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澤和薑誠作為常家的家庭代表到隔壁市出席文商的訂婚儀式。

    兩人周五傍晚出發,在那邊呆兩個晚上,等到周日上午再返程,這樣的安排比較寬鬆,不至於那麽趕。

    “東西都帶齊了嗎?”臨出門前,常澤問薑誠。

    “剛才檢查過一遍,沒什麽遺漏的。”薑誠把行李放到車後座,拉開前門,坐到副駕駛上,準備扣上安全帶,弄了半天沒弄好。

    常澤伸手去幫他一把,上身的重心往前傾著,薑誠身後是車門,被對方這麽一湊近,壓根沒法往後退,兩人近距離地對視一眼,彼此唿出的氣息又重新被對方吸入鼻腔,如同在空氣中接了個吻。

    雙方似乎都想起了昨天在陽台上的事情,談不上尷尬,卻總有那麽一點兒別扭。

    “可以了。”

    “好的。”

    替薑誠扣好安全帶後,常澤端坐迴駕駛座,輕輕擰一下鑰匙發動引擎,車子從地庫慢慢駛出,開上道路。

    常澤手方向盤,目光看著前方,故作不經意地開口:“你不用那麽快迴複我,先考慮清楚,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強求,隻是我覺得咱們可以嚐試發展一下。”

    “我以為你隻喜歡異性。”

    “我原先也這麽認為,但生活總會遇到變數。”

    薑誠偷偷別過臉去看了一眼正在開車的常澤,從昨晚到現在,他一直想了很多事情。

    要問他對常澤有沒有意思,答案是肯定的。

    然而對一個人有好感的同時,也摻雜了很多的顧慮。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隻談過那麽一次戀愛,結果以徹底失敗收場,他和許暉在最美好,最單純的少年時期相識,相戀,卻都沒能走到最後,更何況是常澤——一個性取向為女的大直男?

    眾多的顧慮,歸根到底,原因也隻有那麽一個:膽怯。

    上一段戀情給他帶來的打擊實在太深,也太痛了,如今他好不容易從陰霾中走了出來,遇上一個頗有好感的人,但他望而卻步了,怕失敗,怕被傷害。

    “要聽歌嗎?”常澤突然問了一句。

    薑誠以為又要忍受那種土嗨情歌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音響裏播放的一係列歌曲,全是他平日經常聽的,出於好奇,薑誠掃了眼車上的液晶屏,馬上認出那是他自己的雲歌單,他之前在做直播的時候和粉絲們分享過,隻是沒想到常澤也保存了下來,這個看似不怎麽重要的舉止,足以令他心情好上半天。

    高速路上有汽車遇到交通事故,造成嚴重擁堵,原本兩個小時能夠抵達目的地,時間愣是被拉長了一倍。

    寄宿在文商家中純屬計劃之外,原先預定的酒店由於錯過了入住時間而被取消,再次詢問卻被告知房間已售罄。

    “傍晚六點就跟我說出發,怎麽現在才到?”再次見麵,文商依舊是那副又冷又酷的說話語氣。

    “別提了,路上堵車堵到想死。”常澤晦氣地說著,朝屋子裏看了一轉,問道:“文哥,我表嫂呢?”

    “在外麵和兄弟聚會還沒迴。”

    文商把他們領到客房安頓好之後,便拿上車匙和外套出門接人去。

    兩人一路沒吃東西,晚餐點的外賣解決。

    常澤一整個白天都在公司忙活,晚上又開了一夜的車,匆匆洗完澡往床上一躺,累得直接睡了過去。

    印象中,這是薑誠和常澤第二次同床共眠,常澤的睡相挺好,不磨牙,不夢囈,還不打唿嚕,可偏偏薑誠躺在他旁邊就死活睡不著。

    望著漆黑的天花板一直發呆到淩晨一點多,膀胱實在憋得難受,跑去上了趟廁所。

    交完水費準備重新迴房間,一陣鑰匙聲從大門方向傳來,文商扶著醉醺醺的穆遠從外麵走了進來。

    “讓你少喝酒,現在還給我喝到爛醉,你是欠製裁了對吧?!”文商氣得牙癢,想打人可又沒舍得。

    穆遠得寸進尺,故意在他麵前扭腰跳舞,扭了一通還不忘衝愛人拋個媚眼,勾了勾手指頭,說:“來呀,現在就來製裁我呀~我好怕哦!”

    “幹!”文商低低地罵了一句,廢話也不多說了,直接動真格。

    薑誠本來就失眠,現在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或許是外麵的人過於肆無忌憚的緣故,哪怕房門已經關上,薑誠依稀能夠聽見外頭的動靜。

    不知不覺,自己好像也......

    此刻常澤就睡在自己旁邊,薑誠不敢輕舉妄動。

    “雞哥?”他輕輕喊了常澤一聲,對方沒反應。

    “雞哥?”薑誠戳了戳他,旁邊的人依然沒反應。

    他深唿吸一口,把身體轉了過去,背對著睡在身旁的人......

    “昨天晚上是不是地震了?”第二天起床吃早飯的時候,常澤突然在餐桌上問了一句。

    “什麽地震?”穆遠和文商很默契地異口同聲。

    “你們都沒感覺到嗎?”常澤說:“昨晚上我睡著睡著,感到床在微微晃動,晃了好一會兒,但當時我實在太累了,想睜眼都睜不開。”

    心大的穆遠笑嘻嘻地擺手,“你肯定是在做夢。”

    薑誠始終埋頭吃早餐,不吱一聲,暗自尋思自己昨晚動作真有那麽大麽?

    肩膀突然被人拍,他嚇了一跳,抬起頭來恰好對上常澤的視線。

    “怎麽了?”薑誠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常澤又問了一次:“你真的沒感覺到昨晚地震嗎?” 那表情又納悶又正經,傻得有點可愛。

    “沒有......”薑誠帶著幾分心虛,否認道:“要是地震,新聞一早就通報了。”

    地震的事情便這樣不了了之了。

    訂婚儀式在傍晚舉行,沒有搞得特別隆重,就簡單邀請了一些比較熟的親戚和朋友過來見證一下,順道吃個飯。

    宴席結束還有下半場,穆遠接著邀請兄弟們到自己的酒吧繼續慶祝,並大放豪言:“今天老板有喜,在場所有親友一律免費!前來店裏消費的顧客統統半價!”

    不出所料地,常澤又開始借著大好機會在現場拓展人脈和業務,薑誠獨自坐在座位上,邊喝酒邊看那鐵公雞到處加人微信,跟搞傳銷似的,笑得合不攏嘴,舉起手機把他拍了下來。

    一個過來吧台拿酒的男子不當心碰撞到薑誠的胳膊,跟他道了句:“不好意思!”

    “沒關係。”

    那名男子沒有立馬走開,忽然喊了他一聲:“薑誠!”

    薑誠先是納悶,端詳了眼前的人好一會兒,總算認出了自己的初中同學,“你是......秦元!”

    當年讀書的時候,薑誠和秦元曾當過一年多的同坐,許久不見的兩個舊同學再度重逢,立馬又熟絡地聊了起來。

    “好巧啊!居然在這兒碰到你,你現在也搬來這座城市了?”

    “沒有,過來找朋友玩而已。”薑誠解釋道,問他:“你呢?”

    “我也是迴來探親呢,今晚和我堂弟他們出來喝酒。”

    薑誠順著秦元手指的方向望過去,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哪個是你堂弟?”

    “就白色衣服那個,旁邊那是他對象,兩人前段時間領了證,這幾天迴來準備擺酒席。”

    薑誠不動聲色地把目光從正在打情罵俏的秦晏和許暉身上撤離,不等他試探口風,秦元反主動跟他說:“雖然家裏人都接受了他們的關係,但我叔和我嬸還是覺得他兩結婚太早了,這才畢業多久而已,總該是以事業為重心才對,不過我那堂弟也有自己的想法。”

    “嗯,可能是因為他很喜歡對方。”說出這番話時,薑誠有些酸澀。

    “他雖然喜歡那個人,但不可否認也是看中人家的家勢。”秦元毫不忌諱地說。

    據薑誠所知,許暉家中幾代經商,經年累月下來積攢了不少財富,尤其他還是家中獨孫,自然十分得寵。

    “不過我堂弟跟他剛上大一那會兒就在一起了,確實也算是真愛。”

    薑誠愣了愣,“他們是大一一起的?” 他有些不相信,許暉這出軌時間竟然比他所知道的還要早。

    “對啊,我堂弟當時沒有跟我說,可是我都看見了。”

    薑誠裝作好奇,迫切想要知道下文:“快說給我聽聽!”

    秦元迴憶道,那是大一上學期的事情,平安夜那天,他和秦晏一塊去參加某個聖誕派對,當時秦晏身邊還有一個人,那是秦元第一次見許暉。

    那些人在派對上玩得相當瘋狂,那晚秦元喝多了,跑去找廁所,結果不當心推開了一扇忘記上鎖的房門,看見了自己的堂弟和許暉在裏頭。

    聽完秦元的講述,薑誠的手溫冰涼冰涼,對於那天的事情,他記得一清二楚,因為平安夜是他的生日。

    許暉原本答應了要跟他一起慶生,結果卻臨時變卦,理由是家中的爺爺生病,要迴去看望老人家,薑誠當時還真相信了他這番鬼話。

    那天,薑誠宿舍裏的人都到外頭過節去了,他生怕錯過許暉的電話,推掉了同學的邀請,一直在宿舍裏等候,等了一天一夜,最後生日已經過了,也沒等來許暉的一條祝賀的信息和電話。

    他非但沒責怪對方,第二天還特意打電話給許暉,關切地詢問他爺爺的病況,並安慰他。

    現在想來,他可真他媽是傻 逼到家了。

    敢情這兩人從一開始,就把他當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

    他忍得夠久了,他自認不是性格衝動的人,辦事向來有分寸,唯獨這一次,他覺得沒必要再強行憋著。

    薑誠自嘲地搖頭,笑了兩聲,仰起脖子猛灌一口酒,隨後抄起個空酒瓶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著許暉和秦晏的方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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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鎖文了,刪減修改了部分【19.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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