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芥木從指揮部拉出一個中隊的兵力,以數輛軍卡衝在前頭而來。


    本來他以為抵抗者不會與他正麵迎戰,他去到吳海的幫會那裏,敵人也許早已聞風而逃。


    那知隊伍才到江堤路上便遭到埋伏在路兩邊的槍手的堵擊,衝在前頭的卡車被一陣機槍子彈打爛了車頭,司機和副駕駛上的士兵倒出車外。


    後卡上的日軍在子彈飛射下紛紛路車,好多連槍子都沒得開就倒在了地上。


    坐在第三輛車上的山下芥木從車上跳下來,急跑進路邊的房屋騎樓下,同時命他的手下向周圍找掩護還擊敵人。


    “八格!這夥草頭軍亂民之眾,那裏來的如此猛的火力?連我軍的機槍和手雷他們都有,是從那裏得來的?”


    山下躲到房屋前的一根柱子後,對與他協同作戰的上尉中隊長問道。


    “隊長,會不會我軍在海邊的軍火中轉倉遭到盜竊?”


    “這是最大的可疑點,明天得去徐家灣調查!”山下大聲嚷道。


    他這下看見前方夜暗的路上,堵著一排黃包車,車上還堆放著各種木板家具什物,抵抗者就躲在那後麵,用他軍的歪脖子機槍和十四式手槍射擊著,還不時扔來一九七式手雷,氣得他暴跳。


    但日軍很快調整陣勢,以比抵抗者更密集更猛的火力壓住對方,使對方堅持不了一陣,便開始往屋落間的巷子裏退進去。


    “往屋巷裏退進去,咱要拖住這股小鬼子一個時辰以上,為襲擊駐防站的兄弟爭取時間。”馬老六對一起退進屋巷子裏的人喊道。


    這下與他馬老六在一起的人不到四十個的,有些人被花二帶到了附近藏匿起來,以備突圍撤離時衝出來打掩護的,而作勢要包圍老六他們的日軍有二百多人。


    這夥人退進的房屋區幾乎是一遍近百年來就形成的黑市交易處地,除了黃賭毒,還有人口販賣,一般老舊的槍火炸藥也在這裏流通,還有當時市麵禁止買賣的致人死亡的化學藥品和日軍明令禁售的救死護傷的藥物,都在這裏受到海龍的黑市行規把控見不得光的在交易。


    之前世夫會的百來人用軍火暴力把這裏清掃過一遍,一來要借機鏟除這個為害一方的毒瘤,二來要利用這遍形勢複雜的建築物留下一部份人來跟鬼子纏鬥。


    這遍老式民房和木樓還有棚戶搭建得相互擠挨,卻到處有門路連通,分割出無數個大小上下重疊的空間,二百多鬼子到得這遍外圍,還沒摸清方向,就被裏麵到處射出的子彈幹倒了十多個。


    一些出入口的房屋間的弄堂和巷子口被人設伏了拉線式手榴彈,還有用來做煙花爆竹的藥粉挾雜著鐵釘玻璃製成的土炸藥,在黑暗中瞎打亂撞的鬼子又被炸倒了一些。


    鬼子從各處入口往裏麵衝進去,因為分不清楚路向,自己人把自己人堵在房屋間的通道或天井裏,被暗處射出的子彈打得一時躲不開去,隻有吃槍子的份。


    這下子仗著人多勢眾的鬼子兵,進入這遍迷宮一樣的房屋區,卻才知道撈不著什麽好處。


    處在外圍安全地帶的山下芥木望著這遍黑夜下看不清布局的土屋磚樓和屋頂搭的棚戶通道,他下令停止進攻,他知道對方是有心要跟他玩捉迷藏式的對戰,敵暗我明下,他隻得叫部下堵住各處的出口,暫時把裏麵的人圍住。


    山下叫人把被困在商會大樓裏的吳海的人解救出來,命人把吳海帶到了跟前來。


    “吳會長,你這遍鬼地方是用來害我的嗎?”山下見吳海在幾個手下的陪同下狼狽的走過來,氣得就想踢他。


    “山下隊長,你有所不知,這是民國之前最盛行吸食大麻鴉片那會兒就形成這遍場所了,曆來官府剿了幾次都剿不幹淨,最近這些年又盛行起來的,我吳某也拿它沒辦法。”


    “之前這裏的人不是都由你控製著嗎?這是一遍藏汙納垢的黑市交易地,我也是略有所聞的。”山下看著一臉苦逼的吳爺。


    “原來這裏麵好些人也是我吳某對付不了的,雖說我提供了場地給他們,但我作不了他們的主,上一次你帶軍來清剿這裏,他們起勢反擊被打掉了好多,剛剛這些抵抗者又清掃了一遍。”


    “那你認為該怎樣衝進去?把你的人帶過來,叫他們帶頭在前打進去!”


    “山下隊長,我那些幫會的人都是貪生怕死之徒,他們進去被一通射殺準得亂成一團,我看起不了多大作用。”吳海這下痛惜著他剩下來的殘餘力量,隻怕被山下芥木一番折騰,往後他身邊就沒人了。


    “那你說怎麽辦?這是要逼我放火燒了這遍房屋區麽?”


    “隊長,可不能放火,這裏城區密集的,火燒起來就把控不住了,周圍一二裏範圍的房屋都得遭火海。


    “那要怎麽辦,好不容易把他們圍起來,你不想趁此機會消滅這些早晚要消滅你的亡命之徒嗎?”山下芥木也不想放火燒了這遍為煙賭娼提供溫床的城寨區,還想著日後為其撈取黑金。


    “我怎麽不想,可我沒這麽強大的實力,這不指望著你皇軍的麽!”吳海無奈又巴結著臉。


    這下山下身邊的中隊長湊近來對他說:“隊長,指揮部裏不是有一批剛從徐家灣實驗室送過來的芥子劑毒氣彈麽,正好拿來試試威力如何?”


    山下看著他的手下,眼神滿是讚許。“你是想把這些躲著不出來的老鼠都嗆死在裏麵麽,那還不快迴去拿過來。”


    山下說下這句話,便猛的聽到幾公裏外的日軍指揮部方向傳來炸彈的響聲,還同時響起緊密的槍聲,他循方向望去。


    “這是我軍營部遭到襲擊麽?敵人這是要幹什麽,要聲東擊西打擊我們?”山下對眼下的情況不免困惑。


    “敵人是不是看出這幾天我們在浦城的防務不實,因為抽調了一個中隊和半數的協維軍去徐家灣維護一批中轉物資的安全過渡,他們要趁這下來消滅我們?”


    “八格!”山下揚手就給中隊長一個耳光,怒道:“就憑這些聽來平常不過的槍彈聲,敵人有多少人你沒一點數麽?這些充其量也湊不齊二三百人的草頭軍組織,是憋不住氣了,要跟我軍鬧一鬧,死了才好鬆這一口氣呢!”


    山下說完這句調侃的話,轉念一想隨即對手下命令道:“傳我命令去江岸駐防站調動半個中隊的人迴防指揮部,一定要將那裏的的抵抗者消滅掉,順道派出毒氣班的人火速趕來。”


    中隊長應得一聲,立馬帶著十多個兵士向屋區外麵跑去。


    這下被圍在房屋區裏的人衝著某一處出入口的日軍集中火力打擊,附近的日軍都一窩蜂聚過去,反撲對方的火力,黑夜下雙方都看不清楚對方的人,隻憑聲勢和槍火發亮之處互相對射。


    鬼子往密亂的屋寨裏扔了一些手雷和打了些手持榴彈炮,本想炸出一些火光,可是又被人順勢撲滅了。


    站在外圍一處巷子口的山下芥木看著裏麵房屋間二樓通道或窗戶裏的人在火光映見下被外麵的子彈射倒,他不由得有了些勝利的笑意,看向一旁的吳海,道:


    “吳會長,經過這一次打擊,你是不是有了要向敵人投降的想法?覺得這些人可不一般,是你的幫會人馬對付不了的,如果我沒猜錯,他們當中有相當一部份人是從軍隊裏出來的。”


    “這些亡命之徒看來是日子混不下去了,才要來搞我吳某的家當,你看把我的家毀成什麽樣了。”吳海轉身用手指向不遠處還在冒煙的豪華別墅。“之前還進去搜奪了好多財物的,這幫歹徒劫匪,看來是不讓我活了。”


    山下認真的看著吳海。“吳會長,隻要你是忠於我皇軍擁護我軍護持的維新政策,你大可不必懼怕這些成不了事的抵抗者,我有辦法讓你強大起來,往後這裏的協維軍長官就由你吳會長兼任,這樣你就可以手握一支兵權為你所用,但你得繼續活躍這裏的煙賭娼販,行業所得收益大部份上繳我山木堂組織。”


    在這之前吳會長還以為他的幫會勢力和地盤利益要走到盡頭,那料他的主子如此看重他,非但不讓他死,還助長他繼續為害一方,根本目的還不是要利用他來泛濫這裏的罪惡,好從中榨取黑金。


    但吳海不想失去他作威作福稱霸這地頭的勢力,還想繼續維持他的多方地盤利益,隻得跟日本主子妥協。


    “這樣就最好了,往後這些強盜再敢來與我為敵,必以維新政策的理由去消滅他們。”


    “好,我就欣賞你做事心狠手辣的勁頭,不似那姚鴉子是個膽小鬼,成不了事的。”


    吳海聽了這句話,心頭生出一股興奮,使他不由自主的向巷子中間移動了兩步。


    就在吳爺笑著要說出話來之時,不遠處的黑暗中某處屋頂射來一發子彈從他禿頂的頭皮上擦過,打在他身後的屋牆上嘣出一襲火星子。


    “嗨!”吳海唿出一聲,就勢往牆根邊倒身滾去,身邊的日軍和其手下也立即警惕著遠近,端起槍來找尋目標。


    山下芥木站的位置正好背對著槍打來的方向,而且受到屋牆的遮擋,他看著吳爺滾到身邊來,順勢一把將他拉起來。


    “怎麽樣,吳爺,敵不亡,你必亡,自己掂量著吧。”山下看著吳爺伸手摸著頭皮滲出的鮮血,露出猙獰的意容。


    不遠處的屋落間某處屋頂上,花二用盒子炮對這邊巷子裏的人影打了一槍之後,看著好多鬼子兵在找尋他的身影,便轉身滑下屋頂向黑暗中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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