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峰的第七峰很高,但是峰頭能建屋舍可供活動修煉的平地卻不是很大。


    雲桃夭醒了出山洞後,先裝模作樣嚐試下山,走了一大圈後,全都被玄淵設下的結界擋住了,果然是不能出入的。


    她又繞著峰頭找了一圈,終於在最高處的雲台上,看見了月光下閉眼打坐的玄淵。


    他一襲黑袍,眉眼如畫,俊美得如同從水墨畫走出來的謫仙。


    他如瀑布般的墨發和寬大的衣袍在峰頂的風中擺動,獵獵作響,身後便是第七峰的萬丈懸崖,即使是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磅礴氣勢。


    隻是他現在的情況明顯不是很好。


    他雙眸緊閉,眉頭緊鎖,盡管看得出他在十分努力地控製體內愈發淩亂的法力,但是好像他的努力壓根毫無作用。


    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威壓氣場越來越混亂,流竄出的法力在雲台四周掀起一陣颶風,一時之間,飛石走沙,天地變色,揚起的塵土都遮住了當空明亮的月亮。


    雲桃夭本來是想借問怎麽下不了山的理由靠近他,然後看見他情況不對,主動慰問,再互導一下法力,用自己的純淨爐鼎之身,給他梳理體內法力,治愈他的多年留下的舊疾的。


    可是現在眼下的情況,跟雲桃夭想的完全不一樣。


    大乘期不受控製後的狂躁法力,哪怕隻是泄露一點點,築基期的她都根本承受不了。


    比如現在,她站在距離玄淵至少還有兩百米左右的距離,就在狂風和卷起的沙石中連站都站不穩,唿吸都喘不上氣,更別說是主動靠近到他身邊了。


    她覺得玄淵這泄漏的法力隻要再多上一點點,她就能當場領盒飯。


    雲桃夭當場轉頭往迴走:“算了算了,看這情形,今晚怕是勾引,哦不,勾搭不上他了,改天,改天再找機會吧。”


    滅渣係統也狂點頭:“對對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玄淵這個舊傷發作的架勢著實是有點恐怖了。”


    但就在雲桃夭往迴走的時候,雲台上的玄淵一聲悶哼,又一波法力不受控製的溢出。


    雲桃夭被這波法力拍得狠狠地摔在地上,還滾了兩圈。


    “嘶……”雲桃夭摔得頭暈眼花,更加不敢繼續待下去了,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想跑。


    “誰?是誰在那邊?!”


    一聲低沉沙啞的嗬斥聲突然從身後傳來,伴隨著強大的威壓,直接把雲桃夭又拍迴到了地上,手掌和身上多處都擦傷破皮了。


    雲桃夭轉身,隔著中間兩百多米的距離和被狂暴法力卷起的風沙,努力揚起一個尷尬的笑容,弱弱的說:


    “是…是我,雲桃夭,我剛剛受傷醒來想要下山,發現四處都走不了,就想過來找你問問看是怎麽迴事,我沒想打擾你,我……”


    “滾!”


    沒等雲桃夭的話說完,玄淵就惱怒地朝雲桃夭嗬斥。


    他捂著胸口,看著不遠處的雲桃夭,大乘期的他視力極好,千裏之外都能清晰視物,更別說是這小小兩百米的距離。


    這個距離,他能清晰地看到雲桃夭小臉上驚慌的表情,還有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傷口,以及擦破的衣服下白嫩的肌膚。


    被舊傷折磨極度痛苦的他,不由得想到了七日前,他在玉清池旁給雲桃夭輸入法力化開藥效時,從她身上反饋迴來的那幾縷似乎帶著甘甜氣息,讓他內丹瞬間舒服鬆弛的法力。


    人在最痛苦的時候,看見能減緩他痛苦的東西,你覺得他會做些什麽?


    隻是玄淵現在還有理智,他知道,一旦他現在用了雲桃夭這個爐鼎,那他以後就都要用了。


    自從他修道後,他就下定決心,絕對不會再依賴任何人和事物。


    人一旦有了依賴的東西,就有了軟肋,就有了弱點。


    若是被人抓住了弱點,哪怕是再強大的人,都會不堪一擊。


    那他努力修煉變強的意義何在?


    可是他的身體裏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拚命勸他,雲桃夭不過是個爐鼎而已,爐鼎生來就是給他們修道用的。


    就算用了又能怎麽樣,隻要能讓他舒服些,助他早日突破大乘期,順利飛升就行了。


    會依賴她又何妨,隻要把她關在峰上,讓她哪裏也不能去,不就可以了?


    這種“邪惡”的聲音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玄淵的識海裏出現了,自從十四歲那年走火入魔被救迴來後,每次發病,他識海裏都會出現這個聲音。


    隻不過以往每次他都能壓製住,可現在隨著他修為越來越強,這個聲音也越來越清晰,甚至很多時候能在無意間左右他的行為。


    被玄淵嗬斥的雲桃夭很想哭,是她磨嘰不想逃嗎?


    是她根本爬不起來啊!


    玄淵的威壓太強了,被壓得她感覺自己身上扛了座山,她吃力地嚐試站起來一點點,又很快被壓了迴去。


    她能明顯感覺到雲台處的玄淵,看她的目光越來越兇狠,越來越熾熱,感覺像是猛獸盯上了一塊美味的肥肉,下一秒就能撲過來把她狠狠的拆吞入腹。


    雲桃夭快哭了。


    玄淵等了一會,跟識海裏那個不斷蠱惑他的聲音鬥爭了許久,可雲桃夭還是不走。


    而且不斷有卷起的飛石劃破她的衣裳,劃破她的肌膚,鮮血不斷地從她的傷口處滲出。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魔怔了,他感覺似乎連她的鮮血都有一種奇特的香味,不斷地順著風,飄進他的鼻腔裏。


    而且嚐到過甘甜純淨法力的丹田,也在很誠實地告訴他,他的身體極度痛苦,想要雲桃夭緩解。


    他體內又一股劇烈的法力波動,終於,讓他腦海中僅剩不多的那絲理智,“啪”地一下斷裂了。


    雲桃夭轉頭無奈地喊:“玄淵長老,收一下你的威壓,我動不了!”


    她話音剛落,一道巨大的吸力忽然吸住了她,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個熟悉又冷硬的懷抱,清冽又極具侵犯性的氣息裹脅住了她。


    玄淵的眼底沒有任何一絲情緒,聲音更是極冷:“動不了?那便不用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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