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話落,那股如山嶽般的壓力驟降。


    劇烈的痛楚也驟然消失。原本緊繃著的霍雨浩,頓時如同釋放了閘門般,整個人都癱軟在地,整個人都虛弱到了極致。


    腦海中一陣陣的暈眩襲來,但他知道,冬兒的處境很危險,自己還不能暈過去,一遍遍的運轉精神力,維持清醒。


    “唿哧、唿哧……”


    霍雨浩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汗水混合鮮血,將他的衣襟已經完全打濕,粘稠無比。雖然還未恢複,但腦海卻逐漸恢複了清明。


    “……”


    唐三的耐性顯然是極佳的,他就那麽站在那裏,默默的注視著霍雨浩,等待迴答。


    似乎心中篤定,霍雨浩定會如自己所說的那樣,做出正確的選擇。


    而此刻,霍雨浩在思考。


    唐三絕不是一個會因為他人因素,而放棄自己想法的人。


    如果他真對自己動殺心,不會因任何人而改變,冬兒更不行。


    對於親手將其抹殺的人,必然不會因為王冬兒的苦苦哀求而動搖。


    所以,唐三向自己證明,殺死他,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以及逼迫冬兒祈求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向其屈服!


    如果再度拒絕,激怒唐三,他八成還是不會抹殺自己,但一頓折磨絕對是少不了的。


    他自己倒是不怕這些,哪怕是死都不會畏懼。但卻不想看到冬兒為了救自己,向她的仇人唐三屈服。這種滋味真的太糟糕了。


    現實擺在眼前,似乎隻有答應唐三的條件,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但是——


    這一次屈服了,那以後呢?


    豈不是他隻要一脅迫自己,就要屈服?


    不是又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一眼屈服?


    長此以往,所有的一切都被唐三支配,失去了自己意誌的他和冬兒,還是自己嗎?


    不,不能妥協!


    唐三,他不配!


    他就是為自己而來的,他絕不能開這個頭,隻要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從一開始,就要杜絕!


    想到這裏,霍雨浩強忍著身上撕裂般的巨痛,掙紮著從地上站起,搖晃了兩下,才勉強站穩。


    抬起頭,看向冬兒,此刻她淚眼朦朧,不斷示意自己答應唐三,不要做傻事。看著她臉上的淚痕,霍雨浩心如刀絞。


    但是,他還是堅定自己的想法,不能屈服,決不能!


    一退再退,隻會讓他得寸進尺。


    眸光偏移,看向唐三。


    唐三依舊是神情淡漠,看向他,“看來,你已經有了答案。


    “我,拒,絕!”


    霍雨浩咬著牙,艱難的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


    這三個字說出的瞬間,他體內仿佛有什麽東西破碎掉了,他隻覺得渾身舒爽,仿佛解脫了一般,胸膛也隨之挺拔起來。


    “不要!”


    王冬兒心頭一顫,意識到了什麽,忙看向唐三,試圖勸阻,可是唐三卻沒給開口的機會。


    “冥頑不靈。”


    唐三右手一揮,瞬間如山嶽般的壓力,再度籠罩霍雨浩全身!


    而這一次壓力,卻是先前的數倍不止。


    “噗、噗、噗、噗!”


    四團鮮紅血霧迸射而出。


    霍雨浩的雙肩骨骼、胸膛肋骨、小腿骨骼、膝蓋骨骼,在這一刻瞬間崩碎。血霧彌散,他的氣息急速衰竭著。


    五髒六腑劇烈震蕩下,一股腥甜湧上喉頭。鮮血混合著髒器碎片,噴湧而出!


    他的身體如同爛泥一般跌倒在冰冷的地麵上,但霍雨浩卻依舊保持著清醒意識。並非他的意誌堅強,而是唐三有意為之。


    他的目的不是殺了霍雨浩,而是收複。隻有意識清醒的時候,才能夠感知到痛苦,才能進一步折磨他的肉體和精神,迫使其向自己屈服。


    “爸爸,不要!”


    王冬兒悲憤欲絕的聲音響徹空間,但卻沒有絲毫作用。


    她撲上去保護霍雨浩,哀求唐三放過他,卻無法移動分毫,唐三的威勢,讓她隻能眼睜睜看著。


    “冬兒,看在你的麵子上,爸爸已經重新給了他一次機會,但是他既然執迷不悟,那麽,我們也沒必要留他了。”唐三淡淡的說道。


    “爸爸求您,求您再給他一次機會,我來,給我點兒時間,我去勸他,雨浩一定會同意的!”王冬兒淚流滿麵,聲音哽咽的哀求著。


    忽然,她想到了什麽,忙道:“爸爸,隻要,隻要你放過雨浩,我……我什麽都願意做,唐舞桐,您不是一直想要舞桐迴來嗎?”


    “我不和她爭了,一切都是她的,我可以消失換迴唐舞桐。我也可以變成他,我可以學……隻要,隻要您能放過雨浩,父親,求您了,好不好?”


    “看在,看在我……我也是您女兒的份上?”


    她泣不成聲,為了霍雨浩,舍上她的一切。同時也卑微到了塵埃裏。隻為能換的一線生機。


    看著王冬兒,唐三的眼底閃爍著複雜光芒。


    聽到最後,哪怕心如鐵石的他,也不禁微微歎息一聲。


    誠然,他的確是因唐舞桐的消失而惱怒,舞桐的優先級也在王冬兒之上。但同一個身體,同一個靈魂的王冬兒同樣是他的女兒。


    他也有些心軟了。但旋即,想到神界,想到未來大計,產生的這點兒柔情與愧疚,很快就從眼底消失的幹幹淨淨。


    “冬兒,別說傻話,雖然你失去了舞桐的記憶,但在爸爸心中,你和舞桐是一樣的,都是爸爸的女兒。你們是一樣的,不存在誰來替代誰。”


    唐三憐惜的將王冬兒攬入懷中,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部,眼中的慈愛顯得是那麽的溫馨。但在那看似溫柔的目光之中,卻沒有一絲情感的溫度。


    不過,雖然他這番話另有目的,但所表達的意思,卻也是唐三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一直都覺得,王冬兒和唐舞桐就是同一個人,之所以存在差異,則是因為記憶的不同。所以,現在消失的,隻是舞桐的記憶。


    也真是因為這個原因,唐三對霍雨浩和蘇落衡的舉動憤怒,雖有一部分唐舞桐的因素在內,但更多的是他們對自己威嚴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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