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


    可現在王師何時北定遼東,天下何時太平,皆未可知。


    江楓把墓前的雜草清理了一遍,擦亮了墓碑。


    正要起身離開的時候,看見有兩個人走了過來,是項千鵬和雲牧。


    “你倆怎麽也找到這裏了?”


    “這還不簡單,去你家找你,你不在家,除了這裏還能去哪裏?”


    “大哥,沒想到你這麽早就過來!”


    “還是總旗大人你聰明啊,對了,逸之怎麽樣,這錦州城住著還適應嗎?”


    “挺好的,項大哥昨天給我安排在客棧住了下來。”


    “你放心吧,白青你的兄弟就是我項千鵬的兄弟,絕對不會虧待他的。”


    “那就好,昨天有點著急,就把逸之扔給你了”


    “這你還跟我客氣,我都理解,畢竟七年多沒有迴家,要是我可能直接就跑迴去了,伯母怎麽樣?”


    “我娘身體還不錯,就是這眼睛看不見了。”


    “我剛才也看到方大哥的娘了,沒想到幾天沒見,竟然憔悴成了那個樣子。”


    “方兄家三代單傳,子同這麽一走,打擊實在太大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我請你們兩個人吃酒,也算是接風洗塵了。走!”


    江楓和雲牧跟著項千鵬來到了一處酒樓,這個酒樓江楓有印象,是十幾年前項家開的,沒想到規模已經變得這麽大了。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剛走上酒樓的二樓,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雲牧小聲的說道:“大哥,這不是?”


    “是他,這幾天怎麽碰到他三次了?”


    “是不是他在跟蹤我們?”


    “不應該吧!”


    江楓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麽會這麽巧,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那個手握戚家刀的人。


    “你們兩個小聲嘀咕什麽呢?還怕我聽!”


    “沒什麽,公羽,靠近二樓南窗戶的那個人,你認識嗎?”


    “嘶,這一片的人我不說是算認識吧,但也算混了一個臉熟,怎麽眼前這個人我這的沒有見過呢,白青,你和這個人有交集?”


    “前天,我們在大淩河堡二十裏外的客棧碰到過,後來又在一家客棧裏見過,沒想到這次在這裏也能碰到他。”


    “要不我們上去跟他打個招唿。”


    “算了吧,我們前天剛救了他一命,晚上看到的時候就當作不認識我們,這種人還是少接觸的好。”


    三個人找了一個靠牆的地方坐了下來。


    可江楓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窗戶的那個方向看去。


    這時店裏的小二連忙走了過來。


    “這不是總旗大人嗎,能光臨小店,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


    “行了,這兩個人是我兄弟,把你們店裏的招牌菜都端上了,還有好酒。”


    “您放心吧大人,小的這就去吩咐!”


    不一會,先是酒被端了上來,項千鵬直接給所有人都滿了上。


    “這可是這家店最好的米酒,酒色微黃,不濁透明,你倆快來喝喝。”


    江楓說道:“來,我先幹為敬。”


    隨後一碗酒直接喝了下去,酒香撲鼻,喝到嘴裏迴味無窮。


    “好酒!”


    隨後一碗酒又被滿了上去,幾碗酒下肚,三個人的話就開始變多了起來。


    項千鵬問道:“白青,你這雲老弟是怎麽認識的啊。”


    “你能見到我,可多虧雲牧的救命之恩!當時我傷口感染,昏死在了木溪旁,要不逸之和他妹妹看到了我,用草藥救活了我,我也許就死在了那裏。”


    “可以啊,年紀不大,沒想到醫術這麽高超。”


    雲牧摸了摸腦袋,“其實也沒什麽了,當時大哥已經自己把傷口的腐肉處理好了,否則我也不能這麽容易的讓傷口愈合。”


    “不管怎麽說,你救了我兄弟,這一杯酒我都要敬你。”


    “項大哥,你真是太客氣了。”


    “對了,白青,你接下來去哪裏,要不然你們和我留在這錦州城吧,你我兄弟幾個相互之間也可以有一個照應,再者伯母年紀大了,你應該陪在身邊的。”


    “公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想要去寧遠。”


    “寧遠,你去那裏幹嘛,那麽偏僻的一個地方,山匪橫行,建奴還總喜歡往那裏去。”


    “我人生中從軍七年多,第一次大捷就是寧遠,兩年前寧遠之戰,在那裏我們打破了他們不可戰勝的神話,這一次我想迴到那裏,從新開始。”


    江楓才不會說幾個月後,寧遠會發生兵變,這是一個能夠快速建立軍功的方法,就算說出來,他們也會覺得自己瘋了。


    “原來如此,那我做兄弟的支持你的選擇,等我把這裏安頓好了,有可能就去找你去。”


    “你放著一個好好的總旗不幹,跟我跑去那個地方幹嘛?”


    “這個官場爾虞我詐,我早已經受夠了,還不如找你們去。”


    “那到時候我們三個人寧遠城見。”


    “來,喝一個!”


    不一會,三個人就喝的醉醺醺的了,江楓再次向窗戶的方向看去,那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也不知道認沒認出來自己。


    “來,大舉人,今天我們喝的盡興,給我們作詩一首。”


    “舉人?”雲牧疑惑的說道。


    “你不會不知道吧,江白青可是我們這一片出了名的人,十四歲中秀才,十七歲就是舉人了,那時候我還在沒考中秀才呢。”


    “這些大哥倒是沒和我說過。”


    “想當年那投筆從戎時候的豪情,我現在都忘不了。”


    “項千鵬,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你還拿出來提。”


    “白青,我這不是喝的高興嗎?”


    江楓看見已經喝醉了的項千鵬根本沒辦法,再加上大腦被酒精的刺激,竟真的想有作詩的衝動了。


    “好!”


    好字剛一出口,江楓就有一些後悔了,作詩,曾經的江白青可能會作詩,而現如今的自己隻會背詩,耳熟能詳的唐詩宋詞想必在這個時候早已經耳熟能詳了。


    正當一籌莫展之際,他抬起頭看向屏風上的竹子,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了一手詩,隨後舉起一碗酒喝了下去。


    “咬定青山不放鬆,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


    任爾東西南北風。”


    “任爾東南西北風,大哥好文采啊。”


    “好詩,好詩!沒想到七年了,還會再一次聽到你寫的詩,這詩有大將之風啊。”


    江楓徹底放鬆下來了,開始和兩個人暢飲,下一次在這麽開心的喝著酒,都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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