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少女斷斷續續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根本……什麽都,做不到。既然……什麽都做不到,那你,又憑什麽指責我……我們呢?”


    聞言,蘇落衡忽然覺得心中堵塞,心緒紛亂。


    少女目光死死瞪著他,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


    隨後,她推出了劍刃。


    “噗——”


    鮮血順著傷口狂湧,身體重重向後跌倒。


    在即將倒下的時候,她最後看了眼身後。


    最終,少女閉上雙眼,身體軟綿綿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徹底失去了任何生息。


    少女死了。


    死在了自己手裏。


    “……”


    蘇落衡怔怔的站在原地。


    心中突然感到一絲恍忽。


    她剛才說的話,一字一頓的鑽進耳朵裏,久久未曾平靜。


    連投影魂導劍消失都渾然不覺,依舊保持著握劍的姿勢。


    她說的沒錯……


    我又能做到什麽?


    把我和他們位置互換,還能拿出更好的辦法嗎?


    如果什麽都改變不了,自己又憑什麽指責他們?


    除非拿出其他辦法來。


    “……”


    蘇落衡喃喃低語,不知如何。


    於此同時,一陣腳步聲靠近。


    來人正是雪帝。


    其實她一直跟在蘇落衡身後。隻不過在他沒有遇到危險前,並未顯露蹤跡而已。


    先前二人的對話她全都聽到。


    看到他現在的狀態,雪帝微微歎息。


    她明白這些話給蘇落衡帶來的影響,畢竟他不過是第一次接觸。


    但這也是成為一個強者的必經之路。


    想到這兒,雪帝停在了蘇落衡身側。


    “雪姐……”


    蘇落衡抬眸,眼神罕見的迷惘起來。


    這是從他們相識以來,第一次見到他流露出這樣的神情。


    “每個人的一生中,至少都需要經曆過兩次成長。”


    雪帝輕輕拍拍蘇落衡的肩膀,語氣罕見變得柔和,“第一次,是認識到這個世界並非如你所願。”


    “第二次,是發現有些事情無論如何都無能為力的時候。”


    “當你經曆過這兩次成長後,就會慢慢成熟,成長到真正意義上的強者。”


    聞言,蘇落衡仍舊沉默不語。


    但是雪帝卻明白他心中所想,繼續緩聲說道。


    “其實我認為,他們做的沒有錯。”


    “就算你能賭氣般的保護他們一輩子,可下一次呢?”


    “這個世界上與他們有著類似情況的人太多了,無論是魂獸還是人類,他們都是如此。”


    “你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做到庇護所有人嗎?”


    “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弱小真的可以當作是一種罪。”


    “平等是不存在的。”


    “至少在現在的世界上,平等,隻是一種華而不實的詞語。隻是那些不敢直視黑暗的弱者的自我安慰。你我都無法改變。”


    “而他們的行為雖然偏激,但比起被邪魂師斬殺,卻是最好的辦法。”


    “……”


    雪帝的語速很慢,但是每一個字都砸落在蘇落衡心中。


    讓他整顆心,變得沉甸甸的。


    沉默了許久。


    蘇落衡最後看了眼整個村莊,一言未發的離開。


    雖然經過雪帝的寬慰,但他還是無法釋懷,心情煩悶鬱結。


    他還在想那人向自己拋出的疑問。


    設身處地,如果他見識過邪魂師的無恥後,麵對這些無辜的村民,自己又該如何選擇?


    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嗎?


    還是做出其他選擇呢?


    蘇落衡們心自問,卻得不到答桉。


    因為,這些全都是假設性的問題。


    真到了那時候,誰也不知會如何選擇。


    “……”


    見此,雪帝輕歎一聲。


    她知道蘇落衡心裏還有一個疙瘩,亦或說是心結未能解開但是有些東西,不是三言兩句就能夠解決的。


    這些東西,隻能蘇落衡自己化解。


    ……


    ……


    “轟隆!”


    一陣巨響,村莊掩埋在群山之中。


    邪魂師,村民,史來克檢察團全部都埋葬於此。


    這是雪帝出手做的,埋葬於群山中對他們而言是最好的歸宿。


    離開村莊後,蘇落衡並未走遠。


    他們在叢林隨便找了一處空地,開始安營紮寨。


    夜色漸深,周圍萬籟俱寂。


    唯有蟲鳴鳥叫,此起彼伏。


    蘇落衡盤膝打坐冥想修煉。


    村民的問題一直困擾著他。


    當然蘇落衡很清楚,這些事情並非自己現在需要考慮的。但是腦海中總是時不時想起這些煩躁問題。


    隻能打坐冥想試圖用修煉,平複下自己的情緒。


    雪帝也知曉原因沒有打擾,默默在一旁守護著。


    “……”


    可是他現在的心很亂。


    即便打坐冥想,還是無法完全靜心。


    腦海中總是浮現雪帝和那人的解釋。


    他們殺死了平民。


    這一點是蘇落衡無法接受的。


    但無論自己如何憤怒、如何不能接受。都不得不承認,在相同的情況下,自己拿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案。


    或許有人會大言不慚的說,覆滅聖靈教,滅掉所有邪魂師就行。


    關於這一點蘇落衡也想過,但卻不現實。


    就算將現在所有邪魂師斬盡殺絕,同樣會有內心邪惡之人出現。


    因為,武魂的誕生有隨機性。


    隻有人還在生育,就有可能再次誕生邪魂師。這是源自於武魂的影響,根本難以杜絕。


    至於滅殺聖靈教……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單論戰力來說,就算是聖靈教最強戰力過來,都不夠雪帝打的。


    但是但關鍵是找不到。


    而且就算找到了,棄卒保車、斷尾求生啥的,邪魂師玩的可太明白了。


    所以即便大陸對邪魂師圍剿了那麽多年,但邪魂師卻從未減少,反而越來越壯大,到現在都已經形成聖靈教這樣的邪魂師團體。


    而且就算原著中的霍雨浩最後把聖靈教覆滅了,可是一萬年後他們不還是照樣活蹦亂跳,而且越演越烈嗎?


    經驗證明,這條方案很難實現。


    至少就現在情況來說,不現實。


    隻要還有邪魂師存在,那些悲劇就還會繼續發生。


    自己可以批判他們的行為。


    但前提是找到更好的方法。


    隻要你在相同境地下能拿出更好的解決方案,哪怕你把他們貶成十惡不赦的畜生都沒問題。


    可蘇落衡沒有更好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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