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進忠去年在山東,


    與利瑪竇和徐光啟喝的那頓酒,至今記憶深刻。徐光啟講桑弘羊,講賢良文學,講漢武帝鑄幣,講鑄幣權……尤其鑄幣權,對他啟發猶深。


    “徐光啟在信上隻提了一下,說西泰子先生已收到來自澳門教會的來信,說葡萄牙國王讚助了兩台製幣機,已通過海運大致明年開春就能抵達寧波。”


    若是劉時敏不提,魏進忠幾乎都忘了這事,那次喝酒他請馬竇先生為他搞台鑄幣機。


    “妙啊!盼望很久了,總算有了準信。”


    “師弟,假如有了西洋鑄幣機,你會不會學吳王劉濞?”劉時敏開著玩笑道。


    魏進忠皺了皺眉頭:“瞧你這說的,多不吉利。俺為何要學藩王?俺隻是對鑄造銀幣有興趣,還有徐上海講的故事。”


    劉時敏笑笑,或許知道問錯了話,遂選擇閉嘴。劉應坤卻接過話來道:“《史記》有載,豫章郡有銅山,吳王劉濞才得以鑄造私錢。要是沒有銅山和海水煮鹽,他又怎會不收百姓的賦稅?他就沒缺過錢,一缺錢鑄就好了,這感覺就像睡在金山銀山上一樣,挺刺激的。”


    “哈哈,”魏進忠笑道,“不過現在與那時不同,現在都使銀子。吳地又不像雲南銀多,就是想私鑄也鑄不了啊。”


    “幹爹,這您有所不知,其實浙江也產銀,雖然沒法跟雲南比,但也不少。兒子就知淳安縣有個頂大的銀山呢。”


    “淳安縣?”魏進忠不禁詫道,“海鋼峰當過知縣的那個淳安縣?”


    “沒錯啊,嚴州府淳安縣嘛,不光嚴州,處州府的遂昌縣也有大銀山呢,還有湖州、紹興、寧波也都各有礦山。”


    劉時敏道:“應坤說的倒是沒錯,那遂昌縣在宋朝時就設了永豐銀場,我朝永宣年間,一度還是天下最大的銀產地,而且不僅出銀子,還出金子。”


    “這樣啊……”魏進忠不由沉吟起來,半晌道,“既然浙江這麽好,那為何皇上還會撤掉劉忠的礦監頭銜,讓俺擔任?”


    “那遂昌縣雖說有銀山,但幾百年前就已在開采,我朝永宣年至今都二百年了,你想現在的開采,還能跟幾百年前的開采量比?萬曆二十五年,當時的遂昌知縣還是湯顯祖,而那時被派往浙江開礦的是太監曹金。曹金逼迫湯顯祖組織人力開采遂昌金窟,為了排礦坑積水,甚至增車至一百三十五輛,依然渺無底績,而湯顯祖十分不滿曹金,就辭官歸鄉。一年之後,礦洞石崩,斃百餘人,開采由此而停,後來曹金也被撤迴,才換成了劉忠。”


    “浙江的礦山礦洞開采年限很早,大多都是遂昌這樣的。由此可見,浙江開礦,如果不實行包稅,基本沒有收益,遑論上繳內帑了。更不用說孫司禮對劉成、劉忠的約束,還是很見效的。”


    “明白了……”魏進忠明白過來,可一時又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誒,幹爹,”劉應坤突然眼睛一亮,似有個‘好主意’在腦海裏頭冒出來,“何不讓咱萬歲爺學吳王劉濞?”


    魏進忠聽了猛地一驚,脫口道:“你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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