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衝見梅良祖也上了擂台,再不搭話,揮劍便刺,一出手便施展出夏遂良教他的蓮花門絕學歸元劍法,這套劍法是武聖於和三十年前與普度比武之時悟到的,也正是因為這套劍法,才使得當年的石玉昆終止了兩人的比武,並稱在其死後於和可成武聖之名。


    這套劍法乃是於和所創武功的大成之作,雖然花衝習武時間不長,但上輩子也沒少和人動手,論起來其實也算不得新人,梅良祖哪知道對手實際年齡比自己還大,隻道對手是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縱然有名師點撥,又能如何?


    梅良祖輕敵之下,恨不得馬上“失手誤殺”立斃花衝,因此上出招也是狠辣無比,拚命狂攻。十招過後,梅良祖便發現事情不對,自己殺招頻出,卻感受不到花衝有一絲的慌亂!而且花衝所用的劍法也是奇詭無比,每一劍仿佛都是普通的招法,但卻又讓人覺得每一劍都是出其不意。


    二十招過後,花衝依然穩如泰山,而梅良祖卻因為瘋狂的進攻,已經顯出疲態。


    三十招過後,花衝猶如閑庭信步,而梅良祖早已四鬢汗流,他無法猜測花衝的下一劍自哪裏刺來,也不知道要刺向哪裏。


    四十招過後,梅良祖身上已經多了三處傷痕,左肩和右腿的傷還不打緊,臉上那道滴血的劍痕卻讓梅良祖暴躁不已!自己成名十餘年,沒想到竟然讓個小鬼在自己臉上留了記號!


    花衝這時早已心中暗喜,若是梅良祖不輕敵,或許自己還難取勝,梅良祖越是狂躁,自己勝麵越大,此時的梅良祖明顯已是強弩之末,隻怕再難撐過十招!


    眼見梅良祖就要被斬殺於台上,他的師弟“神行無影”穀雲飛再也顧不得什麽擂台規矩了,縱身掠上擂台,大喝道:“花少俠住手!”


    梅良祖聽得是自己師弟的聲音,如聞聖旨一般,急忙收招徹身,閃出圈外。花衝見梅良祖主動認栽了,也就撤劍收招。


    花衝並不想擴大事態,雖然梅良祖脾氣不好,但好歹也是峨眉的分支門下,若是真結了死梁子,隻怕日後行走江湖要多生出不少事端,總不能今天露完臉,這輩子就躲在碧霞宮不出來了。


    穀雲飛見花衝停手,急忙橫身擋在梅良祖的前麵,行禮道:“花少俠劍法高強,我師兄絕非對手,今天是我們兄弟栽了,我穀雲飛願替我師兄給尊師賠禮,懇請少俠就此作罷,不知少俠意下如何?”


    梅良祖見他師弟幾近懇求,不由得心中大怒,正待發作,卻聽得一聲碧霞宮方向傳來一聲法號:“無量天尊!”


    三人各自迴頭看去,隻見說話之人正是八十一門的總門掌普度,普度手擺拂塵道:“你兩家因為一點小事,何必要性命相博?梅良祖辱錢萬裏在先,花衝傷梅良祖在後,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以我之見,不如就此作罷,免傷了武林同道的和氣。”


    一旁的於和聞言則對著錢萬裏輕喝道:“錢萬裏,管好你的弟子,日後少要生事!”


    錢萬裏如何聽不出來,急忙叩首道:“弟子教徒無方,丟了門派麵皮,願領責罰!”


    擂台上的花衝也急忙跪倒:“弟子一時激憤,與家師無關,掌門要是責罰,罰我便是!”


    於和佯怒道:“你兩個還敢強嘴麽!退到一旁,待會後發落!”


    花衝也不搭理山西二絕,帶了寶劍躍下擂台,直奔錢萬裏那邊,師徒坐迴原位,不再言語,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普度見於和得了便宜還賣乖,心中自是憤怒不已,但事由梅良祖引起,沒想到梅良祖這麽不爭氣,讓個沒名沒姓的花衝打掛了彩,甚至還破了相,即便想要發怒,也沒個來由,隻好對梅良祖和穀雲飛說道:“梅良祖,此事是你生事在先,雖然受傷,也是咎由自取,日後不許報複花衝,穀雲飛,你帶他下去吧。”


    二人無奈,隻可下了擂台,找地方療傷去了。


    有這事一攪,哪還有人再敢獻藝求號,這個賀號的環節就此結束。方天化也覺得尷尬,巴不得早點結束大會,隻可惜時間尚早,沒法宣布“酒宴擺下”,隻能煎熬著宣布大會繼續進行。


    此刻,三位堂主早就發現了這武聖人和總門掌之間暗暗的較量,隻是不敢多言,要知道這兩位哪個都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方天化定了定神,起身對在場眾人說道:“眾位英雄,方才幾位年少英才顯露武藝,個個都稱得起是後起之秀,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三十年間,前輩英雄之中多有亡故的,當年的英雄榜上,排名第一的問竹先生也已然仙逝,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今天天下英雄齊聚碧霞宮,正好再修英雄榜,重訂天下十大高手之位,擂台之上便是演武之地,哪門哪派的英雄,有意名揚四海,可以登台獻藝,爭奪一個名號。”


    言罷,方天化目視台下,等人報名。隻可惜台下的眾人,無人應答,一個個都如同上了花轎的大姑娘般低頭不語。


    方天化心中焦急,但總不能點名請人上台演武,隻能幹瞪眼看著台下眾人,心中暗道:“平素裏一個個好勇鬥狠,門派之間、山頭之間火並之事層出不窮,真個要排個座次,比個高低,倒沒人敢出手了。”


    正想之間,隻見武當的劉太玄站了起來,朝方天化一稽首道:“老夫雖是五大宗主之一,但今年已然八十一歲,年老氣衰,難有作為了。三十年前我排名第八,今日也該是在英雄榜上撤去老夫名字的時候了,眾位英雄有意奪名的,可以登台演武,老朽就不再參與了。”


    此話一出,方天化心中暗罵劉太玄百遍不止,尼瑪,拆台啊?我這請人上台爭名,你卻自願去掉頭銜,什麽意思啊?


    沒想到有這麽一個開頭的,後麵另外兩大宗主,歐陽鍾慧和昆侖僧也都宣布放棄排名,這二人三十年前,一個第九一個第十,也都放棄了排位,算上已經去世的人物,前十當中,已經空出了六個名額。


    方天化再也忍不住了,尼瑪再等身邊的於和、普度發話,隻怕英雄榜就可以摘了。正要發言的時候,在十三派之中又站起一個胖大的僧人,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老僧也有話要說。”


    花衝見這個胖和尚皺紋堆壘,兩道長眉和一副長髯都已經雪白,看年紀隻怕不在劉太玄之下,便對身邊的樂天成問道:“師父,這老和尚是誰啊?”


    樂天成道:“他是海外派的派主,人稱萬年古佛的喃喃羅漢,論輩分僅比我師爺問竹先生矮一輩,和我師父是平輩的,參加過六十年前盛會的高人之中,活到現在的就剩了他一個,不知道他有什麽養生秘訣,他早已過百歲之齡,還是精神矍鑠。”


    花衝還想再問,就聽萬年古佛說道:“老僧年紀也大了,昔年的排名也沒什麽用處,不要也罷。”


    方天化暗罵道:“又一個拆台的禿驢!”


    卻不成想萬年古佛後麵還有半句:“老僧晚年收了一個關門弟子,屈指算來,也有三十年了,乃是三十年前老僧參加武林英雄會後,迴海外金礁島的時候,路過一處荒島,在島上收服的一個野人,我見他雖然不通人事,但根骨奇佳,因此帶迴了萬佛洞教授武藝,並傳其禮法,老僧自認為此子武藝有成,今日帶他來此,見識下天下的高人。我看大堂主方才邀請各路高人登台獻藝,無人願打這頭一陣,王猿!你可先上台去練練武藝,不為爭什麽名次,就是請眾位英雄給指點一二。”


    言罷,在他身後竄出一個人來,大吼道:“徒兒領命!”


    花衝見這王猿的模樣不禁暗笑:“還野人?這貨不就是大聖嗎?要是現在拍西遊記,他演孫悟空簡直不用化妝。”


    原來這王猿一頭的長發隻用一個金箍勒住額頭,穿一身寬大的僧袍,披發跣足,渾身的乳毛,果然是個野人的模樣。


    雖然模樣難看,但這王猿卻是一身的好武藝,出手淩厲,而且速度奇快,在擂台上猶如一陣旋風一樣,看的花衝毛骨悚然,心中暗道:“這王猿的武藝,就算不如我師伯夏遂良,也差不許多,隻怕我兩位師父一齊出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和他有同樣看法的還有樂天成,樂天成用胳膊碰了碰旁邊的錢萬裏:“老錢,你看這怪物的武藝如何。”


    錢萬裏搖頭道:“論身法還在我之上,隻怕掌力也比你要強,估計是榜上有名了。”


    一趟拳法練完,王猿收招定式,台下喝彩之聲不絕。主席台上的方天化也是心花怒放,終於有人動手了,他恨不得來一個人就評出一個名次,早早完事大吉,見王猿練完,急忙說道:“恭喜老羅漢後繼有人,這位王猿的武功當真是了得,我們三人商議,應在前十之中,不知在座的諸位有何高論。”


    台下各門派的掌門對此均無異議,畢竟這野人的功夫有目共睹,所以王猿很順利的第一個進入前十之列。


    王猿本是個直腸子,聽方天化說他名列前十,便問道:“喂,那老道,你說前十就完了?第一也是前十,第十也是前十,我到底是排第一還是排第二?”


    此話一出,萬年古佛也是麵色一變,心道:“這畜生到底還是惹禍,台上那三位,連我也是得罪不得的,你怎麽就這麽胡說八道!”


    急忙大聲怒喝道:“王猿!不可放肆!”


    就在萬年古佛大聲嗬斥王猿的同時,另一個聲音也同時響起:“你這野人少要賣狂,你也就是個第十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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