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提到《弱水吟》了!所以她真有機會再聽見他彈奏《弱水吟》吧?


    「為什麽《弱水吟》這麽吸引侯爺的注意呢?」


    「曾經,我很喜歡 《弱水吟》,也狂妄的認為這世上沒什麽身不由己,所以對於《弱水吟》以悲律收尾不甚滿意,索性為《弱水吟》補上了一段變調。」


    聽雷朔夜主動提起,洛欞罌臉上滿是欣喜之色,看得雷朔夜莫名。


    其實她不但想聽雷朔夜彈 《弱水吟》,還想著隻要他彈過《弱水吟》給她聽後,下迴她若不小心在他麵前彈了變奏的《弱水吟》便不用擔心了。


    畢竟她聽雷朔夜彈過,可以以這個理由做為搪塞。


    因為小時候學 《弱水吟》時就是他教她的版本,如今她彈奏的《弱水吟》幾乎都是變奏版,不彈原調了。


    「希望欞罌能有機會,聽到侯爺彈奏的《弱水吟》。」


    雷朔夜的腳步頓了頓,並沒有垂眸望向她,隻是看著前方又邁開步伐,「身為紫微院的少主,我也曾經有遺憾,後來當了家主、當了軒毓侯,身不由己的情況亦有,對於改編 《弱水吟》,我再不覺得理直氣壯了。」


    他的聲音帶著些許落寞,吸引了她的注意,「欞罌有幸能幫侯爺分擔一些內心的感受嗎?」


    對於她的善意,他心暖地接受了,「當年我年少輕狂自詡是天之驕子,沒有任何事物能傷得了我,我尋找刺激的方法是馴服野馬。在一次意外之中,我傷了頭,是一名小女孩救了我。」


    洛欞罌的心猛然一震,雷朔夜竟還記得她,而且記得這麽深,「是……什麽樣的情況?」


    「我摔下馬後,腳被捕獸夾所傷,本來腳傷並不嚴重,但摔馬時撞傷了頭,如果不是那個小女孩發現我,我早因為流血過多死了。」


    提到過去,為什麽他如此感傷?洛欞罌不解,「然後呢?發生了什麽事?」


    再提起自己的救命恩人,雷朔夜很是遺撼,「她突然消失了,我也一直沒找著她。」


    原來當時她的不告而別讓雷朔夜這麽在意嗎?她雖然因為他還記得她而高興,但並不想他如此記掛,「或許……她就是不想要您找她,侯爺是不是該放棄了?」


    「我不會放棄,她給我的是一條命,我一定得表達我的謝意。」


    她真切地看著他,隻能勸他,「侯爺雖然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誰,但您的身分並非常人,她一定是識得侯爺的,她不來找侯爺就是刻意不想讓您找她吧。」


    「可我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也想報答她。」


    「知道您沒事,而且接掌了紫微院家主、成了侯爺,對她來說,這就是一種迴報。」她此時說的是自己真實的心情,雖然重逢時發生有人要下藥害他的小插曲,讓她沒有心思細想,但再看見他,她是開心的。


    「怎麽說?」他好笑地看著她,說得好像她能知道當年救他的小女孩有什麽心思一般。


    洛欞罌發現了雷朔夜的視線,連忙解釋,「我師父是大夫,從小到大我看他救了不少人,師父常說身為一個大夫,救人是天職,有時大夫要的不是診金或是感謝,而是病人能恢複健康,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迴報了。」


    「我無緣見到洛大夫,想必他是一個仁心仁術的好大夫。」


    提起師父,洛欞罌則有滿滿的驕傲,「是的!我師父他是個好大夫,所以我們洛家才會一貧如洗、家徒四壁啊!都是因為師父是以救人為目的,不是以收診金為目的。」


    這是雷朔夜第一次看見洛欞罌在他麵前露出這麽自然不矯作的笑容,讓他想起了當年那個天真的小女孩。


    這個想法,又讓他歎息了。


    看見他歎息,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吸引他注意,「侯爺,若不是她救了您,崇德皇朝就不存在了啊!」


    雷朔夜看了洛欞罌一眼,一哂,「就算沒有我,我相信朝廷也有其他能人。」


    「侯爺這麽妄自菲薄,這叫當年救您的姑娘何堪啊!如果那姑娘知道她當初救了您會讓您記掛、遺憾,那她還開心得了嗎?這就是侯爺對那位姑娘的感謝?」


    「我明白了,原來你在開導我嗎?」


    洛欞罌露出了甜笑,將目光調轉向前方,隻笑不語。


    雷朔夜也沒再多說,隻是維持著速度與她並行。


    洛欞罌開導了他,讓雷朔夜釋懷了些,多年來他一直記掛著這份遺憾,卻從沒想過這份遺憾對那小女孩來說可能是一種負擔。


    「侯爺要帶我去哪裏?」見雷朔夜的神色輕快不少,洛欞罌便主動與他攀談起來。


    「聽過江南第一琴匠高大師嗎?」


    洛欞罌停住了腳步,也收起了笑容。


    高大師的名號,對琴有粗淺涉獵的人就會知道,他是一個非常有名的琴匠,一般人就算捧大把金銀財寶送上門也不一定能請高大師製琴,除非皇親國戚,否則都得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高大師就住在軒毓城裏。


    即便雷朔夜是整個軒毓城裏權勢最大的人,但洛欞罌不能麻煩他,因為找上高大師要付出的代價,她不能讓他替自己承擔。


    「我想……不用找上高大師吧。」


    雷朔夜知道洛欞罌擔心著什麽,雲淡風輕的道:「高大師欠我一個人情,紫微院為他培育過一株名花,所以他承諾可以幫我一個忙。」


    「侯爺大可要求高大師為您製作一把琴,不必把這個人情用在修補我的琴上,何況還隻是條琴弦,這實在不妥。」


    「欞罌姑娘,你可知這把琴的琴弦是什麽做的?隨便一個琴匠來修繕,可能會破壞了這把琴的音色,你是我的琴師,為我彈奏出最完美的天籟是你的責任。」


    洛欞罌看雷朔夜似乎十分堅持,但她不願讓他這麽做,她知道郡主送她的琴是名品,不該隨意請一名琴匠修繕,但她不能接受雷朔夜的善意,所以急著想把琴由他手中取迴。


    沒想到他一個旋身便躲開了她,「欞罌姑娘,你的琴是我的人質了,你就放寬心陪我走一趟高大師那兒吧。」


    「侯爺,我會想辦法修繕這把琴,不會讓侯爺失去了興致。」洛欞罌說完,還想拿迴自己的琴,於是兩個人就像孩子一樣在街道上鬧了起來,「侯爺請把琴還我,除了高大師,我想軒毓城還有其他手藝超凡的琴匠才是。」


    雷朔夜有些惱怒,因為洛欞罌的見外,他正想再說什麽,就見一名男子走過他們身邊,他的雙眼直盯著洛欞罌,看得他相當不快。


    洛欞罌看著她的琴盒,有些煩惱地輕攏秀眉,沒有注意到別人的凝視,直到那名男子開口。


    「欞罌?!你是欞罌吧!」


    她抬起頭看了那名男子好一會兒,才想起久別重逢的他,「賢熙哥,是你!」


    「是啊!我們都多久沒見了?四年了吧!你已經是大姑娘了啊!」


    原來是舊識!雷朔夜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人,他長得粗獷性格,身材高大,比精實的自己還足足高了幾寸,他正背著一個大竹簍,因為重量不輕,所以卷起袖子背著,露出了半截肌肉線條明顯的手臂。


    雷朔夜看著洛欞罌見到那男人也顯得十分熱絡,那紅撲撲的臉蛋說明,這男人不隻是一個四年不見的普通故人而已。


    「賢熙哥,你在笑話我嗎?都四年了,當然是大姑娘了。」


    雷朔夜是不接受被冷落在旁的人,他介入了兩人的談話之間,「你們是舊識?」


    石賢熙這才看清楚站在洛欞罌身邊的男人是誰,連忙下跪行禮,「草民石賢熙見過軒毓侯。」


    雷朔夜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並沒有免他的禮,「你們是什麽關係?」


    洛欞罌的介紹聽來十分平常,「侯爺,賢熙哥他姓石,他的父親石大叔與我師父是好友,石洛兩家是世交,隻是我們洛家搬離軒毓城後就鮮少再連絡了,四年前曾重逢了一次,再次見麵就是這迴了。」


    世交啊!雷朔夜見洛欞罌對石賢熙的介紹就像隻是一位鄰居大哥一般,他收起了對石賢熙的不善,免了他的禮讓他站起身。


    不過,雖然她說得簡單,但他看石賢熙的臉卻是有不一樣的解讀,這個男人對她可不隻是一個世家的大哥而已。


    「是啊!洛大夫當年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舉家搬遷去京城,還誤了我們兩人的婚事。」


    婚事兩個字給了雷朔夜一個警醒,但他的神情卻沒有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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