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兒這一睡,直到有道姑送來晚餐方才睡來。馬俊叫醒純兒,純兒揉了揉眼睛,見天色已暗了下來,方知自己睡過了頭,自從與師兄離開以來,盡管二人一路上隻是走走停停,但也隻是住店打尖,吵吵鬧鬧的沒有一個晚上睡得像現在這樣安穩香甜。純兒稍加洗過,隨著馬俊來到客廳,見送來的仍隻是與中午差不多份量的飯菜,想必這院裏仍隻有他們兩位客人。由於中午吃得太飽,加上剛醒過來胃開未開,晚上這一頓純兒倒是沒吃多少,待吃完晚飯,天色竟已完全黑了下來。

    來到屋外,初七八的月亮出來得很早,峨眉山在明皓的月色下顯示出威嚴的影子,讓人肅然起敬。讓人感到十分奇怪的是,這小小鎮上來了這麽多的人,但在月色下竟似沒人一般,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吵鬧的聲響。但馬俊和純兒都明白,在這裏全是武林人士,還有不少高手,如果莽撞地到外麵亂跑,說不定會為主人惹來意想不到的麻煩,所以二人隻有呆在院內。站在院中間,天空在月光的照映下如此明朗,月色猶如一雙慈母溫柔的雙手撫在肩頭,伴著陣陣涼風讓人那麽親切。

    純兒癡癡地看著天空,張開雙手迎著風,昂著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把這裏的仙氣全部吸進肚子裏,一襲白裙隨清風蕩漾,在月色下猶如天使的姣麗,讓身邊的馬俊不禁也看得呆了。但好在純兒隻關注美不勝收的夜色,並沒有看到身邊馬俊的傻傻的神情,不然恐又是一頓嗔怪。

    良久,純兒喃喃地對馬俊問道:“俊哥哥,你說,爹他現在在哪裏呢,是不是已經到那島上了呢?不知道他身體是不是還健康?”

    一連串的問題可以看得出純兒是多麽想念她爹了,分開三個多月了,她自小就跟爹生活在一起,就算有馬俊相陪,但對親人的思念難免不時湧在心頭,看著純兒滿腔的思念,馬俊安慰道:“你放心吧,師傅他老人家武功高,不會有事的,再說我們慢慢去找,也一定能找到他所在的島上的。”

    “你說爹也是的,是個什麽島,他連名字都沒有告訴我們,這讓我們哪裏去找呀?”純兒一副小孩子脾氣,剛還思念滿腔,這會兒卻又怪起她爹來了。

    這倒真是個難題,如果知道島的名字就肯定好找多了,但如今二人隻是聽說過馬不名要去島上,卻並不知道島的名字,連是哪個方位都不知道,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如果誰知道十八前發生的事,那該人說不定就知道那島的位置。但二人在外麵認得的人少,又去問誰呢?

    “是什麽島呀?說不定我會知道的呢?”就在馬俊和純兒相互安慰之時,院門口傳來慕容靈燕的爽朗的聲音。

    見是慕容靈燕到來,純兒剛剛的不快馬上轉為笑容,向慕容靈燕迎去:“靈姐姐你怎麽可能知道,我們連島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怎麽可能會知道。”

    純兒來到慕容靈燕跟前,正欲拉著她進屋聊天,卻不想院門口進來一位慈眉善目的師太,她身後倒沒有跟著大堆道姑,慕容靈燕拉著純兒側身讓出路來,向那位師太介紹道:“師傅,這就是我說的馬大哥和純兒姑娘。”

    聽到慕容靈燕叫師太為師傅,二人就知道來人竟是峨眉掌門,馬俊忙迎上前來和純兒一起向她揖道:“見過師太!”

    慕容雪揮了揮手,微笑道:“二位不必多禮,來到峨眉沒有什麽好招待,還適應吧?”

    “師太哪裏話,我們二人莽撞到此,多謝師太盛情款待,感激還來不及呢。”

    慕容雪聽馬俊說話彬彬有禮,十分受用。不知為何,她每次見到馬俊均覺十分親切,但正是這份親切卻又總觸及她心底的那份痛:十八年了,他在哪裏呢?有沒有生病?現在長成什麽樣子了呢?如果已經長大成人,該跟馬俊他們差不多年紀了吧?

    馬俊見到慕容雪亦倍感親切,自小以來,他是師傅撫養成人的,每苦苦尋找自己雙親,但毫無音訊,慕容雪眼神中的那份關愛,觸及他心底的那種對親情的渴望,心裏在想,要是能見到娘親該多好呀,自己就能承歡膝下,盡享天倫之樂。

    見馬俊呆呆地看著自己,慕容雪心裏湧起一陣暖流,卻聽慕容靈燕說道:“師傅,外麵有風,我們還是進屋再聊罷。”

    說罷拉著純兒往屋內走去,馬俊讓慕容雪先行,自己跟在她身後進屋。同時心裏在想,他和純兒也不是什麽大人物,有什麽事值得堂堂峨眉掌門親自前來呢?但長期以來,馬俊有很多事想不明白,也就養成了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去想,該來的總會有個結果,她來總有目的,一會兒就該知道了。

    四人坐定,慕容雪對馬俊說道:“馬大俠跟這位純兒姑娘剛才在說什麽島,可否說來聽聽,看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馬俊畢恭畢敬地答道:“在師太麵前,大俠二字如何敢當,但唿小馬便行。”見慕容雪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們師妹剛才提到的島嶼是我師傅去處,我們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具體方位也不知道。”

    “哪豈不是一點線索也沒有?”慕容雪問道。

    “也不是一點線索也沒有,隻是……”想到師傅與十八年前的那場大戰有關,而且還間接地導致眾多武林正派首腦滅亡,峨眉屬正派之士,如果跟慕容雪說他師傅的身份,不知會不會有不良後果。

    見馬俊欲言又止,慕容雪說道:“馬大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貧尼多言了。”

    慕容雪不急,倒是把旁邊急著聽故事的慕容靈燕急得不行,急道:“你這個小馬也真是的,我師傅也算是一代大俠了,你這個小俠有什麽不能說的,可別把我們當外人看吧,真急死人了。”

    慕容雪見靈燕這般大大咧咧的毫無隔閡,倒也沒有責怪,她平日總是跟著自己,師徒之間由於年齡原因並沒有很多的共同語言,山的那些小道姑隻是吃齋念佛,跟她們也沒有很多的交流,好不容易來了馬俊和純兒兩位年紀相仿的,既然他滿心歡喜就讓她們去鬧吧。

    純兒聽慕容靈燕一頓急叨,不免覺著好笑,還稱唿師兄為小俠,以前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他呢,純兒可沒有馬俊想得多、想得深,她簡單的心裏隻覺得既然慕容靈燕想知道,作為好姐妹,師兄不想說,自已就告訴她罷,於是笑了笑說道:“靈姐姐,你急什麽,你這樣說我師兄,就算他想說也不好意思了。”

    其實慕容靈燕說完剛才那番話也覺得不是太妥,隻是說過了便說過了,又不好收迴來,知純兒有告訴她們真相的意思,索性就將純兒一下,說道:“既然你師兄不說,那純兒妹妹一定會告訴我的對不對?”

    純兒看了看馬俊,見馬俊沒有任何表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其實她本身是個沒有主見的人,一路上都由馬俊照顧,她也很少費腦子,但這是不知道師兄為何沒有任何表示。其實馬俊心裏也很矛盾,來到人家這裏,人家一堂堂峨眉掌門來看他們,他卻對人家欲言不盡,加上慕容靈燕剛才的一番話,讓他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聽純兒話中之意是要把真相說出來的,純兒想念她爹,如果他阻止她說出來而浪費了一次找師傅的機會,不知道純兒以後會不會怪罪於他,所以索性就不發表任何意見。

    純兒見馬俊沒有表示,但自己剛才有告訴她們真相的意思,總不能這樣就停下吧,於是說道:“其實找到我爹所在的那個島嶼也並不毫無線索,因為隻要知道十八年前的那場戰爭,就有可能找到那個島嶼。”

    “十八年前的戰爭?純兒姑娘你是指十八年前那場正邪兩派那場戰爭麽?”慕容雪問道。

    “嗯!”其實純兒也知道爹與武林正派的那次戰爭之事,說出來也不知道慕容雪到底會有何反應,但聽慕容雪的語氣倒也並不是很在意。卻聽到慕容雪又問道:“敢問純兒姑娘,令尊怎麽稱唿?”

    純兒答道:“家父馬不名。”

    “馬不名?”其實十八前的那場戰爭,慕容雪根本就沒有參加過,也隻是聽峨眉派中長老告知些許,隻知道那次圍攻無名島讓正派首腦死亡殆盡,但到底是何方高人,不但她不知道,就是江湖中人也很少有人知道。

    她們兩個人一問一答的,讓慕容靈燕可聽呆了,十八年前的事她也聽師傅跟自己講過,而且這些年也跟著師傅外出就是為了監視邪派動靜,特別是近年來發展迅猛的五毒幫,但萬萬沒有想到,這位純兒的爹與十八年前的事關係如此重大,正是因為他讓武林正派十八年來還沒有恢複元氣。

    其實十八年前的事,如果要算責任的話,武林正派算主責,就因為一個小道士的死,就輕易地組織什麽除魔大聯盟,搞得天下武林一片狼籍,沒有想到的是正派損失慘重,慕容雪的掌門之位也是十八年前心灰意冷之時來到峨眉出家臨時從一位師姐手上接掌過來的,峨眉這些年來在她的領導下,才慢慢地恢複元氣。

    “我想馬大俠該是不知該不該向我講明純兒姑娘父親的事,怕惹我們不開心罷。”慕容雪剛確實對馬俊略有不滿,但聽純兒講清她爹的身份,她對馬俊剛才的行為才釋懷,換作是她,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講,但這件事情,她不想成為她與馬俊和純兒之間的障礙,況且經過這些年的調查發現,十八年前的那件事並不是那麽簡單,因為這些年來,也沒有人站出來為那個小道士的死發表聲明,這種情況很不正常。這些年來她暗中監視五毒幫,盡管他們也做了不少壞事,但他們也日夜提防正派武林,如果真是他們挑起的戰爭,也不會蠢到做損人不利已的事情。

    “其實,十八年前的事情,戰鬥的雙方均損失慘重,均是受害者,”頓了一頓,麵色凝重地接著說道:“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怕隻怕這樣的事情再重演。”

    聽慕容雪一代峨眉掌門說出這樣的話,讓馬俊也感到非常吃驚,難不成江湖之中又出了什麽事情,有可能讓十八年前的事情重現的嗎?如果真有,那武林正派齊聚峨眉,就有可能是為了此事而來。

    就在他們均在想為何慕容雪說出這樣的話來的時候,慕容雪問道:“馬大俠,有件事情我想問一下。”

    “什麽事情師太但請吩咐便是。”

    “其實上次我跟你交過一次手,知道你的武功非常奇特,熱浪襲人,非比尋常,而令師兄的武功,據靈燕所言,寒氣襲人,請問你們是從同一師傅嗎?”

    馬俊已經知道慕容靈燕與師兄交過手,上次她們救純兒時也的確與自己交過手的,但他與吳冰既屬師兄弟,當然是從同一師傅了,不知她這樣問有何目的與原因,“我師兄妹三人的確從同一師傅,也就是我師傅的爹。”

    “哦,這樣說來,純兒姑娘的爹這兩樣武功都會。”

    “這個當然!隻是……”

    “隻是什麽?”慕容雪的語氣這時倒是一陣急過一陣,像是在擔心什麽。

    “隻是師傅他老人家的武功比我們高出不少,他可以同時發出這兩樣武功。”

    “同時發出?”慕容雪聽到馬不名竟可將冰火兩重天的兩種迥然相反的武功同時發出,也不由得不信,但既從馬俊口中說出,想必真有其事,那樣一來,前不久發生的事情可就真的麻煩了。

    “是的,當初我們在藏龍山上練功的時候,師傅他老人家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前無雪,後成冰,這是我們親眼所見。”

    “你們的師傅真的在三個月前去你們所說的島上了嗎?”

    “是的,是師傅臨走時親筆信告訴我們的。”

    “也就是說,他隻是留信,你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去那個島上?”

    馬俊也不知道為何慕容雪這樣步步緊逼,但她那莊嚴的語氣又令馬俊不得不有問必答:“是這樣的。”

    慕容雪聽完馬俊的迴答,又陷入一陣長時間的沉思之中,馬俊、純兒、慕容靈燕三人站在旁邊一句話都不敢說,隻等著慕容雪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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