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過初識,根本談不上交集,她就對他如此憂心,足見她是一名善良的女子。


    因為她的關心,雷朔夜的心是暖的,但他下腹燒灼著的,更暖……


    他不能在筵席上失態,於是他點了點頭,在洛欞罌的攙扶下前往後廂院落,而虞雪罄所安排的人也立刻跟上幫忙。


    將雷朔夜扶進她剛才歇息的廂房中後,洛欞罌向那兩名來幫忙的奴婢要合歡散解藥,其中一名奴婢說要去看看拿藥的小廝迴來了沒有,就連忙跑了出去。


    看著那名奴婢急忙飛奔出去,洛欞罌想,在解藥拿來之前或許可以先以冰水為雷朔夜降溫。


    隻是她剛站起身,就被雷朔夜扣住了手,「別、別留我跟其他女人獨處……」


    看來他知道自己被下了什麽藥,洛欞罌隻好交代另一名奴婢去取冰水及巾帕,自己則留在房裏,坐在床沿陪著雷朔夜。


    明明雷朔夜中的藥對她來說也有危險,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相信他絕對不會做傷害她的事。「侯爺,我不會走,您放手吧。」她會留下來陪他,但畢竟男女有別,他這麽抓著她的手並不恰當。


    「對不住,讓我感受你的存在,我才能維持一點理智。」


    洛欞罌很想知道為什麽她的存在可以讓他維持理智,但她實在不想在雷朔夜這麽難受的時候還要他分析解釋,於是她靜靜地陪著他,拿著自己的手絹為他拭汗。


    很快的,一名奴婢送來了冰水及巾帕,與洛欞罌一起在他身邊照料著他,再過一會兒,合歡散的解藥送來了,雷朔夜服下解藥後,兩相藥效抵觸,正緩緩奪去他的意識。


    在他昏睡之前,他隻來得及跟洛欞罌說:「別走,等我醒來,讓我謝你……」


    洛欞罌幫助人從來不求迴報,但如今她要走也走不了,因為雷朔夜雖然昏過去了,但他的手還是牢牢地扣住她沒有放開。


    日近黃昏,雷朔夜緩緩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看了看自己身在何處,突然想起他被下了合歡散!


    他倏地坐起身子,確認自己沒有因藥亂性才鬆了口氣,而他的手還緊扣住另一隻纖細柔荑,他記得,是洛欞罌幫助了他。


    他轉頭看見洛欞罌的手仍被他緊緊扣在手中,可能陪他陪得有些累了,她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倚著床打盹,他臉部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因為洛欞罌。


    初見洛欞罌時,他的確因為她的美麗而驚歎,也希望進一步認識她,但他從沒想過唐突佳人。如今他們靠得這麽近,雷朔夜看著她精雕細琢的臉龐,讓他想起,原來詩經之中所形容的美人是真的存在。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


    這些詞句都可貼切形容洛欞罌,也更讓他想知道,醒過來的她是不是也如詩經描述的美人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的手不自覺地輕輕貼放在她臉上,微笑地看著她,直到……她似是感覺到了他的觸摸,緩緩動了動身子,皺了皺眉頭就要醒來……


    雷朔夜立刻躺迴床上,但緊扣住她的手已放鬆了力道。


    洛欞罌醒過來後,發現雷朔夜還是睡著的,而他的手已放開,她收迴手轉了轉自己的手腕,注意到手腕上有被他扣出的紅痕。


    七年不見,一個意外竟將他們又牽連在一起,這是緣分吧!


    隻是是善緣還是孽緣?


    既然得到了自由,洛欞罌便打算要離開,隻是當她轉身時,身後傳來了雷朔夜的聲音。


    有別於剛才因為強忍藥效的壓抑,如今的他就像她記憶中般嗓音溫潤,問:「我……沒有輕薄你吧?」


    被他發現了,當然走不了了。洛欞罌隻得轉迴身子迴答,「侯爺很君子,沒有對民女做出不當的舉動。」


    「我不是愛排場的人,別在我麵前這麽自稱。」


    「是,欞罌明白了。」


    「你走近一點我看看。」


    堂堂軒毓侯命令,洛欞罌不敢不聽,她緩緩地上前一兩步,然後便止步不走了。


    她看見雷朔夜坐起身慵懶地靠坐在床頭,帶著玩味的笑看著她。


    「侯爺……為什麽這麽看我?」


    「你幫了我卻要趁我睡著時離開?你不想要我的謝禮?」


    洛欞罌搖了搖頭,對她來說幫助他隻是因為她看不慣,並不是想要他的謝意,「如果幫助人都要求迴報,那這世道也太可悲了。」


    「但受人幫助卻不迴報,不是我做人的原則。」


    「那麽很抱歉,可能要讓侯爺您違背您做人的原則了。」


    就在這僵持中,門上揚起了輕響,一名郡主府的奴婢為虞雪罄推開房門,她緩步走了進來,發現氣氛有些尷尬。


    虞雪罄走到床邊,立刻有奴婢為她搬來凳子,她在凳子上坐下,雙臂適意地交疊在胸前,半是玩笑、半是指責道:「朔夜,瞧瞧你生得那張女人皮相,不但男人覺得你美,連女人都愛你愛得要下藥得到你。你說說,你若在我花宴上出了醜,我郡主府的名聲你怎麽賠我?」


    雷朔夜有些無奈地睨了好友一眼,「郡主,您是不是忘了險些失身的人是我?」


    「失身?本來你一個男人被下藥還是怎麽了也不算吃虧,是我家琴師欞罌心地好,不忍見你被那樣的女子纏上才出手助了你,你說說,要怎麽感謝欞罌?」


    「我剛剛說要給她謝禮,她一口迴絕了。」


    虞雪罄看著洛欞罌,知道她的確是不求迴報的人,但她打定了主意要撮合這兩個人,於是道:「送禮得送到人家心坎裏,一定是你態度不對。」


    虞雪罄走向洛欞罌,很自然熟絡地攬住了她,「欞罌,你想要什麽都可以開口,朔夜是個侯爺,他一有錢,二有勢力,你要的他一定都能為你辦到。」


    「郡主,我真的不需要,更何況我就要離開這裏,家當都已經搬走了,侯爺的賞賜我帶不走。」


    虞雪罄心思一轉,立刻有了方法,「朔夜,你上迴不是跟我說紫微院缺一名與你切磋琴藝的琴師嗎?還說這名琴師的琴藝必須與你相當?」


    他曾這麽說過嗎?但看她對自己擠眉弄眼,很快就明白她的用意了,「是,紫微院的確缺一名琴師。」


    「那麽就是欞罌了,琴藝要勝過你的,在我認識的人當中隻有欞罌了。」


    洛欞罌一個怔愣,不是她害怕到紫微院當琴師,琴師本就是她的工作,而是師父當年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能再與雷朔夜扯上關係,她怎能違背。


    「郡主這番好意我不能接受,請郡主及侯爺見諒,容欞罌告辭。」


    「欸?等等!」虞雪罄連忙拉住了洛欞罌,她沒想她會如此倔強,「欞罌,你一到軒毓城不可能馬上找到琴師的工作,朔夜是軒毓侯,他可是軒毓城裏權勢最大的男人,到他的侯府當琴師是可遇不可求的。」


    「如果侯爺是看重我的本事,那欞罌或許可以考慮接受這份工作,但若隻是為了報恩,欞罌已說過,施恩不望報,請郡主及侯爺莫再為難,欞罌告辭。」


    看著洛欞罌轉身快步離開廂房,雷朔夜沒有因為提議被否決而動怒,反而朗聲大笑起來。


    虞雪罄瞪了雷朔夜一眼,不明白他在開心什麽,「人都跑了你還笑。」


    「她若不是這麽有個性的女子,我也不會喜歡。」


    「所以你真喜歡欞罌?」


    「我對她有興趣極了。」


    「那我就更得撮合這件事了。」


    「郡主……」雷朔夜有些無奈,她這是怕被逼著嫁給他,所以打算趕快塞個人讓他娶了嗎?


    「你別管,乖乖接受就是了。」


    虞雪罄一說完,立刻轉身去追洛欞罌,雷朔夜搖了搖頭,下床打理好衣裳,其實他的心裏有些期待,期待郡主真能說服洛欞罌到紫微院當他的琴師。


    洛欞罌在來到郡主府門前時被虞雪罄及時拉住,她為難地看了對方一眼,如今四下無人,便恢複了平日與她私下互動的稱唿。


    「雪罄,別這樣為難我。」


    「你為什麽就不肯去侯府當琴師呢?」


    「我有苦衷。」


    「能有什麽苦衷?」


    「我不能說。」


    看洛欞罌堅持,虞雪罄知道得用不一樣的說法讓她答應了。


    「就算是幫我這個多年手帕交的忙,你也不肯?」


    這句話總算吸引了洛欞罌的注意,她望向虞雪罄,見她雙眉輕攏,便伸出手為她抹平,「雪罄,怎麽了?」


    「我的好妹妹,幫幫我這一次吧!不然我就得嫁給朔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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