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注視下馮寶盯著趙玉娘,說:“不好了,賈德金迴來了,好像衝著你來的,你快躲一躲吧!”


    眾人一聽都緊張起來,他們看著趙玉娘,紛紛說出各自的想法。


    馬號搶先說:“關上大門上炮樓,和他拚個你死我活!”趙玉娘問馮寶說:“他帶多少人?”馮寶告訴趙玉娘說:“他坐的是轎車,後邊是一輛卡車,上麵全是帶槍的警察,黑唿唿的一車人。”


    白立登說:“咱們幹不過他呀,趕緊跑吧!”


    趙玉娘此時一言不發,盡管人們都等著她拿主意。過了片刻她說:“都坐下,別動!繼續喝茶閑聊。”


    賈德金在胡啦縣縣府禮堂接受了隆重的委任儀式。儀式由胡啦縣縣長張耀祖主持,鬆濱市市長和鬆濱市警察廳廳長也都參加了儀式,當然也少不了各界的代表。


    為什麽胡啦縣的一個警察局局長上任搞得這麽隆重呢,原來,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日本人對統治中國人的需要才這麽搞的。


    胡啦縣與北黑省省會鬆濱市隻一江之隔,並且開埠較早,商業交通政治文化都很發達。日本人和它所扶持的傀儡政府滿洲國都想把胡啦縣打造成建設大東亞共榮圈的模範縣,所以才這麽興師動眾。


    儀式完成又舉行了酒會,一片觥籌交錯之中免不了一通吹噓和恭維,但,更多的是討好日本人,因為那是他們的真正的主子,滿洲國隻是一個稻草人一樣的幌子。


    賈德金對憲兵隊隊長鳩山特別客氣,他點頭哈腰地向鳩山恭維獻媚,鳩山也對他吹捧一番。


    賈德金又把齊耀華叫到一邊,請他多多關照,日後到府上拜訪。


    第二天賈德金來到胡啦縣警察局,他以前也來過這裏,那是找苟飛辦事兒。他得經過通報、批準、檢查才能進去。盡管他和苟飛苟局長稱兄道弟,但那種壓抑感一直是他揮之不去的陰影。


    而今天不一樣,他是以主人的身份,在眾目睽睽之下昂首挺胸進來的。


    他在王大彪的陪同下走進局長辦公室,這裏是苟飛苟局長的辦公室,現在他是這裏的主人了。


    他剛坐下就有一名警察過來倒水,對他是點頭哈腰客客氣氣,局長長長長短地叫著。


    他向賈德金匯報了現在警察局的人事情況。


    一部分警察看日本人來了就跑了,一部分留了下來,當然也有一部分跑出去打日本了。


    賈德金高傲的看著這名警察說:“你現在就管理警察局,我要去鬆濱市警察廳學習幾天,迴來再重新安排一切。”


    賈德金在去警察廳培訓之前抽時間迴家看看,好幾年了,也不知道家裏是什麽情況,這才乘坐轎車,帶著一卡車警察迴來了。


    看到賈德金迴來,一家人倒是高興,但誰也樂不起來。因為他不在家這幾年家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被搶,被砸,任紅被輪奸。這一切都是趙玉娘所賜,所以他對趙玉娘是恨之入骨,但他聽任紅說趙玉娘幫助他家種地,給賈文龍送學費,他對趙玉娘又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愛也好恨也好總之他現在不能輕舉妄動,齊耀華特意叮囑他,不能亂來,一切要聽從日本人的,否則死你都不知道咋死的。


    具體怎麽幹等到警察廳培訓完了就清楚了。


    賈德金往家裏放了一些錢,叮囑一下鄭淑華和任紅就驅車迴胡啦縣了。


    二賴子看到自己的姐夫當上警察局局長了,樂得屁顛屁顛的。但賈德金理都沒理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他一下。


    當路過趙玉娘家門口時,賈德金看到趙玉娘站在大門口注視著他們。他心裏暗暗發誓,早晚得收拾你。


    但,車子開過,他卻覺得脖子後有點發涼,仿佛有子彈從後邊射來。他頓時覺得自己是有些怕趙玉娘的。


    看到車子走遠了,大家圍了上來。


    馮寶問趙玉娘說:“你怎麽知道沒事呢?”趙玉娘長歎一聲,說:“他敢光天化日之下就殺了我嗎!剛當上局長就亂殺一通,日本人還能信任他嗎!賈德金沒那麽傻。”


    馬號接著問趙玉娘,說:“那他能放過你?”趙玉娘冷笑著說:“他恨不得現在就整死我,但,他得找理由,或者安排人偷偷殺我。這都需要時間詳細安排,眼下沒事。我是不會伸著脖子等他來宰我的!”


    漫長的嚴冬漸漸消退,冰雪融化、溪水流淌。


    孫媽在這個寒冬裏身體一直不好,趙玉娘帶她去醫院看了幾次,吃藥打針也沒怎麽見效。


    乍暖還寒她的病情加重,這天她把趙玉娘叫到床邊,拉過馮淑蘭的手對趙玉娘說:“我可能不行了,淑蘭就交給你了,能找到她爹更好,找不到你就安排她的生活吧。”


    趙玉娘握著孫媽的手懇切地說:“孫媽,你沒事的,別擔心,我們去醫院,能治好的!”


    孫媽有氣無力地說:“別花那冤枉錢了,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你答應我就行了,走了也放心。”


    趙玉娘哭著說:“我答應,我答應。”“再有,我死後把我和老伴兒埋在一起,你雖然不差那點兒棺材錢,但,也別浪費,一般的就行。”


    趙玉娘抓著孫媽的手連連答應。


    孫媽斷斷續續地說:“再有……再有……”沒再說下去就咽氣了。馮淑蘭趴在她奶奶的身上大哭。


    埋完孫媽,人們陸陸續續地迴去了。


    趙玉娘陪著馮淑蘭燒完最後一疊紙錢,又讓馮淑蘭給爺爺奶奶磕完最後一個頭,便拉著她往迴走。


    剛一扭頭她看到樹林裏閃出三個人,她警覺地從腰間拔出匣槍往胯骨上一磕就打開了扳機。


    瞬間兩隻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三人。


    “玉娘,是我!”說話聲特別熟悉,定睛一看是師長劉興邦和趙剛李興。


    “哎呀,我尋思是誰那,嚇我一跳。”趙玉娘一邊說,一邊收起了槍。


    “動作還是那麽敏捷利落!”劉興邦打趣道。


    李興也用讚許的口氣說:“太快了!”趙剛緊接著說“沒看到槍是怎麽拿出來的,就看到黑洞洞的槍口了。”


    “沒兩下子早死八迴了,啥事?走,迴去說吧!”趙玉娘接過他們三人的話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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