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前明太子朱慈烺,本來他和弟弟定王朱慈煥正在戰火中無處躲藏,不想看見一個身姿綽約的女子舉著一麵紅色“明”旗在飛奔,他定睛一開,才發現對方是曾經要做自己太子妃的費珍娥。


    “殿下,真的是你,終於找到你了。”費珍娥高興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你怎麽會在這兒?”朱慈烺幾乎帶著哭腔對費珍娥說道。


    “此地不是談論的地方,咱們還是趕快逃離這兒吧。”


    聽到費珍娥這麽說,羅虎帶領李巡和五十名護衛一起把朱慈烺和朱慈煥圍起來,邊打邊撤,朝駐馬處突圍而去。


    亂軍之中,李自成自顧自地跑了,根本就沒注意到前明太子已經被羅虎救走。


    前行的路上並不太平,五十多人目標太大,不斷有人被弓矢和火銃擊傷,僅僅走了一百多米,就有四五個兄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羅虎心痛,他對朱慈烺和朱慈煥道:“兩位殿下換上我們的衣服,大家一起走,生死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朱慈烺一聽對方說話這麽不客氣,不禁有點氣憤,好歹自己也是前明的太子,但現在沒辦法,虎落平陽還被犬欺呢。他立即脫下了華麗的長袍,換上了戰死的順軍士兵的衣服。


    “我帶著太子,李巡你帶著這位小殿下,我分散向前走。”


    三五成群,眾人分散開來,費珍娥牽著羅虎的手,一行人繼續向前,這次挨的攻擊少了一些,不過時不時還有箭羽飛來,就從你耳邊掠過,好不嚇人。


    羅虎根本顧不上朱慈烺,而是環繞著費珍娥不讓她受傷。


    “將軍,妾身賤命一條,你快護著太子啊。”費珍娥哀求道。


    羅虎沒反應,繼續用身體護著費珍娥前進,說不上為什麽,自己也已經下定了扶明的決心,但是這種時刻他卻隻想保護費珍娥。


    沒人可以讓羅虎做他不想做的事,羅虎心中就是一句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朱慈烺要連點天命都沒有,以後還做什麽皇帝。


    一行人突破了包圍,待騎上戰馬,一股絕處逢生的勇氣也灌進了胸膛。羅虎大喝一聲“駕”,帶著費珍娥和朱慈烺、朱慈煥,以及自己的五十多個護衛朝南方而去。


    ……


    羅虎他們要去天津,途中要經過玉田,因為怕在玉田遇到李自成,所以羅虎命令大夥繞遠去了開平。


    到開平時已臨近傍晚,城門關了,一行人就準備在城外一處廢棄的民宅裏過夜。


    此夜月朗星稀,眾人該燒水的燒水,該做飯的做飯,該治傷的治傷,各忙各的,非常沉靜。


    朱慈烺來到費珍娥麵前,他很興奮,因為當年選太子妃,費珍娥才是他看中的女子,不想母親周皇後還是給他確定了寧氏,然後費珍娥就去了乾清宮伺候他父親朱由檢了。朱慈烺即使心中一萬個不願意,但也沒辦法。


    不想當下這樣的危急時刻,他又和費珍娥相遇了,這是命運的眷顧嗎?


    朱慈烺在費珍娥麵前坐下,說道:“真沒想到危難之時來救我的會是你,珍娥,京師陷落後你都去哪兒了,可以給本宮說說嗎?”


    朱慈烺一邊說話,一邊試圖去牽費珍娥的柔荑,現在他爹死了,前明太子以為費珍娥就應該屬於他的。


    費珍娥知道朱慈烺一直傾慕自己,這次相遇定然會有情感上的羈絆,她趕緊站起來,對朱慈烺說道:“殿下,奴婢嫁人了,那位是我的夫君。”


    朱慈烺一愣,看向費珍娥所指的方向,隻見羅虎高大的身軀佇立在一簇篝火中。


    費珍娥一邊說一邊來到羅虎麵前,挽住了羅虎的胳膊。


    朱慈烺若有所失,這是他沒想到的。


    羅虎麵對這尷尬的場麵,開始思考二人的關係。他聽李雪竹說過,費珍娥原本是要當太子妃的——那肯定太子是看上她了。後來因為周皇後嫌她長得太過豔麗,怕亂了太子心性,才選擇了更為舒雅端莊的寧氏為妃。


    看來,這個前明太子是對費珍娥餘情未了,而費珍娥呢,她這樣躲過來,並且說自己仍舊是他的夫君,很明顯她不想和太子以後有什麽瓜葛。


    她的心一直是屬於崇禎皇帝的嗎?還是……


    羅虎雖然早就把費珍娥給休了,但現在為了給她解圍,也默許了費珍娥的行為。


    “沒想到,真沒想到你已經嫁人了,本宮還以為這是上天的眷顧……”朱慈烺喃喃自語,看起來心情極為低落。


    “太子殿下,我夫君這次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太子,就是準備把您送到應天府即位的。”費珍娥趕緊轉移換題,避免朱慈烺一直想這事。


    “哦,原來如此。”朱慈烺這時倒是有些感動,費珍娥是利用他的丈夫來救自己,這下他南去有望了。


    “彼時軍中大亂,永王與我們走散了,本宮拉著定王的手,正到處躲避,不想就看見你舉著大明的旗子在戰火中飛奔,本宮當時真是覺得像做夢一樣。”


    朱慈烺口中的永王是指他的弟弟朱慈炯,定王是朱慈煥,崇禎皇帝死後留下這三個兒子,後全部被李自成所擒。


    “夫君,快來見過太子啊。”費珍娥拉了拉羅虎的手,示意他趕緊表示效忠。


    不知為什麽,羅虎竟然一見麵對這位太子殿下沒什麽好感,雖然這人長相俊秀,也頗有儲君的威儀,但也許是這人對費珍娥的傾慕,讓羅虎心中頗有不爽吧。


    “羅虎啊,羅虎,你不是痛恨這個女人的嗎?”


    “在下羅虎,見過宋王。”


    費珍娥心中一驚,心道:“羅虎你怎麽還叫朱慈烺宋王,那宋王是大順封的宋王,這表示你還是不願意效忠大明嗎?”


    朱慈烺也有些慍怒,剛才從戰場逃跑時,這羅虎隻顧著保護費珍娥,對自己卻是置之不理。


    “我會把殿下安然送去應天府的。”羅虎拋下這一句便不再說話了。


    費珍娥心中道:“不管怎樣,能先去應天再說,隻要能把朱慈烺送到,大明就有救。”


    眾人在開平城外住了一夜,次日一早,繼續向天津奔去。


    天津這邊,柳和尚帶著部眾早就浩浩蕩蕩進了天津衛城。原毓宗因為還沒得到李自成潰敗的消息,也並未阻止他們入城。曆史上,這個牆頭草可是聽到大順軍潰敗的消息後,連門都不給開了。


    羅虎進城後還是住在曾經城內的那“家”裏,他把太子朱慈烺和定王朱慈煥也安置在那兒。


    太子的到來並未讓羅家有什麽太大變化,柳成劈柴,蕭氏做飯,於越打掃屋子,春桃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為了繼續“演”下去,羅虎事先給所有人打了招唿:不要提及他把費珍休掉的事。


    眾人都點頭稱“好”,隻有李雪竹有點小不爽。


    羅虎看到了李雪竹神態的變化,安撫她道:“隻是做做樣子,不見是真的。”


    “老爺怎麽想的自己還不知道?為什麽要提娥姐姐圓場呢,恐怕是餘情未了吧,你若不是怕太子奪了她,怎會弄這般虛掩的事。”


    李雪竹使小性子羅虎也並不在意,她平時是極為溫柔的,隻是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才展現一下嫉妒心。


    羅虎很無奈,自己內心到底是怎麽想的呢?難不成真如李雪竹說的那樣?是對李雪竹餘情未了?


    他忽然間發現,自己那顆要“扶明”的心又悄悄發生了改變,這種變化是因為對朱慈烺印象不好所引起的,也是因為考慮到以後。


    大明雖說是兩京製,但是應天那個朝廷,可以說也是魚龍混雜,其中幹事的人少,拆台的人多。


    曆史上在應天做了皇帝的是崇禎皇帝的堂兄福王朱由崧,年號弘光。他這個皇帝做了一年多,卻無時無刻不在遭受東林黨和複社攻訐,南明有著名的三大案——“大悲案”“太子案”和“童妃案”,背後都有這些政治蠹蟲的影子。


    文臣黨爭,武將跋扈,在清廷要渡江之前,左良玉還在以清君側的名義進攻南京,而南明掌握兵權的四鎮不聽調遣,不圖進取,把整南明朝廷弄的是烏煙瘴氣。


    不可否認,朱慈烺若是去了應天倒是可以整合一部分力量,他的正統地位會讓各方的矛盾不至於激化,但大明朝廷的頑疾猶在,他爹崇禎皇帝朱由檢解決不了的問題,他能解決嗎?


    而且羅虎作為一個從順軍策反的將領,去了南方一定不受人待見,哪怕有護駕南渡之功,最終也會被人排擠。


    想到這裏,羅虎覺得與其參與到南明的政治漩渦,不如自己找一塊地方安頓下來,練兵、發展、壯大了自己才有說話的分量,就算要真心“扶明”,也得有那個實力不是。


    至於當下最好的發展之地,無疑是山東。


    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山東將成為“真空”之地,


    這年的五、六月間,高傑、劉澤清率部南逃,史可法為防止大順軍飲馬長江,作出守淮、守江的部署。六月中旬以後,大順軍西撤,山東官紳反叛大順政權,陷於一片混亂當中。


    就南明朝廷而言,趁清軍尚未南下之時出軍北上,整合地方官紳武裝,擴大管轄區是當務之急,但南明四鎮中的高傑、黃得功、劉良佐、劉澤清一心追求在南方過太平日子,所以他們不會北上,而山東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將成為無主之地。


    想好了這些,羅虎準備去找朱慈烺談了,他不能白白救下這位前明太子,總得利用他換點政治上的好處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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