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去罷。”

    隱約耳聞一聲喚,陳墨風頃刻發現那黑漆漆的大洞中濃霧旋轉滾動,隨後一股大力頓往自己襲來!

    自己陡被扯入大洞之中,饒如何發力也是脫逃不得,身軀瞬被拉地極長,唿喊著即一下被吸入黑洞去!

    覆在大洞上的法陣亮了一亮,刹那隱下。

    普善禪師顯得極為疲累,仿佛支撐不住般席地盤膝而坐,風馭天忽覺怪異,突兀驚見一口鮮血於其口中噴出,麵色淡如金紙!

    “大師!你怎麽了?!”

    風馭天快步趕來探手脈上,片刻後神情大變!

    “怎......怎會這般!”當即向普善禪師驚問道。

    普善甚是虛弱,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老衲......老衲說過,若能救得一人,老衲便入阿鼻地獄又是如何,若......若陳施主能救得那女子......”還未言畢卻又咳出一口血來!

    風馭天趕忙至其身後坐下,雙掌抵在普善背部,隻見其身上現出靈光隱隱傳入普善體內。

    約莫一炷香時刻,耳聞普善虛弱道:“多謝風施主,不必再浪費靈氣了......”

    風馭天抹去額上汗珠,道:“大師,你這又何苦!你還有不到百年即能渡劫升仙,如今......如今竟功虧一簣!”

    “老衲......老衲渡劫升仙是為普渡眾生,現今所為亦是普渡眾生,又有何不同?能救一人比老衲得道成仙卻重要的多。”

    風馭天無言以對,良久後立起向著普善禪師躬身道:“我風馭天一生羈狂從不服人,但今日對大師當真佩服的緊!”

    普善禪師道:“陳施主要迴來怕非一時之事,這些時候要風施主多擔待些了。”

    “謹聽遵命。”

    望著普善禪師,風馭天目中露出複雜之色。

    這裏是何處?

    陳墨風拍了拍自己摔地有些暈乎的腦袋,環顧四望。

    但見周圍似有薄霧,自己一時無法看清。

    深黑色的陰風不時流淌而過,竟寒冷地有些刺骨。

    再往頂上瞧去,發現盡為灰蒙一片,天空中連些許雲朵皆無。

    “好奇怪的地方。”陳墨風喃喃自語,遂立起身。

    地麵甚是堅實,非泥非土。

    不論此地何處先四下探察一番罷。

    一念至此便欲騰身,哪知方催動法力陡然一驚!先前自己方離時猛覺一股大力向自己壓下!

    甚覺怪異,遂又運起體內靈氣來猛然一躍!

    但禦空時那股大力又往自己頂上壓來,一下跌落在地!

    這!

    陳墨風心中驚訝,急抬起掌!

    隻見一股小小的旋風生於掌心。

    自己並未失去法力,可......

    心念急轉,手握下旋風即消失不見。

    隨後並雙指成劍,一道黑芒突兀現出!

    隻下一刻令其目瞪口呆,方欲盤旋飛舞而上的烏靈劍仿佛被何所擊般“哐當”一聲頓落在地!再次禦劍後又是這般!

    皺眉沉思,心中已有所悟。

    這幽冥之道果然相異與凡界,竟不能離地飛行。

    收劍而迴,墨風施展身形於這薄霧中失去了蹤跡。

    那地似乎極大,行了數個時辰仍望不至邊,陳墨風遂止下腳步細細思量,少頃想至一事,懊惱地連連拍打自己腦袋:“真是該死,我怎忘卻!”

    話音方落,額上豎目陡然睜開,從中隱隱露出黑芒來。

    轉首四下觀掃,麵露凝重之色,不多時露出喜意,暗自慶幸這妖目之能並未喪失。

    閉上混沌妖目,陳墨風遂往一處疾馳遁去。

    行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墨風雙目探視,遠端隱隱有著一道烏黑之物橫攔,腳下不由又加快了數分。

    離得近了這才止下腳步,瞧去後發現那無比廣闊的黑物竟是一條黑色河流!

    河流並無半分水聲,連尋常的湧動之音亦無,仿如一潭死水般。

    但陳墨風卻大為驚愕,怎會有這般沉寂又透著森森死氣的河水?

    細細觀去,發現這河水漆黑一片,自己打開妖目竟無法看透!

    隻見其中幽幽暗暗,渾渾沉沉。

    方欲探手去觸,耳畔忽聞一聲響!“且慢!”

    其音甚是突兀尖銳,陳墨風駭了一跳,急循聲相視。

    薄霧中出現一人來,望下心中驟生古怪之念。

    那人長不及五尺,麵露陰黑之色,頂上無發卻突起雙角。

    身著怪異袍服,雙手捧著一塊比身軀要高上不少的紅色令牌!

    那人來至陳墨風身前,麵帶詫訝地圍著墨風打了數圈轉,黑色細小的眼珠中透著迷惑之色。

    陳墨風被看地有些發毛,自己雖不懼但初來乍到對這詭異之人未明底細,業不曉冥界修士與凡界當有何不同。

    “不知這位道友有何指教?”陳墨風開口問道,神態甚為謙和。

    那人並不答話,依舊圍其打量。

    陳墨風微微皺眉再不言語,暗暗戒備。

    良久後那人終至身前,道:“怪也怪也,你這人怎會落至冥河之外?”

    其聲尖利,好似一個錐子在地上劃過般,極是刺耳。

    “不知道友何人?為何這般相言?”

    “道友?”瘦小之人嘻嘻一笑:“看來你應是凡界的人族,隻人族方會以道友相稱。”

    那人扶了扶手中偌大的令牌,尖細聲又行響起:“我乃閻君手下的巡河鬼卒,專事巡河之職。今日你應當感謝於我,若非我救你你此刻焉有命在。”

    “哦?此話怎講?”陳墨風好奇猝生,瞥了一眼宛如死物的漆黑河麵。

    鬼卒甚是得意,道:“想來你定不知,這河喚作冥河,由億萬年來無比的怨氣所成,不論你何等修為,哪怕帝階觸之亦會被卷入其內,同化作這怨戾之氣。”

    “什麽?!”陳墨風一下冷汗淋漓。

    自己並未料到這看似平靜的黑色河水竟是如此恐怖之存在!

    “多謝道友相救!”墨風正色。

    “那敢問道友,我等凡界之人應當去往何處?”

    頓了頓突兀問道,自己尋不見雪綾魂魄所在,心念急轉下當即出言相試。

    鬼卒不曉陳墨風心中用意,道:“按理而言你這等凡間死去之人應當先落陰陽台,隨後要走黃泉路直至酆都城。我冥界獨酆都這一個城池,卻有十萬八千裏那般大,其中住著十殿冥君,通過審判後倘是尋常人等即可選擇投入輪迴池中,亦能自行選擇永世居住在酆都修煉。而作惡多端者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待贖迴罪業後方得選擇居住或是輪迴。你凡間每日皆會死去無數,其中偶有似你等落在各處之人,嘿嘿,你運氣還算好,倘落在我冥界險地怕要魂飛魄散了。”

    陳墨風聞言也是心有餘悸,心中思量鬼卒先前之言,遂心念一動道:“那請問道友,可有一些特殊所在?比方說......比方說並非以完整魂魄之形而入,這會去往何地?”

    言畢卻見鬼卒露出疑惑之色,麵帶茫然。

    “或許......或許是在下講得太玄奧了些......”陳墨風撓了撓腦袋。

    自己對冥界所知太少,一時間倒不知該怎生言語。

    “你說的那些我著實不知,不如這般,你過了冥河去酆都城問問閻君老爺罷。”

    “可是......可是......”陳墨風凝視著這一望無際的混黑死水苦笑道:“於道友所言冥河險惡異常,在下如何得過?”

    鬼卒一拍沒毛的腦袋:“我一時倒忘了。”

    旋即一指:“沿著河岸前行,你會看見有一艘渡船停靠在岸。你要記住,隻有那船舟方能載你過冥河。你隻需與擺渡者說你乃迷路之人,自會帶你過去。”

    陳墨風點了點頭躬身道:“多謝道友指點。”

    鬼卒似駭了一跳,道:“無需行此大禮,這是我指責所在。”隨之憨憨一笑。

    陳墨風笑著拱了拱手,身影遠去,隻一眨眼即消失在薄霧間。

    鬼卒望見卻愣了半晌,良久驚道:“這......這人竟如此快速?哎呀,必是凡界的大人物呐!大人物向我行禮?”

    錯愕滿麵,猶自不敢相信。

    陳墨風此刻如風般疾馳,心中隱隱生出擔憂之意。

    按巡河鬼卒所言,但凡所有死者俱要來此陰冥之地,逃脫不得。雪綾魂魄已失許久,如今......

    陳墨風不敢想象,立即安慰自己雪綾並未身死,不過要尋得其散去的二魂五魄罷了,結果或許不至這般糟糕。

    轉念一思心中又憂,陰冥界如此之大自己當去何處尋找?普善禪師坦言也不曉二魂五魄會飄往何處,不過可以確定必在酆都範圍之內!或許是在輪迴池,或許又於三生石,誰業不知。

    不論如何還是先尋至渡河處再說罷。

    陳墨風身形不由又加快了數分,自己早些尋得雪綾魂魄不定其便會少受許多苦。

    但是......

    這巡河鬼卒所指之向是否正確?

    陳墨風心中生出疑問,不停歇行了將近半日,以自己神速已是無算,怎仍未瞧見渡口?莫非那鬼卒是相欺於己?不禁懊惱非常,早知便先問詢有多少路程。

    況且自己欲行折迴又將耗這半日之程,鬼卒必已去往別處。

    墨風心中矛盾,不過最終仍一咬牙沿著河岸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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