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至老者身前墨風恭敬道:“前輩,晚輩來了。”

    老者睜開雙眼,雖說已然盡瞎視不見物,陳墨風仍能覺得一道淩厲目光在自己身上掃視,心“突突”便不由自主地跳將而起。

    老者隱有不悅,道:“怎才來,當真令人待得心焦了!老子要的酒呢?”

    陳墨風一笑,手翻下掌上驟然多出二物!

    除了一壇酒外卻是一個油紙所包,恭恭敬敬地將二物置在老者身前,口中道:“美酒佳肴,請前輩享用。”

    老者稍稍愣上一愣,遂迫不及待地打開酒蓋,頓時一股既濃烈又甘醇的酒香泛起,飄散空氣中。

    老者使勁嗅了嗅鼻子,麵露光芒,忍不住讚道:“好酒!好酒!”當即提起酒壇張口猛灌!

    金黃色的瓊漿沿其長須直往下淌個不止,滴滴答答打濕了身前衣袍。

    “咕咚咕咚......”

    豪飲連陳墨風也看得呆了,老者竟一下喝了半壇!

    打了個酒嗝遂撕開油紙所包之物,麵上微有疑惑。

    陳墨風一臉狡黠地望著老者,笑而不語。

    撕了數層,老者猛然抽動鼻子,神色一下欣喜起來!

    旋即隻見其十指連動,薄薄的油紙刹那消失個精光,露出其中之物!

    竟是一隻烤得油光發亮,正騰騰冒著熱氣的烤雞!

    伴隨著酒香,一股肉香登時彌漫開來,空氣中的氣味愈加好聞。

    老者扯下一隻雞腿忙不迭地送入口中,陳墨風隻瞧著老者大快朵頤,不多時隨著風卷殘雲之勢麵前獨剩下一堆雞骨頭與一隻空酒壇了。

    食畢老者仍吸吮著手指,看來是意猶未盡。

    滿足地打了個飽嗝老者悠悠道:“你這小輩還真是人精,無需老子吩咐即讓老子舒舒服服的。嘿!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陳墨風心中暗自緋腹,隻一壇酒,一隻烤雞便令這般滿足,看來老者在此地確是困得太久,連一些尋常吃食亦覺美味。

    老者繼續道:“似我等尊階千年不食無妨,日食千羊亦不會飽。不過今日......今日老子卻吃得極為盡興!未料到這雞竟有此等美味!”

    陳墨風嘻嘻一笑:“這酒名喚桂花佳釀,酒色金醇,入口自有一股花香,令人迴味無窮。至於烤雞,嘿嘿,當是上不了台麵。乃晚輩親手烤炙。”

    老者一臉驚奇,麵上如蚯蚓般密密麻麻的傷疤因激動而泛起青紫色。

    “這是你自己烤的?!好好好!極好!極妙!”老者滿意至極,緊接著幹枯的手掌一揮,勁風拂過,但見麵前的骨頭酒壇等物件瞬間化為一堆粉末!

    陳墨風眉端一挑,感歎尊階之能舉手投足間即可毀滅一切。

    老者抹了抹嘴唇:“既然你讓老子滿意,老子定不會虧待你!你仔細看著老子!”

    隻見老者立起身來,身上鎢鈺打造的黑鏈琅琅作響,猶如蛛網般向四外散開。

    老者並雙指成劍,麵色頓顯淩厲,墨風所覺竟有無邊劍意由其身上散發出!

    指上突兀亮起,一道劍形光芒陡從指端探出!

    “凝氣成劍!”陳墨風不由脫口道。

    所謂凝氣成劍便是修士修為至一定境界後將自己體內的靈氣凝結,化作自己欲要的兵刃,宛如實質,雖說抵不上一些至寶,但靈尊所成的氣劍絕非同小可!

    陳墨風心中驚駭,思忖下自己凝風而成的劍刃無法與之相比,當即合攏雙指,隻見一道青色氣刃業探出指尖!

    不過瞧了片刻卻搖了搖頭。

    自己凝成的劍刃與老者相比失色甚多!

    看來還需多加修煉!

    氣刃縮迴,雙目緊視老者不離。

    老者此刻仿佛變了個人般竟與自己威風凜凜,有如天神下凡之意,令人壓抑驟生!

    四周的山壁隱隱震動,蝕骨水中翻冒起暗紅色的氣泡不止,教人生出立時要沸騰的錯覺。

    老者傲然道:“當年老子縱橫凡界時,玉麵道君的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虎落平陽,龍困淺灘,此生怕再無希望。小輩!看清楚了!此乃天乾劍訣!”

    眼見其晃動著指尖氣劍在陳墨風麵前演練而起!

    陳墨風雙目一眨不眨,全心投入,勢欲將老者所有動作盡數記入腦中。

    劍訣甚為精妙,陳墨風猝覺麵前眼花繚亂,心中震驚無比。

    這等玄奧的劍勢比百幻千光劍當要高明數倍!

    饒墨風天賦絕倫,一時間業有些應記不暇。

    老者一手比劍,另一手掐出繁複法訣,而墨風邊依樣畫葫蘆邊腦中默記,神情凝重。

    待老者演練完畢,問道:“你能記住多少?”

    陳墨風有些愧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晚輩愚鈍,隻記下五成。”

    老者立時驚訝,頗有些懷疑,道:“你且試來!”

    陳墨風飛劍出鞘,開始演試而起。

    “此處應當是這般......此處晚輩有些記不清了,或許是如此......此處......”

    老者愈看神情愈發驚愕!

    終於陳墨風止下飛劍,道:“請前輩再行指點一番,此訣太過玄奧,晚輩難以盡數記清。咦?前輩,前輩!”

    聞得相喚老者方迴過神來,遂輕咳一聲露出喜色道:“妙極!妙極!老子總以為這數千年來隻有自己才是學劍的天才,未料到你這小輩竟不下老子!哈哈!來來來!老子一招招與你看!給老子看清楚了!這一招名喚破天劍!”

    陳墨風聞言大喜,如饑似渴地習著。

    不知不覺時間流逝,過了數個時辰。“今日這兩招你已嫻熟。記住!劍訣一出便生異相,在昆吾山上絕不能起劍!”

    “弟子明白!弟子心中默練便可。”

    老者點了點頭:“地坤劍訣共有四式,天乾劍訣有五式,合起九式方為真正的乾坤劍訣,威力無比。而盡數發揮此訣之威即是能禦二劍,乾坤招式相合使用方有毀天滅地之能。可惜老子當年雖能禦使二劍但師尊無論如何都不肯將地坤劍訣四招與我!天刑又嫉妒我才,暗中加害,老子這才不忿下將天乾劍訣盜出毀去,否則九招盡會天地之大何人能將老子困住!”

    陳墨風道:“禦使二劍......著實困難......不過如此晚輩也要謝過前輩,若無前輩晚輩怎有機緣習得奧訣?!”

    老者一愣,隨即黯然道:“有因即有果,算你我二人有緣。嘿!便宜你這小輩了。小輩你天賦極高,又長得一幅好皮囊,有老子玉麵道君當年的風采,哈哈......”

    墨風得老者誇獎頗有些慚愧。

    “往後來時別忘了再帶些酒與雞,老子饞的緊。”

    “晚輩遵命。”

    這般陳墨風每過些時日即偷偷去老者處習劍,平日除了原先劍訣與風係法術的修習,夜半即在自己屋內背誦綱要,手中演練天乾劍訣。

    其謹記老者叮囑,於昆吾山上自不敢驅動飛劍。

    老者所言這劍訣聲勢浩大,必會惹起旁人注意。

    趁著廣元子令自己下山采摘草藥之際亦不忘探望雪綾與墨兒,為平淡枯燥的日子裏也是增添了一抹色彩。

    日複一日,年過一年,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二十餘年。

    這一日天氣晴朗,端的是個出遊的好日子。

    數座草屋孤零零立在地上。

    不知為何,原先平靜的四周竟突兀刮起數個風旋,現出沙沙聲響,片刻後風旋聲愈發大起,竟有嗚咽之音!

    其中一間草屋的房門“啪”一下瞬間打開,一人疾步而出望向另一處,神情中帶著一絲驚異。

    其人身著黑金色道袍,五柳長須,麵如冠玉,正是廣元子!

    凝視處卻是弟子陳墨風居住的草屋!

    四周忽起的大風吹動須髯與道袍翻蕩不止,但廣元子似渾然不覺般雙目中隱帶激動。

    未及多時頓有數道身影從空中墜下落在屋旁的空地上,亦著一般道袍,八男一女。

    為首是個威嚴老道,正是禦劍門掌門太清真人!

    身後相隨即是餘下七位長老。

    眾人步至廣元子身旁各各稽首行禮。

    太清掌門驚問道:“廣元師弟,墨風要進階靈王了?”

    廣元子道:“迴掌門師兄話,正是如此,否則不會出現這等異象了。”

    “那恭喜廣元道兄了。”

    數人紛紛恭賀,而雲逸長老三人神情卻分外難看。

    原本隻玄心為靈王,如今陳墨風又進階靈王,看情形竟比玄心早了二十年!這讓雲逸麵上如何能掛得住!

    玄心乃其爭奪掌門位中的一枚重要棋子,這般看來早先的優勢隨著陳墨風進階靈王將蕩然無存,年輕弟子中已非玄心一人獨大!

    雲逸口中祝賀心中卻兀自咒罵不已。

    眾人正議論間猛然異景陡現!

    但見一道七彩耀芒從草屋上泛出,將四周照得流光溢彩。

    太清掌門手撚須髯道:“確是進階靈王的兆示。墨風不足百年即為靈王當真是本門福氣。”

    “哪裏哪裏,掌門師兄言重了。旦其衝擊未果,待下次再要進階應是難了。”廣元子客氣道。

    作為師父,此刻心中亦欣喜異常。

    哪一個做師父見弟子有出息會心中不悅呢?尤以廣元子為甚,其自身實力雖好可收徒方麵自不及另數位長老,對於陳墨風的修煉資質廣元子哪會擔心,先前言語不過謙虛罷了,倘未進階成功方是不可思議之事。

    當年玄心衝擊王階不過耗了半個時辰,而陳墨風資質顯然優於玄心,那如何業無需半個時辰的。

    不過令眾人吃驚的是,隨著時間流逝七彩光華竟已持續了一個時辰!

    此刻的廣元子心中並無先前般平靜,眾長老口中竊竊私語不斷,神情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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