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風起,再次開口問向了這老者。


    “老先生啊,你說如果那些神神鬼鬼的都是真的,那這生死又該怎麽論?難不成真有辦法能讓死人複生?還是說人死後真的靈魂不滅,魂遊地府,化為厲鬼?”


    老者聽風起這麽問,反而更加來了興趣。


    “你問到點子上了,這才是我想跟你說的關鍵。無論是神話也好,傳說也罷,各種教派也好,終其一切他是離不開生死的。關於生死之事,才是這些問題的核心,所謂除死無大禍,人們對於生死的關心超越了一切。”


    風起現在聽著老者說話都有點害怕,自己隨口一問居然又問到點子上了,自己也實在太厲害了。


    眼下兩人已經聊了不短的時間了,風起隻感覺屁股都有點坐麻了,也有些餓了。


    再加上老者說的話風起也有些聽不太懂,所以腦袋也有點懵了。


    之前買的點心,這老人家都沒吃多少,全讓風起塞進肚子裏了。


    眼下聽自己又問到點子上,而且看著老人家似乎又要長篇宏論,風起也不由得開始有些頭疼。


    “我問你,你說這死人到底知不知道他死了?”


    聽著這老者突如其來的一問,風起這才迴過神來,隻不過一時之間還有些沒轉過彎兒。


    “您老說什麽?”


    老者笑了笑,開口說道:“我是問你呀,你說人死了這件事情,人本身他知不知道。”


    “當然知道,死了怎麽能不知道呢?”


    “可如果知道了的話,那就說明他還沒有死啊。他死了以後依舊有感知,能夠意識到自己死亡,這不正是所謂的魂魄所在嗎?”


    “哦,這個意思。”


    風起這才反應過來,這老者想問的是什麽。


    低頭想了片刻之後,再次開口答道:“嘖,那就是他不知道自己死了。”


    老者又笑著搖了搖頭,“可是如果人都不知道自己死的,他又怎麽知道自己活著呢?不知死,恐怕也不知是生是死啊。”


    “啊哈,大爺,你在說什麽呀?”


    風起此時已經著實是有些頭大,不知道這簡簡單單的東西,為什麽到了這老瞎子嘴裏總能搞得這麽複雜,繞的風起有些頭疼。


    “哈哈哈,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你說初見月之人,如果不認識月,那這也算不得見月?初見月之人,勢必是意識到了月亮的存在,知道這東西就叫月亮。就像上古時期人們意識到生死時,才真正的可以稱之為人。正因為有了這種獨一無二的意識,所以人才之所以為人。”


    “嗯,您老要這麽說啊,我倒似乎又有一點明白了。”


    風起雖然是乞丐出身,不過以前在江湖上闖蕩的時候,對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也都有所涉獵。


    眼下聽著老者談吐,絕非凡人。


    雖然這老者一直說風起不是凡人,可風起現在看著他,覺得這老者才是神人呢。


    “所以您老覺得這到底有沒有鬼魂一說?”


    “人死魂滅,人死魂不滅。哈哈,小友啊,怎麽說呢,其實自從魂這個概念被提出之後,便已經是人死而魂不滅了。魂這個想法一經成型,與之配套的整個體係都準備好了。人們既然能想到魂,自然不會認為人死而魂滅,無論是我們這裏的地府幽冥還是西域那些所謂的魂歸黑海,這個問題早就有了答案。甚至他們還為了自圓其說,向上追溯到萬物有靈,靈魂是不斷轉移的。也正因如此,這世上的人或多或少,可是用萬物有靈卻可以解釋,靈魂總數不增不減。至於怎麽看待這個問題,我還是那句話。你信有信的做法,不信有不信的做法。隻不過我跟你講了這麽多,你應該明白信這個字有多麽的重要,不能無中生有,也能夠另辟乾坤了。”


    老瞎子說到這裏時,臉上流露出深深的感慨,隨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不早了,小夥子,聽我老頭子在這裏叨叨了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見你剛才是不是要趕路呀?不耽誤你時間了,忙去吧。”


    風起聽到這話,重重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將目光投向眼前這位老者,眼中滿是敬重。


    盡管這老瞎子雙目失明,無法看到風起的舉動,但風起依然鄭重其事地朝著他抱拳施禮,動作謙遜有禮。


    “老先生,今日與您一番交談,實在令晚輩受益匪淺,受教了。的確如您所說,這天色已經不早了。跟您聊了這麽久,想必那些來來往往想要找您算命解惑之人,都被我給耽誤了。這點兒碎銀子不成敬意,還望您收下。”


    說完,風起伸手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個小巧的布袋,隻見那袋子鼓鼓囊囊、沉甸甸的,裏麵裝滿了銀兩。


    風起將整袋銀子全部放入了瞎眼老頭身旁的那個破舊木匣裏,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幫他把木匣的蓋子合上。


    然而,這老者卻顯得有些惶恐不安,他連連擺手說道:“哎呀呀,小夥子,使不得使不得啊!這怎麽能行呢?”


    老者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摸索著打開木匣,想要將銀子還給風起。


    風起微笑著按住了老者的手,安慰道:“老先生,您就別推辭了。這些錢就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請您務必收下。”


    說完,風起不再停留,轉身大踏步地離開,隻留下那瞎眼老頭嘴裏喃喃自語著什麽。


    從這裏離開以後,風起也不由得伸了個懶腰,緩緩的舒展了一下筋骨,打了個哈欠。


    聽這老者一番高談闊論,也著實讓風起,大開了眼界。


    雖然沒有聽懂,甚至聽的風起都有點不耐煩了,不過卻也是受益匪淺。


    最起碼這老瞎子反複強調的一個信字,倒是著實讓風起,印象頗為深刻。


    從這老瞎子這裏離開之後,風起便直接迴了天孤門,讓藍雲鶴在江湖上打聽了一下有沒有什麽隱士高人。


    藍雲鶴那裏很快也給風起送來了一大堆信息,並且也跟風起說了,其中有很多應該不太靠譜,恐怕不是風起想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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