林,周打輪和李連長。


    幸虧他們有先見之明,在二彪到來之前,已派金寶去離山鎮不遠的一個村莊裏,請迴那裏避風頭的唐妮。


    經過一番緊張的手術和輸液的救治,受傷的人都脫離了性命危險。


    周打輪所幸被二彪飛刀插中的是胸肩處,傷得不算嚴重。


    “你們這麽打殺下去,很快,我也救不了你們。”唐妮對坐在室內一桌子前的人說:“最後的藥品都用在這次救治上了。”


    “沒有了藥,我們可以想辦法。”一個人坐在桌前的譚世夫說:“但是沒有你,我們有藥也沒用。”


    “這些天,你想過往後作什麽樣的打算嗎?”見唐妮不作聲,老譚又問了句。


    唐妮坐在床沿看著桌上油燈中臉相清晰的譚世夫。


    “這陣子,我恍惚記起一些以前的事,我記得很早前我就是個戰地醫護,經曆類似眼前的情景,可是那些記憶裏的人樣,都不是眼前的人。”


    “也許那時我們還沒有相遇。”老譚有些興奮的看著他的女人。“不過你能記起以前的事,說明你會恢複記憶,有一天也會把我想起來。”


    “但願吧,有空我會聽你說起我們以前的事。”


    老譚聽了這句話,卻反而有些傷感。


    他迴想起與眼前這女人悲大於歡的往事,是不是她的失憶是冥冥中對她的恩賜?


    畢竟記憶是痛苦的根源。


    之前發生過打鬥的院子,離得他們潛藏的屋院隻隔得兩條巷上下的距離。


    日軍的探燈已離開院子的上空,周圍又迴複暗寂。


    “等那天我身子養好了,我迴這裏多設些暗器陷害,把鬼子引進屋巷裏,跟他娘的捉迷藏似的,一個個的解決他們。”


    花二坐靠在先前映見二彪影子的屋牆下說道。


    他身邊坐著包紮了手上傷口又折迴來的徐三晚。


    “這是個好辦法,得這麽跟小鬼子折騰折騰。”


    徐三晚說著想到他跟某個幫會的人約好的見麵,他本想約上花二一起去的,但經之前一戰可看出他確是傷沒好全,看來得另想法子。


    院子的一個角落處,金寶和賊精用工具在地上刨出一個坑,把那三個哥們埋進去。


    怎麽說馬王爺三人在緊要之時,反戈出擊,對他們的反殺起到關鍵作用,不然勝利者定是二彪。


    “哎,這王八糕子的還沒斷氣哩,不過腸子流了出來。”賊精在一處拖起地上的馬王三,用手探了下他的氣息。


    “讓他三兄弟一起作個伴吧,咱不知他們的感情有多深,把他救活了,保不住哪天他把他兄弟的死怪到咱們身上。”徐三晚想了下說。


    “這可不是個善茬。”花二跟著說了句。


    “一準是拜過把子的,這迴是應了發誓那話兒了,成全你們吧。”賊精說著把人推進坑裏。


    花二看了眼徐三晚身邊地上一個布包著的一物,說:“你真要靠著二彪的人頭取得警察局長的重用,往後把咱們的人安插進警隊裏?”


    “想是這麽想的,不知道你們支不支持?”徐三晚說出這話有意探一下花二的意向。


    “隻要是打鬼子的,絕無二話,可要我穿那身黑皮做狗腿子,我就不情願了。”


    “就知道你受不了這氣,這狗腿子可不好當,但咱們利用這個身份作掩護,關鍵時候還是能起到打鬼子作用的,咱不能這麽躲藏下去,得有咱們的法子。”


    “跟著咱們另有人去打城裏的黑幫,來個黑白聯手?”


    “我還是這句話,咱不能東躲西藏,還得有自己的力量,能夠起到打擊鬼子的軍事行動的作用,對抗不隻是時不時殺幾個士卒的事。”


    花二沉默了,他也許是覺得聽到的話是對的,但他想到先前二彪出現時那副自負意得的樣子,是太過於高估了自己,多少也覺著說話的人也有這樣的嫌疑。


    但既是與日寇對抗,憑他們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種高估,挺而走險或者比東躲西藏更有效,就不知會不會死得很慘?


    忽聽得院子下麵的巷子裏傳來一聲慘叫,在寂靜之下甚是刺耳。


    “是誰?”


    幾個人都緊張起來,徐三晚和花二站起身子,那邊角落處剛好掩土埋了屍體的兩人也都站直了。


    “是鬼子!”花二隱約聽到人的說話聲是日語。“中了咱之前設的暗器。”


    “要是鬼子早就過來了,還能等到這下沒了聲息再來?”徐三晚拉起花二向一屋門洞裏鑽進去,對賊精和金寶示意跟上,大夥這迴可沒有精神勁兒跟鬼子鬥了。


    “沒準你們在道上放的消息,讓捉拿你的鬼子特務也知道了,隻是來遲了。”花二引著身邊的人跟著他向高處的屋院乘黑潛去。


    這時下方某處屋裏又傳來一陣重物落下的響聲,聽到有人發出的痛苦的悶喊。


    “這裏往後一陣子都不能呆了,得另外找落腳的地兒,要不準得讓鬼子特行組的人發現咱們的蹤跡。”徐三晚邊走邊把愛傷的手擱在懷裏,因為垂著會使傷口充血發痛。


    天將亮之前,山鎮的日軍頭子三斬藤枝從一陣惡夢中驚醒,夢裏他又見到那個穿著清皇朝統製下的頂戴官袍的人在暗中對他凝目注視。


    這會兒再無睡意,便披著大衣出到府中的花園裏踱步,邊想著心事。


    他記得初次踏入徐家灣徐府進到裏麵的房子,在一處炸塌了的房子的一麵斷牆上,掛著一副跟他夢裏見到的人一樣的畫像。


    當時周圍的家具器物,甚至斷下來的房梁都燒成了焦炭,地上一遍瓦礫碎磚,唯獨那副畫隻是被煙火繚焦了一角,還那麽完整清晰地掛在破牆上。


    當時他還覺得奇怪的對著畫像停留了一陣,沒成想這居然成為他往後住在這座宅院裏的夢魘,不是在他的幻覺裏出現,就是在他夢裏出現。


    難道這處宅府裏真有靈魂?


    三斬這麽想著,不由得向四周的房屋院牆及樹木藤蔓望過一眼,但四下裏好安靜,一切都透著自然的生息。


    在三斬的認知裏,他不是不信邪,為什麽非要搬迴這處讓他擔著驚嚇的宅第,是因他還記掛著山頂頭那座大墓,裏麵很可能埋藏著的珍寶。


    想到可讓他日後身價暴增,從而攀上貴族階層的財寶,他又豈會因莫名其妙的幻覺或惡夢而退縮。


    他得守在這座大墓的邊上,尋找適當的時機打開它!


    可恨的是這時候,關東過來的藤原二十領頭的細菌專家組還沒有離開,他們還在軍營的地牢裏搗弄那次引發瘟疫的病菌毒素,要研製出一種可投放且具強效傳染的細菌武器。


    三斬藤枝還在他的手下口中得知,之前軍營裏有一部分受了細菌感染的病患被收治在地牢下麵的各個洞穴裏,不知是否因為用藥錯誤,而致使患病者體內病毒變異,人死了,大腦中樞和神經還有活動的跡象,可能會變成傳說中的喪屍。


    聽到這個可怕的消息,三斬恨不得把地牢連同藤原二十一組人都填埋了,讓裏麵的人和屍永不見天日。


    現在他見到藤原二十在地麵出現,都是敬而遠之,萬不得已隻能敷衍數言,總是不忘告誡藤原把地牢裏的可怕之物處理掉,別惹出什麽大麻煩來。


    藤原向他保證,走之前一定會處理掉那些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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