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喝多了沒有不醉的。


    斷片之後的羅虎睜開眼,隻見古香古色的房間裏紅燭高照,巨大的喜字就在眼前。


    一個穿著大紅吉服的女子站在床前,美得像瑤池仙女。


    女子冷冷的眸子注視著羅虎,不由分說就要寬衣解帶。


    “慢著”


    羅虎搓了搓酒醉的眼睛,他一個曆史係的畢業生在疫情下找不到工作,昨晚借酒澆愁,沒想到……


    “你是誰,在這裏幹什麽?”


    “妾身叫費珍娥,是將軍的新婚妻子。”


    “啥?”羅虎抬頭仔細看去,女孩子十七八歲,一身古裝,眉間一份冷媚之色,美得不可方物。


    詭異啊,還有這古香古色的房子,青磚鋪地,帷幔繞床,看起來像為拍電影搭設的。


    羅虎起身,頭還有點痛,許是酒勁的緣故,他踉踉蹌蹌走到門口,隻見門外是現代社會無法比擬的朗淨夜空,一輪明月懸於天際,發著明亮的光,四周沒有高樓大廈,倒是有一座巨大的古代敵樓在目視可及的地方。


    咋迴事,羅虎轉身對那費珍娥道:“這是哪兒?”


    “京師。”


    “什麽朝代。”


    “崇禎十七……不,是永昌元年。”


    費珍娥說話時俏麗的鼻子抖了抖,似有悲痛。


    曆史,羅虎是懂一點的。崇禎17年,也就是1644年,是大順建元,明朝滅亡,滿清入關的那一年。


    他腦袋有點懵,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是有人跟自己開玩笑?還是……


    “難不成穿越了?”


    羅虎懵逼地看著對麵的美人,又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你叫什麽?”


    “妾身費珍娥。”對方冷冷的眸子下,一雙紅唇開合,說出的話同樣冷。


    “費珍娥,費珍娥。這個名字怎會這樣熟悉?”


    羅虎在腦海中搜索著,思維翻越時空,好像飄到了遙遠的時代。


    “哦,對了……”羅虎忽然想到明末曆史中有一個和自己重名的倒黴孩子,他本是李自成手下的一員猛將,大明覆亡,李自成進入北京後,把紫禁城一個漂亮宮女賜給他做媳婦兒,新婚當日,那女子就趁他睡熟後,一剪刀幹掉了他的命根子。


    而那名宮女的名字好像就叫——費珍娥。


    ……


    “這tm是真穿越了啊,喝多了斷片兒也能穿越呀。”


    羅虎情緒激動,雙手抱頭,不敢相信是真的。而此刻的腦袋忽然一陣疼痛,另一個記憶像過電影一樣瘋狂灌了進來:羅虎,榆林人,本是孤兒,跟著李自成從娃娃兵慢慢成長為一名驍勇善戰的將領,被任命為果毅將軍,爵潼關伯……


    當下,大明已經滅亡,崇禎皇帝掛在了歪脖樹上,大順軍占據北京城。


    疼痛過後,羅虎再次看向費珍娥,這張臉蛋很美,眉眼如畫,鼻梁高挺,嘴巴殷紅殷紅的,那種冰冷中的豔麗更加撥撩男人心房。


    費珍娥看著他,目光一點不躲閃,像等待獵物墜入陷阱一般。


    “慢著,理智,理智啊。”


    如果自己真的穿越成了明末的羅虎,那眼前這個女子對自己來說是十分危險的。


    他端詳著她,她那雙眼睛很大,很美,很深邃,楚楚動人又有點淩厲,隻是在那深邃背後隱藏的,似乎是一種不宜察覺的恨。


    崇禎為社稷而死,她一弱女子,不能為君父報仇,就采用這樣的手段,在李自成手下大將身上瘋狂報複。


    “這是個溫柔的陷阱啊。”羅虎放下手思索著。


    “如果她要刺殺自己,身上必然留有兇器。”


    “你站好。”羅虎突然正色道。


    費珍娥一愣,還未等她反應過來,羅虎就上去抱住了她。


    “你幹什麽,夫君你要幹什麽?”費珍娥驚叫起來。


    “得罪了,雖然這樣做有欺負弱女子之嫌,但……但為了我的命根子……”羅虎心中喃喃道。


    費珍娥拚命掙紮,像一棵狂風中搖曳的海棠樹。


    “咣當……”一把剪刀掉在了地上。


    雙方在這一刻都沉默了。


    “果然懷裏揣了剪刀。”


    羅虎放開費珍娥,直直地看著她。


    “和曆史一模一樣,我是真的穿越了。”羅虎心道。


    屋子裏的空氣似乎凝結了,費珍娥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眼睛已流出不甘的淚水。她心想“完了”,本來想趁羅虎睡著後捅死他,但現在對方顯然已經識破了她的計劃。


    怎麽辦?她並不怕死,隻是這樣死有點不甘心。


    費珍娥表麵上對李自成給他安排的婚姻並不排斥,和羅虎拜了堂,喝了合巹酒,又一起來到洞房。她已經準備獻出自己,隻有這樣才能等待他最放鬆警惕的時刻,隻是不巧,對方很不信任自己,上床前要搜身的……大不了一死,隻希望對方能讓自己死的有尊嚴點。


    羅虎沒有殺她的想法,大明亡了,崇禎皇帝死了,偌大的一個北京城,不乏吃了朱家二百多年俸祿的爵爺,不乏養尊處優的高官,可沒有一個男兒想要為君父報仇。


    她費珍娥,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竟也能以死相搏,這樣的女子,倒也值得敬佩。


    “娘子,跟了我以後就不用再做那些粗鄙的針線活了,這剪刀帶來何用,當嫁妝嗎?”羅虎微微一笑,從地上撿起剪刀,打開門,用盡力氣把它扔向渺遠的夜空。


    費珍娥愣愣地看著羅虎,心情十分複雜。


    他是要饒恕自己?這些闖賊,不都是窮兇極惡的嗎?想想這些年李自成的軍隊。他們屠過城,他們掘過鳳陽的皇陵,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哪怕是進了北京城之後,在“追髒助餉”的名義下,軍紀日漸鬆弛,很多無辜的百姓都遭了殃。


    這是要騙我陪他良宵一度後再殺死我嗎?費珍娥忽然意識到這點,心中變得更加不安起來,眼睛怯生生地看著眼前這個挺拔的男人。


    “你要殺便殺,何故故弄玄虛。”費珍娥的聲音變成了怒斥,


    羅虎歎了口氣,道:“娘子,一日夫妻百日恩,為夫不忍。”


    “為夫”這個詞讓費珍娥心中咯噔一下,她明白哪怕兩人有血海深仇,也改變不了拜過天地的事實,她抬眼看向羅虎,第一次細細打量這個陌生的丈夫。


    他年輕而英俊,不過二十出頭,氣色古銅,棱角分明,深邃的冰眼下是嘴角放蕩不羈的微笑,溫存而不失狂野,威武而又似有暖意。


    若不是和大順有血海深仇,她對這個新婚丈夫也沒什麽不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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