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青銅麵具下的語勢驟顯肅然:“你要記住,老夫與你這一身實力,這地位,從此你便是我滅天教之人!切記不可因私情而忘公事!現今最重要的即讓我族重臨凡界,恢複統治!隻要愈亂,我族損失便愈少!要知我族之人雖個個大能,卻非似人族與妖族那般繁盛!出現新的族人不知要多久了。為了我族,他雖是人才死了那又如何!明白了麽!”

    男子嗓音逐漸淩厲,麵紗女子玲瓏嬌軀一震,竟帶著微微顫抖!

    “女兒......女兒明白了......”帶著恐懼女子道。

    “好。”男子聲勢緩下,突兀道:“你......相信他死了麽?”

    女子一愣,雙目中泛起光芒,搖頭堅定道:“女兒不信。”

    “嗬嗬,老夫亦不信。”

    麵紗女子疑惑地望著戴著青銅鬼麵的男子,卻無法看透。

    淩雲關,乃為人族抵禦妖族的第一道屏障,總共綿延千裏,若妖族大軍來犯片刻間盡能知曉。

    此地自古為人、妖二族激鬥之處,極盡慘烈。

    雖說是關卡,其內亦修有民宅,居住者大多為守關修士的親族,長久已形成了一個特定族群。各種商鋪、坊市林立,也有藥園、獸圈,儼然呈一方勢力。

    每日關開後即有不少人去關外采摘靈藥,因關外有一種名喚凝雪參的藥物價值極高,引了不少客商前來交易。

    當然人族修士不敢離得太遠,遠處乃妖族地界,倘是不慎踏入怕要裹了妖族口腹。畢竟人、妖二族於當初百年戰後定下協約,以淩雲關為限,互不侵犯。不過守關修士心知肚明,雙方戰後皆元氣大傷,需休養生息,妖族一旦恢複過來必會撕毀協議,戰爭又將爆發。

    清晨的曙光照耀而下,可淩雲關這等偏瘠之地仍寒風迭起,甚為陰冷。

    地麵上稀稀落落覆蓋著一層薄雪,下雪對於淩雲關的人而言卻再平常不過了。

    便是日光直射下亦不會覺得溫暖。

    關內一處考究的屋舍中。

    高椅上坐有一人,頂盔摜甲,不似尋常修士裝扮。

    一張方形臉麵頗顯威嚴,淺淺的絡腮胡留在頰上,麵前桌上堆積如山的卷宗想來此人平日分外忙碌。

    若皇階大能見了俱會識得,正是鎮守淩雲關的第一修士——雲鐵!

    雲鐵是個不苟言笑之人,當年二族安定後接替了上任守衛淩雲關。

    當年事令其耿耿於懷,常常暗想是自己此關即不會這般輕易被破了。

    雲鐵對自己的實力與統率力頗為自信。

    其極為痛恨妖族,時常親率手下修士在關外尋查,遇見妖族即出手滅殺。

    已然又是一夜未睡,各處關隘呈上的卷宗令人應接不暇,連些許修煉之時也沒有,不過雲鐵心知自己到了這高階靈皇已然足夠,每一個淩雲關守衛之人皆以戰死疆場為榮。

    “眾位可有要事稟報?”雲鐵向下問道。

    底下兩排各坐了數名穿戴盔甲的修士,有老有少,觀麵上俱是成熟老練,帶著濃濃殺氣。

    想來與妖族交手無數,身死各人手下的妖修不少。

    隻見其中一人立起道:“雲將軍,數日前左關受到小股妖族盜匪侵擾,關牆頗有損傷,還請將軍撥下靈晶用來修葺。”

    那是一個年輕男子,麵上盡顯滄桑,一道疤痕從頰下直通眼處,甚為可怖。

    雲鐵點了點頭,道:“木將軍所言本座業已知曉,便將軍不說今日本座也會撥下靈晶修繕。將軍全殲異族,其功不小,卻為何不提?”

    木姓青年仍是那般淡然神情,道:“奉命鎮守即是屬下應盡之責,這等小事何足掛齒。”

    雲鐵讚許道:“木將軍大義本座佩服,雖是不說但此功仍要記下的。”

    木姓男子略略頜首表示謝意,坐下後麵上並未見得一絲欣喜。

    其後又有數人各自立起報告,皆守衛之事,雲鐵一一做了定奪。

    見再無人雲鐵突兀取出兩幅卷軸道:“今日淩晨本座收到一信,為禦劍門道友發來。”

    “禦劍門?”底下眾人互視一眼。

    禦劍門這等天下第一的修仙大派眾人怎會不曉,不過平日裏雙方並無甚大交情,也不知禦劍門有何事。

    見了疑惑的眾人雲鐵繼續道:“太清真人聯合各派發下格殺令,旦見一個名喚陳墨風的年青修士,不問緣由就地斬殺,到時候各派自有謝禮。生擒解上禦劍門的,除此外另有重寶相贈。”言畢炯炯有神的雙目掃射底下。

    眾人聞言臉上俱露出驚訝之色,麵麵相覷,不知何人竟會惹得眾多門派聯合下了格殺令,甚至還許以重寶。

    “雲將軍,那人長相如何?”底下有人問道。

    雲鐵取出一幅卷軸,道:“眾位且看。”

    隨後立起身來猛地將卷軸一展!

    那卷軸“唰”一聲落下,竟是一幅畫像!

    眾人齊齊觀去,畫像中是個年輕俊俏的道士,栩栩如生,眉宇神采間透著不凡氣質。

    頓時吃驚聲於屋內響起,眾人俱不敢相信竟是這麽個年輕道士能惹得禦劍門等大派合起布下格殺令!

    “雲將軍,這......這莫不是搞錯了?”

    底下有人懷疑道,畢竟此人麵容無一識得,又加如此年少,無怪乎眾人皆是不信。

    雲鐵道:“起初本座亦與諸位一般,不過眾位再看看這一幅。”

    隻見雲鐵從桌上取了另一幅卷軸伸手一抖。

    當卷軸落下露出畫像後在座所有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麵帶驚駭。

    其上所畫為一隻妖獸麵容!

    那妖獸全身俱墨,麵目猙獰,頂上雙角,背後肉翅,最令人覺至可怖的是除了兩隻尋常眼目外,額上眉心另生有一隻豎目!

    “三目影妖!”

    當即有人驚唿出聲,眾人瞧著左右兩副畫像盡透不解。

    雲鐵將兩副畫卷掛在背後屏風上,道:“這兩幅畫像實乃同一人。”

    眾人聞言更顯驚疑,隻見其中一人道:“莫非......此人乃是個化形的妖族?”

    一語點破眾人當下恍然大悟。

    雲鐵點了點頭:“不錯,此人正是妖修,其本體或為影妖,化為人形後便是那俊秀青年。”

    “此妖卻是犯了何事?竟讓那些大派下了此令?”

    當即有人問道,正是在座眾人皆好奇之事,眾人目光齊齊移往雲鐵。

    雲鐵道:“本座也是方收到消息,詳情數日後即能知曉,不過令大派如此重視定非尋常。過會本座便會讓人再多畫上些,分發眾位。”

    “雲將軍。”

    突聞一聲喚,眾人移目而去是座下一個道人,身著粗布道袍,約莫四十左右年紀。

    “哦?蒼鬆道長有何見教?”雲鐵道。

    蒼鬆站起稽首:“雲將軍,你可記得當初劍盟大比上輸與玄心之人?還有當年百花穀搶親亦傳得沸沸揚揚......”

    雲鐵頓時雙眉一挑,遂取了畫像在麵前仔細觀看,良久道:“不錯!正是此人!當初我等曾派人調查過,怎麽?!怎麽竟會是禦劍門弟子?!”

    眾人聞言皆驚訝無比,不由竊竊私語。

    “貧道曾是禦劍門人,故而覺得這身道袍甚為熟悉,細看下發現竟是禦劍門服色。此事必有蹊蹺。”

    雲鐵點了點頭:“此人乃禦劍門收的天才弟子,師從廣元真人,如今倒成妖族,這如何可能。其中怕有隱情。”

    雲鐵沉吟半晌,道:“眾位若發現畫像中人,不論是人是妖定要將其擒下,本座要親自審問!”

    “是!雲將軍!”

    眾人允諾,雲鐵道:“眾位散去罷,蒼鬆道長且留片刻。”

    眾人看了蒼鬆一眼各各抱拳離去,室內獨餘雲鐵與蒼鬆二人。

    雲鐵道:“蒼鬆道長來此怕有三百年了罷。”

    “貧道來此三百二十五年了。”蒼鬆神色平靜道。

    “三百二十五年,也算不得短了,那道長是否想過迴禦劍門去?”雲鐵隨意說道。

    蒼鬆望著雲鐵,道:“雲將軍,貧道當初自願前來便不會後悔。貧道已無所欲求,隻要殺妖族以報大仇,請雲將軍放心。”

    頓了頓蒼鬆似怕雲鐵懷疑,又道:“自貧道來淩雲關後已與禦劍門再無來往。”

    雲鐵展顏笑道:“本座怎會懷疑道長,道長與本座助力頗多,堪稱我淩雲關智囊,對於道長本座十分放心。”

    “多謝雲將軍。”蒼鬆施禮,麵上無喜無悲。

    二人又言語一番蒼鬆拜別而離。

    瞧著蒼鬆離去的背影雲鐵麵容卻緩緩凝起,良久後道:“來人呐。”

    當下即有人入內,雲鐵將兩幅畫卷與了那人,又吩咐了數句遂坐迴自己高椅,陷入沉思。

    陳墨風此時正立一棵參天大樹上,觀視眼前雄偉的關隘似有憂愁。

    放眼而去淩雲關連綿不絕,呈一字長蛇,其間無數堡壘所在,皆有人於上巡視,隻要一處發出動靜其餘立馬知曉,即會有人前來支援。

    不止一次墨風看見妖修騷擾,卻極少能逃迴,盡數為人修滅去。

    陳墨風暗忖這些人族修士雖說自己不放在眼中,但一闖關便會有無數修士前來阻截,而欲行飛離更非可能,自己早已打聽清楚,淩雲關上暗布法陣,皇階有五人,皆為大能之士,各守一處,自己一旦飛起不會不曉。

    倘是夜晚......

    墨風搖了搖頭,日落後關門合起,隻有到了第二日方會再次打開,自己更無甚機會。

    低頭看了看自己仍是妖族模樣,這般出去莫非旁人俱能無視?

    不禁自嘲了一番,心中焦急。

    一日這般而過,並無發現任何通行之法,身形一晃從大樹上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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