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一轉眼已春暖大地,禦劍門選拔終拉開帷幕。

    陳墨風自去報了名,不過令其頗為驚異的是報名之地竟在千梵閣內!於路而行但見男女弟子三三兩兩盡往千梵閣行去。思至當初參與雙劍門比鬥時亦這般情形,不過今日人數卻是更甚,畢竟雙劍門不過小門派,門內弟子數百人眾,哪及得上禦劍門這等大派。

    陳墨風這兩年一直隨著廣元子修煉,並不與眾弟子住在集舍,故而對門內弟子大多不識,這一路所見皆為陌生。不過其獨來獨往慣了,外人又與自己何幹。

    行不多久突瞧見數張相熟麵孔,竟是元蟾五人,正往千梵閣。

    陳墨風暗道晦氣,怎又遇見這些人,恰此時五人同時望見墨風。

    元蟾麵上露出恨色,緊接著做出一個挑釁的手勢,隨之五人大聲哄笑,甚是囂張。

    墨風並不理睬,徑顧而行隻做不知。

    如今心境已不比當初,倘是往常定要上前出言譏諷,可今日這些人再不入自己眼中。

    人流湧動下徑觀之不見,至千梵閣前已是人山人海,墨風暗惱自己為何不晚些來,思了片刻遂尋一安靜之地盤膝打坐。

    不知過了多久耳旁突兀傳來怯生生一聲相喚:“墨風師叔。”

    陳墨風睜開雙目一看,是那個清秀羞怯的明月!

    自己下山采藥便時常遇見,再加上明煜,門內相熟隻是二人。

    至於明桓,墨風從其眼中所見俱覺虛偽,故而並不待見。

    墨風笑著拍了拍身旁道:“明月師侄,坐會吧。”

    明月行了一禮道:“不了,過會我還要去守山呢。”

    “你也來參加?”墨風奇道,明月“嗯”了一聲,輕聲道:“修煉甚久,我是來試驗一番自己實力。”

    二人閑聊數句,明月遂告辭湧入人群中。

    陳墨風心中感慨,各人道路盡皆不同,人人心中俱有自己所追求之事,隻上蒼為何卻要擇重而加於自己身上?

    良久,及近晚霞落時見人群漸漸稀少,陳墨風便立起身來往千梵閣而去。

    兩年未來不知玉硯師兄如何了?邊思邊跨入閣中。

    但見那布置已與往日不同,竟多出十數張桌椅,身著道袍的弟子坐在桌後。

    報名已至尾聲,隻寥寥數人。

    墨風一眼發現老道於眾人身後正翹著腳睡眼惺忪。

    墨風暗笑一聲,上前喚道:“玉硯師兄。”

    老道先眯縫著眼,旋即猛地一愣從椅上一下蹦起:“陳墨風?!”

    墨風躬身施禮:“數年不見,師兄風采不見當年。”

    玉硯笑道:“什麽狗屁風采,你小子兩年不見倒油嘴滑舌起來。對了,當初那字廣元師叔所覺如何?”

    墨風笑道:“師兄的字師尊讚不絕口,自述不及。”

    的確當初陳墨風將令牌取出後連廣元子業是點頭稱讚不已。

    玉硯似乎極為高興,大笑道:“廣元師叔在門內號稱七絕,如今我卻有一樣相超,往後要改成六絕了,哈哈哈......”

    “七絕?是哪七絕?”墨風奇道。

    “你為其弟子竟連此也不曉?”玉硯訝道。

    “不曉。”墨風坦然相承,自己平日獨知修煉,而師尊自不會說起。

    “聽好了,廣元師叔是琴、棋、書、畫、醫、卜、劍這七絕!”

    墨風早年聽聞玉磯子提及師尊所擅極廣,不過今日由老道口中相述仍震得一震。

    旁人將心力獨於修行卻不得其法,可師尊一力化七仍有極大建樹,看來師尊不愧為天才之資,往日相言修行領悟不及自己,如今看來若其隻專劍道怕天下無人能出左右!

    正思量間玉硯問道:“你是來報名的罷?”

    陳墨風點了點頭,玉硯遂對著身旁一個弟子道:“一切從簡。”

    那弟子見與執事相熟,又以師兄弟相喚心知非同尋常,故而滿麵堆笑:“師叔請將令牌與我。”

    陳墨風微微稽首將名牌遞上。

    弟子接過瞧後徑是愣上一愣,旋即將令牌貼在一塊玉簡上。

    但見令牌發出蒙蒙烏青之光,玉簡散出瑩白。

    片刻後道:“好了,三日後對陣圖於廣場上相布,師叔切莫忘了。”

    陳墨風道了聲謝,方欲與老道告別卻見老道向自己招了招手:“你隨我進來。”

    墨風一望,老道所指處正是往日內屋。

    “這......”

    墨風遲疑道,而那弟子亦道:“師叔,如此不妥罷?這怎能......”

    哪曉老道眼一瞪:“有何不可?!我說可以便可以,休得多言!”

    弟子遂縮了縮脖子,不敢言語。

    “還愣著作甚!”玉硯對著陳墨風喝道。

    墨風從桌椅後繞去,隨老道入了內屋,見時仍吃了一驚。那屋甚大,其內滿滿當當堆了極多,雜亂不堪。

    似瞧出陳墨風心中所想,玉硯笑道:“別看此處名喚千梵閣,就是個堆放雜物的地方。一切禦劍門的雜事盡歸老道所管,誰叫老道我天賦太差了呢。”

    墨風翻了翻白眼,能修得靈王之階天賦還算差,那旁人豈非不活了。

    老道領著墨風至一處,那是一排貼牆的台閣,拉開其中一個抽屜取出一物,是一本書冊。

    陳墨風不解其意,麵露疑惑。

    “你看看罷。”

    玉硯將書冊遞入陳墨風手中,墨風翻開掃了數頁後便是大驚!

    “師叔,這......這......”

    老道詭異一笑:“這些即是老道管理千梵閣後所有弟子的名冊,出自何人門下實力如何俱有記載,你拿去瞧罷,過會還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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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墨風愕然道:“如此......如此不太好罷?”

    “有何不可,你為廣元師叔之徒,這些小事不過舉手之勞。”老道並不以為意。

    “多謝師兄。”陳墨風心下感激,業不推辭遂開始翻閱而起。

    雖說廣元子大略與自己說過要注意之人,卻哪有這等書冊詳細,墨風自如獲至寶。

    約莫半個時辰後將書冊還與玉硯。

    “記下了?”

    “記下了。”陳墨風笑道。

    “記下就好,師兄看你這次一鳴驚人。”

    “借師兄吉言。”

    夜半。

    靜室內,一個長眉長須,麵容剛正的老道正盤膝打坐,赫然是戒律長老無塵!

    門外陡然響起數聲輕叩。

    無塵長老道:“是玉硯麽?進來罷。”

    門“吱呀”一聲開了,來人竟是日間的千梵閣執事玉硯!

    玉硯扣好了門來至無塵長老身前跪倒在地:“弟子給師尊請安,師尊交代之事弟子已完成。”

    無塵長老仍閉著眼:“好,你下去罷。”

    “是,師尊。”玉硯返身退離。

    靜室一如往常,仿佛何事皆未發生過,自始至終無塵長老雙目未睜。

    一座精致的樓閣內。

    雲逸長老正皺眉緊思,隨後狐疑道:“你說玉硯將那人引入內室去了?”

    底下跪著個年輕弟子,正是日間為陳墨風報名的小道士。

    隻見其恭敬道:“迴稟師叔祖,玉硯師叔將陳墨風領至內室後弟子便不知如何了。”

    雲逸長老雙指輕叩桌麵,“嗒、嗒”的聲響在屋內顯得極為沉悶,一下下敲入小道士心間。

    小道士身上不禁泛出了冷汗。

    雲逸長老自言自語道:“無塵,你也來趟這渾水麽......”

    緊接著似乎覺察到了什麽,淡淡道:“你下去罷。”

    小道士戰戰兢兢,趕忙躬身急退。

    三日過後,陳墨風依言至廣場上,遍見身著道袍的弟子,人山人海俱待著對戰圖發布。

    墨風並不急切,自尋一地先閉目養神。

    廣場上熙熙攘攘,可陳墨風似恍然不聞。

    不知過了多久陡然安靜而下,墨風遂睜開雙眼。

    隻見一群人從遠處步來,眾弟子自行分開一道,神情甚為謙恭。

    為首者是個身材瘦小的中年道人,麵色蠟黃,兩撇鼠須橫於唇上,身後隨著數名弟子,神情皆是倨傲。

    那瘦小的中年道人來至純陽祖師像前,先與弟子躬身行禮,旋即反身開口道:“對戰榜出,所有弟子前來此處。”

    並未見用了大力,嗓音卻嫋嫋蕩蕩傳遍整個廣場。

    靈王!墨風心念一動,立起身來。

    廣場上原先三三兩兩的人群片刻後匯聚一處,盡皆望向瘦小道人。

    陳墨風聞得身旁弟子小聲道:“是玉音師叔。”

    原來這瘦小中年道人是玉音,也不知哪位長老門下。墨風猜測,倘要坐到執事之位看來必先修煉至王階。

    玉音神情鄭重地從衣袖中取出一物,是一個卷軸,恭敬地捧在手上,道了聲:“起!”

    一拋下卷軸登時泛著瑩瑩光華徑往半空飛去!

    底下弟子俱各瞧得呆了,眼見卷軸浮在空中並未落下,似有一張無形的大手淩空虛捏般。

    眨眼間功夫卷軸陡然迎風漲大,一抖竟展現眾人麵前!

    陳墨風心曉這卷軸亦乃寶物。

    可所觀竟呈一張白紙,並無任何字跡!

    底下弟子有的麵麵相覷不知所以,相互間竊竊私語,而有些卻氣定神閑,靜靜相觀。

    玉音口中念念有詞,點指而去!

    說也古怪,片刻後白卷上竟浮現出金色字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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