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交代,拖延鎮南王麓驪宮之行和拿迴機密要件這入事由‘他’負責,兩位堂主負責另覓場地,至於如何將貨物運出就交給你們這兩個肇事者負責,而且為了怕你們再起言語衝突,先用筆談把計劃寫出來。”


    “天泉山莊”的西廂軒室裏,陸劍仁和蘇琴守是一副隨時備戰的迎視對方,身後的屬下也和主人不遑多讓地嚴陣以待,一片風雨前的挑釁氣氛,韋寶兒無動於衷地將話完後,便丟了一疊紙在桌上.


    燭焰亮晃晃地凝聚兩人互相別苗頭的目光,最後陸劍仁眉宇先一挑,無言的訊息傳來;蘇琴守看在眼裏,馬上也以犀利的視線迴敬!這頭的陸劍仁瞧了後握拳切齒,凜眉的寒光更加簇射而去;蘇琴守猛吸一口氣,迸出更威恫的光芒!


    “你們幹什麽呀?”在旁的寶兒看到不說話的兩人,先是擠眉弄眼的高來低去,最後雙方竟齜牙咧嘴地傾身往前,橫眉怒目的想以眼神殺了對方,猙獰的麵龐幾乎快碰在一起!


    陸劍仁卯起來罵道:“你是豬呀,看不懂姑奶奶挑眉的意思是要你把自己的計劃先寫出來嗎?”


    “哈!”蘇琴守哼著鼻子.“拜托,你以為自己長了一雙會說話的眼呀,殺人打架都隻會動那雙眉毛,誰知你現在是要打架還是在發浪,如果本少爺要看的懂,層次都跟你一樣低了!”


    “媽的,我發浪,你一副叫春樣,姑奶奶都不說話了,還——”


    “停!”寶兒直接切斷陸劍仁要飆起的情緒.“我真服了你們,對個眼也可以吵架,你們兩個還是雙方家族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妻,這樣下去將來怎麽相處呀!”


    “啐,他乖一點,知道怎麽服侍老婆,姑奶奶自會好好疼他。”講起這件事陸劍仁是一副沒啥大不了的蹺腳.


    “她懂事一點,學習一下怎麽以夫為天,本少爺自然不會虧待她。”蘇琴守更是驕傲地抬著下巴.


    寶兒翻翻白眼,雖說自古以來是勸合不勸離,但是對這兩人,她真的隻有一個良心建議.“我看你們兩個考慮要雙方家長解除約好了,否則……”


    “別想!”蘇琴守突然激動地拍桌道.“老天有眼,給了本少爺一個天公地道的機會,不趁這個婚約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厲害,我枉為男子漢!”


    正想迴答解除最好的陸劍仁,看對方囂張的連挑戰書都丟下來了,不禁氣衝腦門.士可殺不可辱,陸劍仁哪能由別人在她麵前猖狂,當場撂話道:“對絕不可能解除,將來我不把你的生活整得像地獄,我就不姓陸!”


    “嗟,嫁給本少爺後,你也不可能姓陸!”蘇琴守送她一記欠缺智商的白眼,譏嘲著.


    “死禽獸——”陸劍仁躁進的烈性一來,衝身要跳起,卻被寶兒搭上雙肩的手給硬生生地壓迴椅上.


    “我不管你們以後誰姓陸,誰姓蘇,哪個討公道的手段比較厲害,我隻知道今晚你們不把計劃擬出來,一個都別想休息,更別想明早會有東西給你們吃!”寶兒振聲說完後,懶得再理會房中每個人一聽到沒東西吃時那一震的表情,轉身走了出去.


    威脅的警告讓房中的兩人依舊互瞪對方,卻慢慢地各自伸出手,撈過一旁的紙,兩人怒睨的目光在提起筆時才緩緩地移到紙上,開始所謂的“筆談”.


    “這是麓驪宮的大概地形,放在那裏的貨多是一些美酒和古玉器,而且都藏在地底秘室中,運送上得較費周章。”書房裏,寶兒將麓驪宮的地形圖攤在桌上.


    少室手指摩挲著下巴沈吟著.“如果乾脆放棄那些貨,損失大嗎?”


    “放棄!”寶兒尖聲高拔.“這可不是損失大不大的問題,而是平白少了一筆進帳.尤其又是那兩個家夥捅出來的事,打死我都不可能放棄;相反的,無論用什麽手段都要那兩個家夥把貨給我搶迴來,否則我定要剁他們的肉當花肥,拆他們的骨架當籬笆!”想到錢飛了,向來細細精算的寶兒就肉痛,當初少室就警告過這兩個膽前一顧後的家夥,小心這樣放下去哪天抽腿不及,結果這兩家夥是一再保證萬事都在他們掌握中,現在可好,掌握到當家主人都來了,他們還在那窩裏反的爭執不休!


    “難怪孔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還真其來有自!”少室對劍仁和琴守反倒同情了.


    寶兒眯眼瞧向“他”.“你有立場這麽說我嗎?不會是哥哥當久了,連自己的真實身分都忘了吧!”


    “唉,真能忘就好。”少室起身起到窗邊,望向夜色虛空,悠歎道:“過往不可能昨是,未來也不會今非,當你以為昨日如夢般遠去,現實卻早已悄悄地來到,逼你正視那曾經種下的因,如今該得到什麽樣的果。”


    對“他”饒富深意的話,寶兒像受不了的一揮手.“老愛講些虛飄飄讓人聽不懂的話,真這麽在意因果的現世報,當初就別做負心事呀,何苦做了又事後感歎,虛偽嘛!”


    “虛偽!”少室曬然一笑.“確實是,這世間的人太多是不坦率又不甘心,所能做的便是一再隱藏自己,到最後,對別人的付出都能無動於衷地傷害,被遮蔽的心甚至感覺不到罪惡時,這個人當真是殘酷無情了。”


    寶兒不以為然地道:“我倒覺得這個人頂多是個不坦率而非無情的人,一個真對傷害別人都無動於衷的家夥,根本不會還有心去理會自己是不是有罪惡感,無聊嘛!好啦,我不跟你說這些攪腦的玄談,我倒好奇你用什麽辦法拖延鎮南王鎮的麓驪宮之行?”


    少室垂下眼瞼.“如果有件事比麓驪宮之行還讓他不顧一切,那麽他勢必得轉移目標。”


    “會有這樣的事嗎?”寶兒疑惑地道.“你還是小心一點,鎮南王很不好對付,從兩位堂主口中的情報來看,浪風行除了戰功彪炳外,近年來像隻發狂的獅子,簡直和暴虐淫亂劃上等號,行事鐵腕又蠻橫,朝中對他有異議的人,還來不及對付他,就已經被他的利爪和牙給活活淩遲,偏偏他身份尊貴兼武功高深,整個天都王朝無人敢招惹他,可能也是這個原因,才讓中原聖帝為了避免他留在帝都可能肇禍,才加速他的麓驪宮之行吧!所以我很難想像,有什麽能讓浪風行這樣的男人不顧一切地轉移目標,太……”


    “死禽獸,我要你好看——”猛地傳來一聲叱喝,劃破了靜夜,也打斷了書房內的對談.


    聽著西廂傳來的熟悉的吼罵,破空的掌風轟出震耳的木碎牆裂聲.倚靠在窗邊的少室頭認命道:“好像又開始了。”


    “該死的,又要花錢了,這下不叫他們吐出雙倍賠償,一個個都別想給我活著離開天泉山莊!”寶兒氣唿唿地抓起紙筆就往外跑去.


    房內僅剩少室一人,在皎潔的月色映照下,“他”那清雅絕塵的麵龐凝著多年未再出現的深沈,微合上眼,寶兒的話浮上腦海……


    我很難想像,有什麽事能讓浪風行這樣的男人不顧一切地轉移目標……


    窗邊的人,幽幽語聲低喟地吐息.“我們同出一脈,環境卻為何這般天差地別,尊貴的注定尊貴,絢爛的卻得歸於平淡……為情所困的你和受情所縛的我,這情之一字,堪不破的究竟是你還是我?”


    月光映燦了少室那雙徐徐睜開的琥珀褐瞳,從腰間拿起不曾離身的翡綠長簫,一股久違的聖潔清雅正緩緩漾開,纖柔的唇瓣下所綻出的笑靨,卻又是這麽無邪淡媚.


    浪風行看著手中的翠綠長簫和一張素色紙箋,上頭熟悉的娟秀字跡,令他心中震撼得無以複加.


    浪是否依舊隨空高躍?


    風可還繼續逐舞晴空?


    行之心依然情係雪身?


    念君,思君,難見君;


    歲歲,朝朝,暮暮.


    嵩山赤賦幾多蹤.


    “這是清風,舞影派人快馬送來給王爺的,一早便有人送到軍隊紮營地!”杜痕道.


    素淡的箋紙散出蘭香,握住手中長簫,浪風行倏地像失去力氣般的頹坐椅上.


    “王爺——”杜痕,冷揚趕上前.


    浪風行抬手示意他們退下,深吸著氣像在自持些什麽,高亢的情緒令他黝銅的麵龐越加野狷.“你終於願意出現了,是嗎?念君,思君,難見君;歲歲,朝朝,暮暮!”他念著箋上的詞,突地縱聲狂笑,緩緩站起道:“你當真年年,日日,夜夜都念著我,想著我,那為何從不來見我,見我真有這麽難嗎——”他怒聲一吼,猛然擊碎所坐的臥榻!


    杜痕,冷揚始終無言地靜候一旁.浪風行對高晴雪之癡與恨,四年來,矛盾的糾葛令他陰晴不定的心性益發乖戾難纏.他對她僅留的束發視若不可冒瀆之聖物,卻又每想到她時,暴怒失控得幾至瘋狂!


    將綠簫緊抵著唇齒,浪風行自瞳眸底處湧出複雜的邃凜寒意,當年她的欺騙與背叛令他每每想起便有如焚心般的炙灼裂痛,如今她的隨身綠簫已現,是否代表他們相見日不遠?


    “嵩山赤賦!狡猾的你真會在嵩山嗎?”浪風行剛毅的唇扯出囂邪的詭異。無論你想跟我玩什麽遊戲,這一次我會親手擒住你,高晴雪!


    綠浪似的草原,其間點綴花卉疏樹,蜿蜒的小溪河流曲繞,非煙在山徑上悶悶不樂地踢著石子漫步.


    “最近大家都在麓驪宮忙著運貨,少室哥哥更是連影子都見不到,又不準我跟去,每次都丟下我一個人,煩死了,悶死了,無聊死了——”她越講越生氣,到最後泄恨的用力一腳踹過石塊.“哇,好痛!”結果是她抱著腳直跳,動作之大連衣襟內的香包都掉出來.“運氣不好,連發火都有橫禍,堆堆,我好倒楣喔!”她可憐兮兮地彎腰去撿,還不忘朝肩上的鬆鼠抱怨.


    這時一陣清雅的箏聲隱約傳來,非煙好奇地迴過頭,肩上的小家夥突然率先跳下,叼起她來不及撿的香包,朝她眨眨骨碌的眼,便一溜煙地消失在草叢中.


    “堆堆,別玩了,快還給我——”非煙趕緊追上去.


    堆堆穿過草叢,三兩下躍過幾株枯樹,輕功不佳的非煙吃力地在後追趕.


    “堆堆,快迴來——”


    當她衝入一片野花圍繞的亭台時,就見堆堆一躍往亭柱而去,她著急地正要再揚聲大叫時,就見亭中的人飛快伸手擒住了這隻頑皮的鬆鼠.


    “對……對不起,吵到你了,是我沒將它顧好!”氣喘籲籲的非煙追到亭台前,看到亭內的桌上放著一具箏琴,她知道自己和堆堆打斷了眼前此人的撫琴雅興,連忙道歉.


    但見亭中人一身白衣飄飄灑俊逸離塵,沈著的氣度帶著孤傲的冷,當他優雅的手指撫著趴在手臂上的堆堆時,又透著一股靜謐的溫和.


    “小姑娘,既養這麽活潑的動物,你該將輕功練好吧,否則是自找罪受。”淡然的語調隨著抬起的目光,和眼前的少女一對視,他那雙幽邃的眼掠過一絲異樣光芒,隨又遁斂而去.


    聽到這種熟悉的話,非煙對自己冒失的歉意馬上消失無蹤,且滿心不悅.不過幫我捉到堆堆,就一副了不起的訓我,以為自己是誰呀,又不是少室哥哥!


    “不好意思,我就是資質不高練不好輕功,下迴如果閣下要在這種動物出沒的偏遠地帶撫琴,麻煩大聲知會,我聽到後一定帶著小家夥離得遠遠的,絕不會再打擾你!”她連語意都明白表現自己的慍怒.


    見到她這般直率的反應,男子反倒湧出柔和的表情.“小姑娘,你性情很真呀!”


    性情真!這些話聽在心存芥蒂的非煙耳裏變成——好呀,拐著彎罵我教養不好.對這個看來諱莫難解的人,非煙已無興趣再多談,隻想快快抱迴堆堆走人.


    男子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將臂上的“堆堆”交還給她,淡笑地道:“小姑娘,你還會再來找我的。”


    哈,好好笑!非煙很想衝著他這麽說,但還是忍下,抱著“堆堆”退離三步,維持風度有禮地道:“謝謝閣下的援手,不過再相見應是難,因為我不會見你,不想見你,討厭見你,所以就此別過,永不相見!”她邊說邊後退,最後是鬼臉一拉轉身跑了,未見身後之人那剛漠的麵龐上出現了難得的笑意.


    拔足奔了一段距離後,非煙才上氣不接下氣地拍著胸,確定身後無人,她一把捉下肩上的“堆堆”,責備的手指連連敲著它想躲的小腦袋.“都是你調皮,要不是你叼走香袋,我也不會去遇到那個自以為是的怪人,一副了不起的說我會再去找他,啐!教他給本姑娘抽簽等吧,以為我很閑呀!”和陸劍仁在一起久了,非煙一生氣起來連用詞口吻都學了幾分.


    用力地恥笑完方才見麵的男人後,非煙像想起什麽似的,再把“堆堆”由頭至腳摸個仔細,最後一手拎著它來到鼻前,很兇地問:“堆堆,香袋呢?”


    小鬆鼠黑亮的大眼無辜地眨著,最後樹林裏傳出非煙詫然大叫的聲音.


    亭中端坐在箏琴前的男子,看著手上的紫色香包,想起那俏麗可人的小姑娘,不禁低喃道:“好個鍾靈無瑕的小佳人。”聞到自香包散出的淡淡蘭香時,他心中一蕩:如清,如媚的馨雅香氛,這世上唯有一人能調得出這般絕塵之香!


    握緊紫色香袋,高雲朗凝向淇藍天際,悠漠的神情隱含悸動.“雪姊,我可是找到了你一心守護的秘密!”


    夜幕低垂.南源邊境的麓驪山下,浩蕩的大軍依序前進,一隊隊進駐南源軍營和麓驪行宮.


    整座行宮傍山而建,氣勢雄渾,巍偉非凡,廣大的占地前有訓練校場,後是崎峻的山崖峭壁,麓驪行宮易守難攻,是一座大如城都的殿宇!


    山的另一端,有兩道覆麵黑影疾速地掠空飛過,待潛入行宮後山時,才藏伏於假山丘壑中.


    “主人,文件就放在主宮內寢的秘室下,你多留心。”柳堂主指出方向,壓低聲音叮囑.


    少室頷首,轉身以驚鴻輕功縱身逸去.柳堂主讚佩地看著,現今江湖中,有白少室這等上乖輕功的人寥寥無幾,由嚴守的麓驪宮盜出機密要件,也唯有他們的主人能勝任.


    來到主宮的白少室,隱身於屋簷下,不動的身形幾乎與夜色同化.前天劍仁和琴守已快速地將貨運出,這兩個平日吵吵鬧鬧,一副水火不容的家夥,一旦認真合作起來,能力和默契之好非常人所及,兩天不到便已將事情完成,僅剩的便是盜取文件的任務.


    “他”默默觀察底下好一陣子,據情報得知,鎮南王明日將到南源,所以麓驪行宮連日來已是層層重兵進駐,今晚更是處處崗哨,然而過多的防守和護衛反而容易降低警戒之心,少室特別選擇此一時候也是險中求勝之招.


    當明月之輪高掛夜空時,少室已將機密文件盜出,俐落地躍上宮頂,欲往後山奔去,然而尚未接近,喧嘩的動武聲已先傳來!


    後山平地上,藏身之處被巡哨衛兵發現的柳堂主陷入苦戰.在幫裏,他一直是是屬於修文獻策的人,武功平平,實際交手經驗甚少,更何況麓驪宮內個個是上過戰場的精兵,沒一會兒,他已落劣勢,眼看即將被生擒製住,後領頓感一股勁道,尚不明就裏的柳堂主在眨眼間,整個人已滑出戰圈!


    “主人——”看到來人,柳堂主鬆了口氣.白少室拉著他,藉著假山林木的陰影掩蔽,飛速奔竄!


    “刺客不止一人,快把前方人馬調來——”


    “去稟告統領——”


    侍衛的追捕急叫聲此起彼落,整座行宮已被驚動.


    “你帶著這些文件快速往秘道而走,我來引開追兵!”少室將文件放到他手中,真氣一振將他送出數百丈外.


    看著身後吆喝而來的侍衛,白少室縱身躍上山壁上一突出的峭岩,襯著高空明月,“他”那拔挺毅立的身形,給人一股俊逸煥發之感!


    如潮般的衛兵不停地湧來,其中包含身著紫衣和玄衣的皇家侍衛隊及弓箭手,轉眼間已將峭壁底團團圍住!見此,“他”濃眉緊蹙,由情報所知,此次進駐南源的大軍分成兩匹,大部份的兵力都集中在今天,最後才是由皇家侍衛和杜痕,冷揚兩大將領所護送的鎮南王浪風行,如今見這從四麵八方不停湧出的人馬中占了多數的皇家侍衛,實際情況似乎不像先前探知的訊息.


    “弓箭手——”底下一聲號令,一群身撼箭矢的持弓者馬上往第一線圍上,個個瞄準在高位的目標.


    “這些東西對付得了我嗎?”“他”無懼的悠淡冷笑,是挑釁也是蓄意將眾人注目的焦點引來.


    當“他”氣匯凝指的準備迎戰時,居高臨下的視野,讓“他”清楚地注意到,另有兩條一藍一白的人影追往柳堂主脫逃的方向.因相距甚遠,其中的藍衣已拿出身後的弓箭對準前方的獵物.白少室一震,“他”毫不懷疑這個鎖定柳堂主的持弓者,絕對具有百步穿揚的功力,當峭壁底的弓箭手和另一方的藍衣人,在同一時間,弓弦上的淩厲之箭都將發出——


    “清風,舞影,住手——”少室猛地揚聲一喝!


    突來的叱叫令清風,舞影一怔,這命令的聲音是如此熟悉,而這一瞬的失神,清風手上的箭已離弦——


    少室匯聚雙掌的沈厚之氣毫不猶豫地擊出,攔截朝柳堂主射去的穿心箭矢.


    “呀——”一聲顫然的低叫,“他”雖解除了柳堂主的危機,卻無暇兼顧底下迎來的疾雨飛箭,縱然憑著本能避過要害,銳刺的錐痛還是由右肩和大腿傳來!


    少室緊咬著牙,忍下剛中箭時劇痛,腿上的傷甚重,肩上箭簇僅是人肉.此時清風,舞影正朝這裏奔來,且遠遠地就下令阻止弓箭手第二波的射擊,“他”心知得趕緊離開.


    “他”拚著餘勁縱身躍起想攀上更高的峻岩時,猛地一道雷厲的氣勢驟逼而來,“他”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這萬鈞的一掌擊中負傷的右肩,箭羽當場貫穿肩頭,力道之劇令弓箭直飛沒入山壁中.


    “王爺!恭迎王爺——”底下眾人一見來者,莫不趕緊跪下,宏亮的恭請聲不絕於耳.


    浪風行魁昂高拔的身軀傲立於月空下,杜痕,冷揚隨行左右,一身黑緞的赤焰披風將他野獷的風格,在月芒下反襯出幾分異柔!


    冷眼看著因傷重而跌落於地的入侵者,他甩過披風,厲聲道:“一群廢物,這麽多人,連個刺客都捉不到,清風,舞影——”


    “王爺!”已趕來的清風,舞影趕緊覆命.


    “將今晚負責領軍的隊長名單一一列出,重懲下去,本王明早要見到這件事完成!”


    “是!王爺,這名剌客……”看著昏厥於地的蒙麵刺客,清風,舞影欲這又止,此時地上那原本岑寂不動的刺客,突然一揚手,如暗器般的東西射出,頓時煙霧大作.


    “保護王爺——”杜痕,冷揚和清風,舞影眼明手快地護在浪風行周圍.


    麵對這突來的變化,哪怕是平日訓練有素的侍衛隊,也一時慌了手腳.這時一條黑影迅即由霧中飛出,另一道更快的身形緊隨,且快速地追上前者.


    “想從本王眼前走掉,你是注定命喪此處!”在高空的浪風行猛地箝住黑衣刺客的肩,感覺到對方身形的僵硬,他殘暴虐笑.“轅古神功第三重,皎魄攝魂,讓你嚐嚐分筋挫骨的滋味——”無形的氣芒在他掌上暈化竟如罩霜月華,陰嘯地朝眼前之人揮掌擊去——


    原本雲遮的皓月突地光燦大放,猛一對上那雙他永不可能錯認的琥珀褐瞳時,浪風行驚愕一震,發出的掌硬生生收迴,餘威依舊擊中眼前人,反擊的內力更讓他狠狠地嘔出血來,強烈的勁道將兩人彈開.


    “不——”眼前那黑衣身形飛過,浪風行不顧身負之傷,縱身衝去隻想接住對方.


    突地,一道寒光破空而來,爍然如流星劃夜,朝浪風行直射而去.


    “王爺,小心——”


    警告的聲音令浪風行迴身避開,當一柄劍眶當釘上岩壁時,他已足踏於地,同樣的,方才的黑衣人也遭襲擊者救走了.


    “王爺——”身旁護衛關切圍上,卻見他們的主人聲色俱厲地揮手下令.


    “封鎖麓驪行宮,要尚在宮外的軍隊搜尋麓驪山,定要找出方才的黑衣人,切說,絕不可傷他一根毫發,否則你們提頭來見!”


    麵對他驟然的轉變,眾人皆慌忙領命而去;杜痕,冷揚對他突來的駭人神情感到莫名,也未曾多問,唯有一旁的清風,舞影心中有數了.


    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浪風行此時心中之激昂,已非筆墨所能形容.從數天前他接到綠簫和紙箋後,明知她的狡黠,他依舊為這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前往嵩山一行,也藉此機會放出各種假消息想出其不意地牽製夜嫋幫和翔鷹幫,然而……他握緊雙拳,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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