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進後世並沒有去過平涼,說起來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逛渭州城。


    城內六街三市一個不缺,街道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酒店客店,米鋪鹽鋪,各色各樣的店鋪並肩兒開在道路兩旁,不時的有顧客進進出出。


    史進隨著人流轉了轉感興趣的藥鋪油料鋪等店鋪,問了問商品的價格數量,心裏有了盤算。


    當然,他沒忘了正事,昨兒和魯大哥喝了酒,拜了把子,完成了此行一半的任務,現在要做的就是搞定另一半,他的開手師傅打虎將李忠。


    想起這個師傅,史進心中不由得感歎起來,這大概是水滸一百單八好漢中,被後世人誤解最深的一個。


    原著中因為出手不夠闊綽,被直腸子的魯達埋怨為不爽利,慳吝,然而這卻是史進高看自個兒師傅一眼的原因。


    李忠出生於農家,最大的機緣是學得一些槍棒表演的花招,借此在江湖上賺些辛苦錢,養家糊口。


    可他從未因此氣餒抱怨社會的不公,而是勤儉節約,寧願一個錢掰成兩半花,規規矩矩的生活,也不去給別人製造麻煩。


    這不就是千千萬萬華夏兒女的真實生活寫照嗎,我們一不偷二不搶,靠自己的雙手掙錢,有什麽丟人的?


    如果僅僅隻是老實本分,史進不會惦記著拉這個師傅入夥,關鍵李忠在被人誤解的外表下,大有不凡之處。


    原著中不管是落草桃花山,還是後麵上了梁山,李忠的領兵能力,對局勢的判斷能力都是可圈可點,不愧“打虎將軍心膽大,李忠祖是霸陵生。”的讚詩。


    這份能力相比其他出眾的好漢或許有些遜色,但放眼全國,若說李忠是一個萬裏挑一的將才,應該不過分。


    依著李忠小心謹慎的性子,將來不管是經營一處山寨,還是機會來臨之時,防守一處兵家要地,都是極令人放心的。


    心裏邊想邊走,不一會兒,史進踅摸到了東門內街市,他不再往店裏鑽,反而在街道上打轉,看到人多的地方就進去看一看。


    就這樣行的三五十步,隻見一簇眾人圍住白地上。


    史進分開人眾看時,中間裹一個人,仗著十來條棍棒,地上攤著十數個膏藥,一盤子盛著,插把紙標兒在上麵,卻原來是江湖上使槍棒賣藥的。


    等他湊近仔細看了,發現終於找到記憶中的那人,史進就人叢中熱情的叫道:“師傅,多時不見。”


    李忠正在耍著槍棒賣膏藥,轉身見是史進,高興的迴道:“賢弟,如何到這裏?”


    史進擠開人群進到圈子裏,撿起一根棍棒,笑著說道:“師傅,咱倆且比劃比劃,讓鄉親們看個熱鬧捧個場。”


    “如何敢勞煩賢弟。”李忠忙迴道。


    “沒什麽敢不敢的,師傅,咱倆且耍起來,莫讓鄉親們等的心煩。”


    李忠無奈,隻得依他。


    兩人打起精神,互相配合,將十多條棍棒耍的虎虎生風,煞是好看。


    圍觀的百姓見兩人耍起來確實比之前好看很多,紛紛大聲喝彩,叫好聲此起彼伏,一直不停。


    等耍完棒,圍著的人一股腦兒的全都擁上來要買膏藥,好不熱鬧。


    史進正大聲喊叫著幫師傅賣藥,忽然聽到一個更大的嗓門在人堆外喊道:“大郎,莫不是你在這裏,灑家正尋你吃酒呢。”


    “大哥稍等,待我忙活完。”史進朗聲應道,與李忠加快了買賣速度。


    眾人買了膏藥散去後,魯達終於看到裏麵的兩人,出聲問道:“這位好漢是?”


    “大哥,這是俺師傅李忠,綽號打虎將的便是。


    師傅,這位是俺的結拜大哥魯達,是這裏經略相公府的提轄。”史進趕緊介紹道。


    李忠今日得了往日五七日才能賺到的銀錢,心裏正對史進感激不已,又見他熱情的介紹自己,連忙起身拜道:“小人見過魯提轄。”


    魯達連忙迴禮道:“即是大郎的師傅,同去吃酒。”


    李忠當下收拾了行頭藥囊,寄頓了槍棒,三個人轉彎抹角,在魯達帶領下來到潘家酒樓。


    酒菜上齊,三人邊吃邊聊,史進問道:“為何不見三弟?”


    “他被相公派了軍務,忙活去了。”魯達答道。


    史進了然的點點頭,心想不會這麽巧吧,他已完全改變了原著中自個兒的軌跡,今天單隻為尋找師傅李忠,卻還能碰上魯大哥一起吃酒,難道三拳打死鎮關西的劇情還會跟著發生。


    那到時自己該如何做呢,史進有些糾結。昨兒和魯達見過麵後,他原本以為這段劇情被蝴蝶的翅膀扇飛了,哪成想世界的慣性這麽大,隔天就讓原軌跡中的三人聚到一起。


    史進想了半天,終於決定還是旁觀的好,此事是魯大哥波瀾壯闊人生的開始,是他本性的照見,是真正好漢的模板,更是良善百姓心中的一道光。


    想來三拳打死鎮關西的消息傳開後,惡霸心中都會繃著一根弦,百姓心中都會多了一絲希望,自己又何必破壞魯大哥的高光時刻。


    到時俺在邊上照應,別讓魯大哥完事兒之後亂撞到五台山出家就好,畢竟魯大哥跟自己一樣,不,更路癡。


    “大郎胡思亂想啥呢,且吃酒!”


    魯達把思想跑毛的史進拉迴來,三人大碗喝酒,又說些閑話,較量些槍法,正說得入港,隻聽得隔壁閣子裏有人哽哽咽咽啼哭。


    魯達被這哭聲弄得焦躁起來,把碟兒、盞兒,都丟在樓板上,酒保聽得,慌忙上來看。


    見魯提轄氣憤憤地,酒保抄手道:“官人要甚東西,吩咐買來。”


    魯達道:“灑家要甚麽?你也須認的灑家,卻恁地教甚麽人在間壁吱吱的哭,攪俺弟兄們吃酒。灑家須不曾少了你酒錢!”


    酒保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攪官人吃酒。這個哭的,是綽酒座兒唱的父子兩人。不知官人們在此吃酒,一時間自苦了啼哭。”


    魯提轄道:“可是作怪!你與我喚的他來。”


    酒保去叫,不多時,隻見兩個到來:前麵一個十八九歲的婦人,背後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兒,手裏拿串拍板,都來到麵前。看那婦人,雖無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動人的顏色。


    見到進來的果然是父女二人,史進心裏苦笑一聲,暗道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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