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鬥劍陣確是玄妙無比,陣中形勢猝然一變,七口長劍齊齊指向陳墨風,偌大的氣勢著實逼人。

    劍陣合七人之力連尊階亦能抗衡,陳墨風不敢硬接,欲憑自身之速越過眾人奪路逃離。但七人腳步輕移,劍陣陣勢陡變,直擋住陳墨風去路。

    陳墨風連連衝突數次皆被截下,欲往他處又總為劍陣所纏,心中不由焦躁,偷眼相觀風馭天與天鶴真人已呈相互膠著。

    北鬥劍陣如一座高山般攔在自己身前,一旦時間拖得久了當與自己極為不利。對方有千千萬萬,而自己單人獨個,雖不畏死卻總有力怯之時,腦中急轉頓時計上心來。

    隻見其冷冷一笑後身軀晃動,竟迎向眾人!

    天樞長老一愣,疑惑為何獨往自己這邊不退反進,而此刻陣勢已然發動。

    陳墨風點上自己額頭第三隻豎目喝道:“再受我妖目神通一擊!”

    眾人聞聽登時駭地魂飛魄散,詭異黑光先前盡入所有人眼中,竟能輕易殺死身為中階靈皇的雷霸!心中驚駭下劍陣便是一滯,龍淵更手忙腳亂往後退去!

    七人同步陣勢方能發揮十成威力,如今龍淵懼怕下這般一退,劍陣驟散!

    陳墨風覓得時機如一道黑風瞬間突入七人中!

    爪擊尾掃一下將眾人擊飛,及至龍淵身旁時卻輕輕道:“多謝了。”

    龍淵道:“速去。”

    緊接著自己假意被陳墨風擊中飛出。

    陳墨風突破了陣勢又衝入了無邊人群中,一陣唿號喊殺聲傳來,霎那將其淹沒。

    北鬥劍派眾人從地上爬起,各自驚魂未定。

    七人中唯一是女子的瑤光長老心悸道:“他是手下留情了。”

    天樞長老點了點頭,望著陳墨風所行處歎了口氣道:“不錯,非此般我們無一得活......”

    龍淵歉然道:“都怪弟子不好,若非弟子心怯也不致破壞了陣勢。”

    天樞長老搖了搖頭:“龍淵你不必自責,其實我們這些老家夥還需相謝於你。”

    “感謝我?”龍淵疑惑道。

    “天樞師兄說的不錯。”七人中學識最為淵博的玉衡長老接口:“要非龍淵你這退卻令陣勢損破,對方一瞧之下改變主意方令我等躲過一劫。或許......那妖光與其身軀負擔極重,對方業不肯輕易施展......”

    眾人驟覺有理,皆為逃得一劫而慶幸。

    龍淵暗鬆口氣,看來門中前輩並未覺察出自己乃故意為之,本意即要讓陳墨風脫逃。

    “不過......”天樞長老麵露愧意道:“我們如此相對可他依舊未取我等性命,唉......往後我天樞當再無甚麵目了......”

    眾人盡麵露一片慚色,隻不知陳墨風是看在龍淵麵上並未痛下殺手。

    雖闖過了北鬥劍陣,但亡命之徒著實甚多,陳墨風殺得渾身酸麻,仗著這身強悍肉軀更有馭風訣上的法術方衝突這般久。已有不知多少修士死在其手上,倘非被毀去雙劍,劍術施展下怕死者更甚。

    手中不止,望著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影,又抬頭見半空中皇階大能盡雙目不離自己,其中雷狂更麵露恨色!畢竟雷霸、雷彌俱是雷家嫡係之人,又為皇階,如今天穹派一下失去兩大戰力所受影響著實不小。

    看了看自己懷抱的雪綾屍身,依舊眉目如畫,似乎正在熟睡中。

    陳墨風暗歎一聲,絕望之心油然而起。

    “大家再加把勁!這個妖孽快要不行了!”

    不知何人大喊,傳遍多遠,眾人攻擊愈加瘋狂。絕望下陳墨風暴虐之意愈盛,心道自己便是死也要多殺些人為雪綾陪葬!當下又精神抖擻,旁人法寶便擊在身上業不躲閃,受得一擊後卻取下四五人性命!

    如此一來身上所受創傷更加重了一層。

    這麽不要命的打法竟令眾人心生恐懼,隻因人數眾多,圍在前端退卻無法,否則早已四散而開。

    正此時忽聞頂上異響,眾人抬頭觀去各是一驚。

    隻見高聳入雲的巨大石劍紛紛碎裂落下,帝階大能正於一旁,顯然為其所毀。

    那帝階大能臨走時掀起無比狂風,其中暗含的風刃難以算計,俱卷向淩空而立的皇階修士!

    帝階施展法術非同小可,更無需說這般刻意,風馭天之擊速度極快,皇階修士躲閃不及慌忙各自施展神通抵禦。

    一時間竟再無人顧及到底下的陳墨風!

    巨大的石劍崩裂坍塌,動靜氣勢著實不小,望著一塊塊飛砸而來大小不一的巨石,底下修士也顧不得圍剿陳墨風,或唿喊躲避,或施展法術抵禦。

    好機會!

    墨風瞧得半空與周圍形勢如久旱逢甘露般心中頓時清明!覓得真切竟往亂石紛落處疾馳!

    便在那處眾人更顯散亂,再無人能顧及。

    對於掉落的巨石其卻是不懼,在紛落石塊中穿梭而過,不多時消失不見蹤影。

    便這昆吾山玉皇頂上陳墨風已分外熟悉,隻要自己一旦突破即能利用地理優勢甩開眾人,趁隙尋找逃離之機。

    於墨風心中所思如今要繞一個大圈去那山門處,畢竟若在旁地守護整個昆吾山的禁製大陣其心知並無法有破開之能。

    遠離眾人陳墨風駕著烏光疾行,此刻並不敢飛起,旦為皇階發現自己逃脫機會又要小去。

    行了片刻突兀發現數座茅草小屋由遠及近。

    看著那些小屋心中陡然生起了悲涼之意,不由想起自己當初上山後多年居住在此。

    這份情感當割舍不去。

    自己自幼顛沛流離,四處奔走,獨此處方使自己有家的感覺,而師尊廣元子更是一個長者,敦促教導自己成長,指引自己做人,這份溫馨的記憶終身磨滅不去。

    陳墨風不知不覺中緩下身形徑向草屋處,腦中所思最後再瞧一眼這個令自己無比留戀之地。

    能迴到過去該有多好,心中暗忖。

    可於今這一切仿佛逝去的時光般再倒退不得。

    陳墨風亦不敢多做停留,隻欲將眼前盡數烙刻自己腦中,好教往後還有一份美好迴憶。

    自己能逃脫當是罷了,如若不然便令這份迴憶與自己一同埋葬於此。

    最終陳墨風深深將眼前畫麵盡數收入眼中即欲離去,當轉身後高大的妖軀瞬間一震!

    隻見廣元子不知何時已在不遠處,正冷冷凝視自己!

    “師......師尊......”墨風喚了一聲,卻不敢走近。

    廣元子上下打量片刻,道:“如今你還喚我師尊作甚。你乃妖族,手上又染我多少人族鮮血。”

    “師尊......”陳墨風痛苦道:“便連你也不相信弟子嗎?弟子......弟子非是妖族!必為人陷害方成......方成這等模樣!”

    廣元子搖了搖頭:“是人是妖我還能分辨得清,想你原本是妖族,不知為何卻成人軀,妖形之態隱沒其中。正是雪綾的死激發出你那深藏的本尊。唉......今日你我師徒已然緣盡。”

    “師尊!”陳墨風“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急道:“師尊!師尊為何這般言語!不論如何師尊定能讓弟子恢複原先的!師尊!”

    淚水從陳墨風目中流出,情真意切。

    廣元子瞧了心中暗暗歎息。

    陳墨風雖為妖身麵目猙獰,但觀神情不似有假,倒是真情流露。

    廣元子搖頭道:“一切都晚了......你殺了這麽多修士,偌大人族再無你容身之地。”

    邊言廣元子手中突兀現出一口長劍,墨風觀下發現正是廣元子平日置在屋中劍架上的那口!

    “師......師尊,你也要殺弟子?”陳墨風不敢相信道。

    廣元子沉聲道:“怎麽?不敢與我一戰?你先前的豪氣哪裏去了!”

    陳墨風搖了搖頭:“弟子是斷然不會對師尊出手的。”

    “站起來!拿出你的殺意來!如此畏縮怎能闖出昆吾山!”廣元子猛然喝道。

    陳墨風隻兀自搖頭。

    對於這個如父一般外冷內熱的師尊自己有著極深的敬重,出手自萬萬不能。

    “好!既然這樣那我不客氣了!”隻見廣元子挺劍而出,瞬間來到陳墨風身前!

    鋒銳的劍芒直抵墨風胸膛!

    可陳墨風依舊紋絲未動,麵上詭異的三目凝望廣元子,流露出悲傷神情。

    劍首在喉前一寸止下。

    “你為何不躲。”廣元子問道。

    “師尊若要取弟子性命盡管拿去好了,弟子眉頭也不會皺一下。這些年來師尊為弟子所做的一切弟子銘記心中,便當盡數還與師尊罷。”

    一人一妖相互對視,時光似乎又迴到往日那般。

    師徒二人齊齊在草屋前修習劍術,其樂融融,不過美好仿似一場夢般,瞬間破滅,此時的師徒二人卻刀劍相向。

    片刻後廣元子長歎一口氣道:“你如今還認我為師麽?”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陳墨風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好!那為師便授你最後數招劍訣!記住!為師隻施展一遍!你能記多少便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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