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忤逆神教。況且女子受男子保護,就該乖乖在家伺候丈夫,不知足,還要這要那,可謂狂士不知東南西北。”豪才賢者訥訥一樂。

    桑葚道:“難道無視仁義,隻論強弱嗎?我說了,各武場取締兩差之考,就可以讓更多的女武士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也不是非要男子辛苦。一麵不讓女人進武場,一麵說女子受保護必須俯首帖耳,這難道就是正義嗎?

    況且神教所定的定量,女子不嫁人也可以完成,她伺候自己的父母,用武場賺的金錢養自己的孩子即可。”

    棱摩賢者道:“那養出來的孩子能成材嗎?沒有雄厚資本,女子如何獨自撫養孩子?”

    桑葚迴道:“既然如此,我已看過很多家庭,丈夫是無業遊民,或是乞丐,或是貧苦人,養一個孩子都累,城誌冊上寫著居然家裏有十二個孩子!這樣養出來的孩子,諸位就認同了嗎?

    我聽過這裏的諺語,養孩子就像養狗一樣簡單,這諺語自然是胡言亂語,但是嫁了人後養孩子竟然和獨自養孩子不同嗎?總歸也是妻子生孩子做飯洗衣帶孩子。”

    棱摩賢者不說話了,少易賢者道:“賢者不要再說這些瞎話了。這世間就是強者的規矩,誰強誰說話,行軍打仗也是如此。都按賢者那樣,如何抵禦外敵?”

    卜仁賢者嗬嗬冷笑:“賢者可要看明白些,不要管別人的家事,嫁娶乃天道,容不得汙蔑。我們一向知道,賢者喜歡管別人家事,反客為主。”

    “再說了,”豪才賢者咬住筷子頭,“女子一個人養孩子,成何體統?養出來的孩子能是棟梁之才?沒有父親,就是不行。”

    “不讓女子進武場,是對女子的一種保護。女子嬌弱體虛,賢者非要她們上,也是一種逼迫,是賢者的私心而已。”

    “再說了,女子能生,就是天罰,這是神女訂下的規矩,必須生,我們也沒辦法,不好好贖罪,卻想著和我們平起平坐。世上哪有絕對的平起平坐?都是誰強誰坐大樁。”

    “賢者你還是脫離實際了,終究你和尋常女流不同才有此地位。要我說,讓女子修習修煉,已經是很公平了。”

    “天理就是如此,神龍也是如此說的。女人就是男人第三隻手。”

    “賢者,兩差之考沒得改,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傳統。”

    賢士們一鼓作氣鼓噪起來。

    桑葚積怒上心頭,卻是苦澀無奈更多,怒也是沼澤之怒。知道沒得談,也不想再聽他們擺出勝利者的聒噪和車軲轆話,於是直接站了起來:“爾等休再胡言!”

    她提起衣袍怒氣衝衝地要離席,棱摩賢者感歎:“賢者真是易怒之獅,女子就是太情緒化了。可知主家離席,是對客人的挑釁輕視之舉?”

    院中那些官武士、伴隨武士全都站起來,抽刀向前。保駑賢者早等著這一刻,彈出自己的刀,稍稍舉了起來:“桑姬無禮,怠慢我等,再不歸席,休怪我刀劍無眼。”

    那三十個賢士連忙拿出自己的刀劍護在眼前。

    “賢者如此放肆,就不怕我等上奏聖上,告你輕慢驕狂?”豪才賢者有些哆嗦但又焦躁地說。他要證明自己不是最弱的賢者,需得從敢直麵桑姬的勇氣上先證明。

    桑葚氣笑了,迴去一把將桌子掀了,抽出佩劍來斥道:“爾等竟敢在我府上同我叫囂——從進門開始就狂態畢露,實在猖狂,像我這種所謂賢者都要被如此羞辱,那些你們嘴裏的尋常女流過的是什麽生活可想而知。

    剛才說刀劍無眼的,你站起來,你若敢殺我,我必將你剁成肉醬。”

    保駑賢者被眾人圍觀,隻好微微起身呈蹲勢,就要上前,被棱摩賢者一手壓住,青年似笑非笑:“賢者既然如此不歡迎我等,我等何苦自找羞辱?今日之辱,我等來日悉數奉還。”

    “諸位辱我已久,既如諸位所說,我可是天罰之人,有罪在身。”桑葚冷笑,“諸位慢走不送。”

    五賢者氣勢洶洶離開的時候,女武士們都有些為桑葚擔心,紛紛來求桑葚再去拜會五賢者。

    “大人,這樣激怒那些大人....不太好吧?”慶羊也附和道。

    黃宴也說:“五賢者在國內享譽盛名,惹怒他們沒什麽好結果的,大人。”

    桑葚笑道:“自從我不與他們同流合汙那一刻,就注定會分道揚鑣。”

    “大人,其實他們和您沒有什麽利益衝突吧。”卜姽有些膽怯地問,“為什麽非要.....非要掀桌鬧翻呢,好好說不可以嗎?”

    桑葚看她一眼,她就立馬閉上嘴,桑葚道:“好好說,就是等於承認了女人是戴罪之身,我也不怕跟你們說,我不信那個勞什子教,狗屁不通,我現在這個程度已經夠忍讓了。”

    隻是現在還沒有滅國的實力而已,桑葚想要的,是掀翻這個神教,還那些女人自由。

    晚上的時候,就有許多崇拜五賢者的男武士來府門與女武士叫囂辱罵,有拋石子的,也有拋死物的,桑葚睡著了,女武士們不打算吵醒她,就在府門處與那些鬧事者理論。

    “你們那個表子賢者對五賢者無禮,乃是猖狂無道,肯定是文朝派來的狗屁奸細!”

    “你們快點投向正義一方吧,不要再和”

    終於臭雞蛋砸到一個被吵醒怒然出來準備吵架的女武士,這女武士隻有十六歲,因為不想嫁人躲到桑葚府中,她已過十四歲,自然是法定要嫁人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桑葚府裏許多女武士都和她差不多年紀,而這些來鬧事的武士多是流浪地痞,並且年歲幾乎都三四十,因為斥女貳國男多女少,他們許多都未娶妻。

    事實上,通神賢者府早就被大量的男武士私下稱為「麗春院」,更有人堅定認為這裏其實是王爺們選妾玩樂的地方。

    因為有大量女賢者的地方在他們眼裏,太過特殊不正常了。

    那女武士年紀雖小,卻脾氣很火爆,她甩掉腦袋上的臭雞蛋液,就飛起身撲向那個砸她雞蛋的壯漢,那壯漢足有一米九,在夜色下像一堵牆。

    她撲過去就用手肘去攻擊他的眼睛,那男武士向後退,她卻一個閃身來到他背後,張開雙臂勒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摟,那壯漢被她鎖住,向前掙脫。

    這女武士卻是英姿豪膽,用了術法施在兩手臂,和那壯漢僵持,不出五秒,那壯漢登時兩眼一昏,口吐涎水幾乎要暈死過去。

    少女鬆了手,向後飛身躲開他同伴的刀刃,扒住府門大罵道:“爾等安敢來賢者府邸門前叫囂,再吃頓好的,明日賢者去稟明聖上,將你們係數貶為下等奴隸。你們快近些來,我好看清你們的臉,日後稟明我家大人,將爾等匹夫係數緝拿!”

    此言一出,地痞們係數作鳥獸散。

    “邕什,你剛才沒受傷吧?”

    和這少女臨宿的就是芝琢,邕什和她出自不同的武場,芝琢在地西武場,是個二流角色。

    但邕什不同,她在京內聞名的鐵耳武場,是很有名的一個女武士,平時就被同行嫉妒許久,之所以來追隨桑葚,是因為她被三麵夾擊逼著嫁人,無奈才來。

    當下她就握住芝琢的手:“無妨,迴去睡吧。困死我了。”

    其她女武士也都迴去睡了,芝琢道:“你何必呢,非要起早貪黑去武館偷學近戰,剛才嚇死我了。你明明是遠攻術法的武士,近戰一點兒都不擅長啊,我都怕你受傷。”

    “我也就學了四天。”邕什道,“你不懂,這叫鎖戰。是我偷偷趴人家窗外偷學的,這東西不需要多大力氣,隻要找住關節鎖住,就算是妖魔巨力,一樣掀翻在地。

    隻是也得用術法來穩固才行,否則也很容易被掙脫。但最基礎的也不需要多少術法。”

    芝琢笑笑,給她一杵子:“哪天也教教我啊。”

    “那必然了,但是現在我太困了。”

    少女們打著哈欠迴去睡了,雖然因為人多,很簡陋的合宿,但比以前在千人、萬人的官辦武場舒服的多。

    次日,京裏鬧開了一個大消息。

    “通神賢者的禦空術原理出來了,就是禦空與禦靈結合,還要輔一些關節術、口訣,這些全都出來了——”

    各大武場都傳開這個讓人振奮的消息,但是武士們學了才發現,雖然是必須親身傳授的,傳來傳去,最後也隻得教頭那個等級的才能融會貫通。

    但即使如此,各大貴族也都習得。從此上天入地,再無約束。斥女貳國一躍而成天下禦空術極其強悍的國度之一。

    桑葚在上午得知,饒是她也忍不住這個怒意。

    ——有人泄密了!

    棱摩賢者來訪,帶著遊走雲端一般的快意,看到桑葚府裏彌漫著不悅的氣氛,他由衷地高興起來。

    “賢者,可曾吃了飯?”他坐下後,桑葚也沒找人給他拿來茶,反正桌子上已經有了,就不再做樣子。

    “看來,賢者真的很憤怒很著急啊。”棱摩賢者掀開茶蓋喝了一口,慢條斯理地放下杯子,“我想來告訴賢者,昨日我們五人登門拜訪,其實不是來勸你,是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桑葚坐在他對麵不遠處,捏著椅子把手,瞪起眼睛:“你什麽意思?”

    “賢者不要花容失色。”棱摩賢者自滿地笑起來,溫柔的臉泛起惡意和諷意,“其實賢者還不夠氣啊。賢者可知,你府裏眾多貼身的女武士、伴隨,都已經收了貴族不少好禮?”

    他抬頭看看桑葚旁邊站著的慶羊,直勾勾地盯著她,由下往上看去。

    “這位少女,穿著我贈予她的名貴鎧甲,可是非常誠信地把禦空術的一切都傳授給了別人。”

    慶羊身子一抖,訥訥道:“賢者.....我、”

    桑葚轉頭看她一眼,定定的:“慶羊。”

    黃宴也在旁邊,怒然地看向慶羊:“慶羊,虧大人這麽信任你,原來....原來是你?”

    “賢者昨天帶這二人去了朝寺將軍府吧,就在那裏,這位名叫慶羊、貧賤之家出身的少女,在借著幫賢者打探消息的機會,將——”

    他還沒說完,慶羊就叫道:“我、我沒有!”

    她扭頭看見桑葚滿臉怒意,連忙跪下來:“真的,相信我.....大人。不是我做的。”

    “之所以現在跪著求你,也是因為我不會給這女子庇護而已,她的話,賢者自己分辨吧。”棱摩賢者嬉笑一下,站起身來口稱告辭,桑葚冷冷地嘲諷道:“你是來向我示威的嗎?”

    仔細迴憶,桑葚可以確定,黃宴一直跟在自己身邊,那些女武士一直沒有出府,隻有慶羊.....隻有慶羊......

    她感覺自己的心像被砍了一刀,為什麽是她、偏偏是她?

    “這鎧甲,真是他給你的?”

    不禁揪住慶羊的衣領,桑葚慢慢地問。

    慶羊急急地低下頭,半晌又抬頭,聲如蚊蠅:“是我一時糊塗.....是他給我,我不該收的,但是大人,我一直都——”

    “不必說了。”

    桑葚起身離開,慶羊追出去,被門外的幾個女武士攔住:“慶羊!你背叛了大人!”

    “我沒有,我沒有!”慶羊擺著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你收什麽禮?而且你敢保證,你在朝寺將軍府沒有見他們的人?”卜姽衝過來,拔出佩刀指著慶羊。

    慶羊怒道:“你別拿刀指著我。”

    “不然呢,你要殺了我?”卜姽第一次這麽生氣,“你快說啊,你到底在朝寺將軍家見沒見什麽人?”

    “我......”慶羊一頓,那些女武士都大叫起來:“說實話。”

    “你不能隱瞞。”

    “我...我沒見。”慶羊轉轉眼珠,擦擦鼻尖聚起來的汗,“我真的沒有見。”

    正被手下簇擁的棱摩賢者將手指放在鼻子,像聞到什麽臭不可聞的東西一樣說:“我的伴隨昨日剛剛見過你,又給了你百金,換你的禦空術。錢還在你屋裏吧?那可是錢莊剛取出來的。”

    他說完,就像丟棄了利用完的人一樣出了大院,再出府門,看到賢者府門前聚集的痞子男武士,微笑道:“你們也是來給通神賢者桑姬展示自己的禦空術的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世名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山神金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山神金鱗並收藏一世名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