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睜開雙目：“何事？”
“莫前輩，我們......我們敗了。”千羽真人痛心道。
莫姓男子點了點頭：“我已知曉。還有何事？”
“前輩！”千羽猛然抬頭：“前輩！前輩既已盡知卻為何不出手相助？！”
千羽真人神情激動，頗有些質問之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旋即又低下頭去。
莫姓男子並無不滿，隻歎了口氣立起身來道：“你可知我為何不出手？”
“晚輩不明。”
“你對這無雙城中了解多少？”莫姓男子並未迴答卻反問道。
千羽真人沉吟了片刻：“便是細作報來的那些。前輩......前輩可覺有何不妥？”
“唉......表麵這些我等盡曉，不過你知不知道如今這無雙城中還坐鎮著兩位妖尊。”
“什麽？！”千羽真人登時大驚，脫口而出。
“隻要我一出手這兩位妖尊必將現身，到時等待我的......隻有殞落。”莫姓男子麵上透著哀色，凝視千羽真人。
“可......可大人怎知有兩個妖尊？情報上怎未透出！”
“來時我已感應得至，那兩位妖尊亦知我來，我三人隻是相峙，靜待對方。”
“我明白你心中疑惑什麽。”莫姓男子接著又道：“皇階之上不得隨意出手，這便是上次大戰後立下的法則。故而我先前猶豫甚久依然作罷。隻要我三人一動手所有的約束俱會被破去，尊階與帝階參戰是何等威勢非你能想。到時情形更會慘烈。”
“況且......我也怕！我也怕死！我也怕殞落！你道獨我一人怎及得上兩個妖尊？！”莫姓男子神情頗為激動，不覺嗓音高亢而起。
“是晚輩......誤會前輩了。”千羽真人道。
對於無雙城此刻有兩個妖尊所在其自然不知。看來這些尊階仍在克製，並不敢隨意胡亂出動。確如莫姓男子所言，一旦出手協定立破，那局麵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好了，我要靜一靜，你出去罷。”
莫姓男子下了逐客令，千羽真人恭敬退後，在門外麵上現出一片頹然。
長月落下，明日初升，陳墨風虛立半空中低頭俯瞰，麵上盡顯哀色。
所觀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低階兵士的殘肢斷臂橫七豎八散亂四周，顯然戰況極為激烈，更有不少二族兵士互相摟抱一處，身軀同為一柄利刃刺穿。
二人是同歸於盡。
似此般不在少數，地麵上的血水散發著濃鬱腥氣，比之赤煞更甚！
赤煞獨一人所散，但如今自己身下那片地卻由無數匯聚而成！
墨風心中突兀生起一念，此刻地府怕不是忙成一堆亂罷？想來娘親要怨我罷？
對於這個古怪的念頭陳墨風嘴角也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
“賢弟！原來你在此處，卻讓我好找！”
一道爽朗之聲從後傳來，不看亦知是誰。
“大哥！你怎麽來了。”墨風迴過身道。
“四哥讓我尋你去哩。”狻猊笑道：“今日數你功勞最大，四哥要論功行賞。”
陳墨風搖了搖頭：“死了這麽多人我又何喜之有。大哥，我等皇階死了多少？”
聞得相問，狻猊原本興奮的神情業是隱下，沉聲道：“獨剩二十餘人，高階妖皇倒還好隻殞落三人。這般一來我等勉強算大獲全勝了。”狻猊強擠出一絲笑來。
“大獲全勝？”陳墨風露出譏諷之意，緊接著凝視狻猊：“大哥，隻有至得最後才能分出勝負。”
“最後？那不知卻要多久之時了......”
狻猊口中嘟囔方欲言語些旁的，忽見墨風當先而離道：“大哥我們快去罷，否則統帥大人要等得心焦了。”
蒲牢在城內設立了一個碩大的將台，妖族統領盡立兩旁，蒲牢正兀自說些什麽。
一見陳墨風與狻猊蒲牢遂麵露笑意熱情道：“啊呀！陳統領來了！”當下便止了言語快步來迎。
陳墨風飛落將台上，道：“統帥大人。”
“來來來！這邊來！”
蒲牢親切異常，竟拉著陳墨風令其站在自己身旁，原本此位應屬雪如衣，而這時雪如衣卻不見蹤影。
“統帥大人，不知軍師去往何處？”墨風問道。
“狐皇身有不適，正在城內養傷。”
陳墨風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的確，嶽父與赤煞相鬥後已然受傷，隨之力拚三個高階靈皇，最終又與千羽激鬥，能撐至戰後實屬不易。
墨風抬眼環顧四周掠過那些統領麵上，見眾人望向自己的神色已與當初截然不同。
當初自己抵擋磐石全力一擊時眾人雖是驚訝可依舊並未真正重視自己，經過昨夜一戰眾人親眼所見，一招斬殺元和在場妖修自問無人能做到！更為重要的是若非自己毀去巨型飛舟，這次落敗的怕為妖族這方了。
墨風發現那些統領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大多帶著無比敬意，有些甚至露出懼怕。
暗中歎氣，自己對於名譽地位並無上心，所要做的隻是報仇。
但恍惚間墨風心中卻有一絲動搖，妖族破關直至今日死在自己手下之人已不計其數，每當睡夢中那些人死前的臉孔卻會突兀出現，空洞的眼神，張開的大口，似透著無盡怨恨。
曾幾何時自己業是人族，體內正流淌著一半的人族血液！
墨風陷入矛盾之中。
獨自無法報仇，隻有憑著妖族進攻之勢方能達成自己目的，不過這代價是否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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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呐......
心中無奈，雙目一掃這才發現偌大的廣場上竟還蹲有無數的人族兵士！雙手雙腳盡被鐵鏈相縛，四周執著兵刃的兇惡妖族正緊視看守！
“待本帥將這些俘虜發落後再表彰陳統領功勳！”蒲牢嗬嗬一笑，旋即向底下冷道：“將這些人族押下去，製成口糧！”
聞言眾人修各各神色驚恐，不少更站立起欲衝突於外，四周守衛的妖族頓上前舉起兵刃便往這些鬧事的人族兵士斬下！
耳聞數聲響，不少人已倒在血泊中！
此舉更點燃了餘下眾人的怒意，當即群情激奮，喧鬧連連。
見有些壓製不住蒲牢也是麵色冷然，口中吐言道：“殺！”
妖族守衛得令後皆帶著猙獰齊舉兵刃！
“且慢！”
隻聞一聲大喝傳遍廣場四周，所有舉著森森兵刃的妖族登時一滯，驚愕地轉首望向將台之上。
而人族亦詫異無比，抬頭相視。
眼見陳墨風來至蒲牢身前施禮道：“統帥大人。”
“哦？陳統領有何事？”蒲牢隱隱猜至墨風意圖，心中頗有些不悅。
果然陳墨風道：“請統帥大人開恩，繞過這些人。”
蒲牢一剔雙眉，沉聲道：“陳統領此是何意？這些人乃我妖族之敵，莫非陳統領真欲本帥放了他們？”
眾統領見這突兀一幕業是詫愣，相互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陳墨風道：“這些人如今為本族所俘下並無任何戰力，再不能為敵，懇請統帥大人將其囚禁，待戰罷後另行處置。”
“你！”蒲牢怒目圓睜，喝道：“陳統領！可不要忘了自己身份！今日你乃妖族，卻非人族！”
“大人，我並無忘卻。”陳墨風不卑不亢，神色平穩道：“看在我曾是人族的份上，請大人放他們一條生路。”說著竟半跪而下！
所有人族兵士見妖族中有人下跪求情當即燃起了希望，隻看著這個年輕的妖族男子，心情複雜。
蒲牢見此神色漸緩道：“陳統領，非本帥無情，戰爭本便是你死我活之事，當不能心慈手軟。”
頓了頓又道：“本帥知曉陳統領自幼在人族生活，對於人族之情非我等能比，不過陳統領切勿相忘，是何人將你逼迫如此？又是何人傷得雪綾？”
見墨風沉默不語，蒲牢趁熱打鐵道：“莫非陳統領此刻依舊向著人族？”言畢靜靜相觀，再不開口。
見陳墨風麵露躊躇之色蒲牢心中竟生出了一絲喜悅。
半晌後墨風卻抬起頭來問道：“統帥大人，此次何人功勞最大？”
蒲牢一愣，並未料到陳墨風會有這麽一問，當下脫口道：“毫無疑問是陳統領你了。”
“那好。”墨風麵露堅毅之色：“我情願不要功勞來換這些人性命！”
朗朗之音盡入所有人耳中，不僅是妖族眾人，連人族亦皆呆愣，簡直不敢相信！
這個與眾人素昧平生，昨晚還將人族修士無情斬殺的妖族青年此時竟能為眾人求情！
蒲牢聞言大愕，旋即怒道：“陳統領！你將本族功過當做兒戲不成！這軍功怎能相抵，軍規森嚴怎容你這般胡鬧！”
緊接著不再理會陳墨風，行至一旁道：“殺！”
“統帥大人！”
墨風雙目圓睜怒吼道，可耳邊響起的卻是無數慘叫！
那些叫聲猶如冤魂索命般縈繞自己身畔，連綿不絕。
陳墨風張開了口，竟發現自己如何業說不出話來，眼前所見盡斥赤紅之色，地麵上的屍首堆積如山，濃稠的鮮血匯聚成河。
蒲牢立在將台上，露出得意。
“莫前輩，我們......我們敗了。”千羽真人痛心道。
莫姓男子點了點頭：“我已知曉。還有何事？”
“前輩！”千羽猛然抬頭：“前輩！前輩既已盡知卻為何不出手相助？！”
千羽真人神情激動，頗有些質問之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旋即又低下頭去。
莫姓男子並無不滿，隻歎了口氣立起身來道：“你可知我為何不出手？”
“晚輩不明。”
“你對這無雙城中了解多少？”莫姓男子並未迴答卻反問道。
千羽真人沉吟了片刻：“便是細作報來的那些。前輩......前輩可覺有何不妥？”
“唉......表麵這些我等盡曉，不過你知不知道如今這無雙城中還坐鎮著兩位妖尊。”
“什麽？！”千羽真人登時大驚，脫口而出。
“隻要我一出手這兩位妖尊必將現身，到時等待我的......隻有殞落。”莫姓男子麵上透著哀色，凝視千羽真人。
“可......可大人怎知有兩個妖尊？情報上怎未透出！”
“來時我已感應得至，那兩位妖尊亦知我來，我三人隻是相峙，靜待對方。”
“我明白你心中疑惑什麽。”莫姓男子接著又道：“皇階之上不得隨意出手，這便是上次大戰後立下的法則。故而我先前猶豫甚久依然作罷。隻要我三人一動手所有的約束俱會被破去，尊階與帝階參戰是何等威勢非你能想。到時情形更會慘烈。”
“況且......我也怕！我也怕死！我也怕殞落！你道獨我一人怎及得上兩個妖尊？！”莫姓男子神情頗為激動，不覺嗓音高亢而起。
“是晚輩......誤會前輩了。”千羽真人道。
對於無雙城此刻有兩個妖尊所在其自然不知。看來這些尊階仍在克製，並不敢隨意胡亂出動。確如莫姓男子所言，一旦出手協定立破，那局麵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好了，我要靜一靜，你出去罷。”
莫姓男子下了逐客令，千羽真人恭敬退後，在門外麵上現出一片頹然。
長月落下，明日初升，陳墨風虛立半空中低頭俯瞰，麵上盡顯哀色。
所觀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低階兵士的殘肢斷臂橫七豎八散亂四周，顯然戰況極為激烈，更有不少二族兵士互相摟抱一處，身軀同為一柄利刃刺穿。
二人是同歸於盡。
似此般不在少數，地麵上的血水散發著濃鬱腥氣，比之赤煞更甚！
赤煞獨一人所散，但如今自己身下那片地卻由無數匯聚而成！
墨風心中突兀生起一念，此刻地府怕不是忙成一堆亂罷？想來娘親要怨我罷？
對於這個古怪的念頭陳墨風嘴角也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
“賢弟！原來你在此處，卻讓我好找！”
一道爽朗之聲從後傳來，不看亦知是誰。
“大哥！你怎麽來了。”墨風迴過身道。
“四哥讓我尋你去哩。”狻猊笑道：“今日數你功勞最大，四哥要論功行賞。”
陳墨風搖了搖頭：“死了這麽多人我又何喜之有。大哥，我等皇階死了多少？”
聞得相問，狻猊原本興奮的神情業是隱下，沉聲道：“獨剩二十餘人，高階妖皇倒還好隻殞落三人。這般一來我等勉強算大獲全勝了。”狻猊強擠出一絲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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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牢在城內設立了一個碩大的將台，妖族統領盡立兩旁，蒲牢正兀自說些什麽。
一見陳墨風與狻猊蒲牢遂麵露笑意熱情道：“啊呀！陳統領來了！”當下便止了言語快步來迎。
陳墨風飛落將台上，道：“統帥大人。”
“來來來！這邊來！”
蒲牢親切異常，竟拉著陳墨風令其站在自己身旁，原本此位應屬雪如衣，而這時雪如衣卻不見蹤影。
“統帥大人，不知軍師去往何處？”墨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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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風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的確，嶽父與赤煞相鬥後已然受傷，隨之力拚三個高階靈皇，最終又與千羽激鬥，能撐至戰後實屬不易。
墨風抬眼環顧四周掠過那些統領麵上，見眾人望向自己的神色已與當初截然不同。
當初自己抵擋磐石全力一擊時眾人雖是驚訝可依舊並未真正重視自己，經過昨夜一戰眾人親眼所見，一招斬殺元和在場妖修自問無人能做到！更為重要的是若非自己毀去巨型飛舟，這次落敗的怕為妖族這方了。
墨風發現那些統領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大多帶著無比敬意，有些甚至露出懼怕。
暗中歎氣，自己對於名譽地位並無上心，所要做的隻是報仇。
但恍惚間墨風心中卻有一絲動搖，妖族破關直至今日死在自己手下之人已不計其數，每當睡夢中那些人死前的臉孔卻會突兀出現，空洞的眼神，張開的大口，似透著無盡怨恨。
曾幾何時自己業是人族，體內正流淌著一半的人族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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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本帥將這些俘虜發落後再表彰陳統領功勳！”蒲牢嗬嗬一笑，旋即向底下冷道：“將這些人族押下去，製成口糧！”
聞言眾人修各各神色驚恐，不少更站立起欲衝突於外，四周守衛的妖族頓上前舉起兵刃便往這些鬧事的人族兵士斬下！
耳聞數聲響，不少人已倒在血泊中！
此舉更點燃了餘下眾人的怒意，當即群情激奮，喧鬧連連。
見有些壓製不住蒲牢也是麵色冷然，口中吐言道：“殺！”
妖族守衛得令後皆帶著猙獰齊舉兵刃！
“且慢！”
隻聞一聲大喝傳遍廣場四周，所有舉著森森兵刃的妖族登時一滯，驚愕地轉首望向將台之上。
而人族亦詫異無比，抬頭相視。
眼見陳墨風來至蒲牢身前施禮道：“統帥大人。”
“哦？陳統領有何事？”蒲牢隱隱猜至墨風意圖，心中頗有些不悅。
果然陳墨風道：“請統帥大人開恩，繞過這些人。”
蒲牢一剔雙眉，沉聲道：“陳統領此是何意？這些人乃我妖族之敵，莫非陳統領真欲本帥放了他們？”
眾統領見這突兀一幕業是詫愣，相互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陳墨風道：“這些人如今為本族所俘下並無任何戰力，再不能為敵，懇請統帥大人將其囚禁，待戰罷後另行處置。”
“你！”蒲牢怒目圓睜，喝道：“陳統領！可不要忘了自己身份！今日你乃妖族，卻非人族！”
“大人，我並無忘卻。”陳墨風不卑不亢，神色平穩道：“看在我曾是人族的份上，請大人放他們一條生路。”說著竟半跪而下！
所有人族兵士見妖族中有人下跪求情當即燃起了希望，隻看著這個年輕的妖族男子，心情複雜。
蒲牢見此神色漸緩道：“陳統領，非本帥無情，戰爭本便是你死我活之事，當不能心慈手軟。”
頓了頓又道：“本帥知曉陳統領自幼在人族生活，對於人族之情非我等能比，不過陳統領切勿相忘，是何人將你逼迫如此？又是何人傷得雪綾？”
見墨風沉默不語，蒲牢趁熱打鐵道：“莫非陳統領此刻依舊向著人族？”言畢靜靜相觀，再不開口。
見陳墨風麵露躊躇之色蒲牢心中竟生出了一絲喜悅。
半晌後墨風卻抬起頭來問道：“統帥大人，此次何人功勞最大？”
蒲牢一愣，並未料到陳墨風會有這麽一問，當下脫口道：“毫無疑問是陳統領你了。”
“那好。”墨風麵露堅毅之色：“我情願不要功勞來換這些人性命！”
朗朗之音盡入所有人耳中，不僅是妖族眾人，連人族亦皆呆愣，簡直不敢相信！
這個與眾人素昧平生，昨晚還將人族修士無情斬殺的妖族青年此時竟能為眾人求情！
蒲牢聞言大愕，旋即怒道：“陳統領！你將本族功過當做兒戲不成！這軍功怎能相抵，軍規森嚴怎容你這般胡鬧！”
緊接著不再理會陳墨風，行至一旁道：“殺！”
“統帥大人！”
墨風雙目圓睜怒吼道，可耳邊響起的卻是無數慘叫！
那些叫聲猶如冤魂索命般縈繞自己身畔，連綿不絕。
陳墨風張開了口，竟發現自己如何業說不出話來，眼前所見盡斥赤紅之色，地麵上的屍首堆積如山，濃稠的鮮血匯聚成河。
蒲牢立在將台上，露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