埠頭區調查一日依然無果,夜裏收工再迴股內。


    不等池硯舟打探今日各處調查結果,便有警員前來告知盛懷安叫其過去。


    對於盛懷安此刻還未離開特務股,池硯舟亦是沒有料到,念其今日前去特高課見住田晴鬥,莫非與此事有關?


    “報告?”


    “進來。”


    “股長您找我。”


    “今日搜查情況如何?”


    “調查無果。”


    “多日調查不見成效,大概率可判斷懷疑名單圈定錯誤,也不必再去深究。”


    池硯舟明明記得今早盛懷安告知他要繼續調查,進一步確認排除。


    這才過去多久,便換了一套說辭?


    “股長可是另有事情吩咐?”


    “你帶人前去四家子,攜帶紅黨分子王景山,以及兩名遇害憲兵和趙玉堂的照片,挨家挨戶排查是否有人見過他們。”


    聽到盛懷安這裏的安排池硯舟心裏暗道不妙,這是認定趙玉堂有問題?


    又覺得不像。


    畢竟若是如此豈會讓池硯舟負責調查,應是連他一同懷疑才對。


    或是說這個調查本身就是針對自己的試探?


    此前住田晴鬥已經試探過他,並未表現的多麽懷疑,盛懷安這裏不應該從特高課迴來就立馬安排試探。


    還是說趙玉堂的問題已經確認,所以才會如此安排?


    說實在的池硯舟現在搞不明白,但他沒有將心中疑惑表露出來,而是很自然的問道:“住田晴鬥課長,還是懷疑趙玉堂與紅黨有染?”


    “是與不是需要調查,這是你的任務。”


    “請股長放心,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你明日就率領警員出城,調查紅黨會議代表一事暫且放置一旁。”


    “屬下明白。”


    從住田晴鬥辦公室內離開,池硯舟心中多有焦急。


    首先這一次的任務安排可能隱含試探,則表示情況兇險。


    就算隻是一次簡單的工作安排,那你能確保在四家子調查不出問題嗎?


    王景山可是在四家子飯店內用過餐的,一旦店員等記得其模樣,則可以讓日滿方麵直接鎖定王景山下車時間。


    結合組織冒險運送屍體,答案唿之欲出。


    一時間敵人如此安排讓池硯舟有些措手不及,隻能從警察廳內離開,前去向寧素商送情報。


    甚至今夜他想要見對方一麵,畢竟明日就要離開冰城,隻怕再難有見麵時機。


    將情報放入信箱之中,池硯舟隱藏身形製造動靜,利用小石子擊打對方玻璃,後前去河順街等待。


    不多時寧素商確實前來。


    等其開門進入,池硯舟便閃身而上。


    兩人站在房間內互道同誌。


    寧素商問道:“今夜怎麽如此著急碰麵?”


    窗戶玻璃被小石子擊打,寧素商很警惕的沒有探頭查看,而是躲在牆壁後,通過窗簾縫隙觀察。


    見沒有任何異動,想著或是刮風導致,隻是保險起見選擇查看信箱。


    於是得知池硯舟等待,便趕來赴約。


    “情況有變。”


    “講!”


    “盛懷安今日前去特高課麵見住田晴鬥,誰知迴來後便令我前去四家子……”


    聽罷池硯舟匯報寧素商同樣眉頭緊皺,這件事情確實很難解決。


    寧素商說道:“目前日滿方麵做此安排,不知是否乃是已經掌握王景山同誌下車地點,故意讓你前去調查進行試探,還是單純的工作安排。


    若是故意試探,你此番不調查到線索,就會麵臨很嚴重的懷疑。”


    “可如果隻是單純的工作安排,我便調查到王景山同誌的下車地點,豈不是平白無故給目前的情況增加麻煩。”


    這就是難點所在啊。


    你不調查出來問題,很有可能就會被敵人懷疑,認為你是故意包庇。


    調查出問題則又會給局勢帶來負麵影響,你怎麽去判斷選擇?


    至關重要!


    “這個情況確實很難分辨。”寧素商現在也摸不準,敵人是出於什麽目的。


    同時池硯舟又說道:“王景山同誌在四家子吃過飯,就算這一次的任務不是針對我的試探,有極大的可能還是會被調查出來,總不能寄希望於飯店或是途中行人全都不曾留意吧?”


    這種事情你交給不確定的因素,那你就很被動。


    “王景山在四家子下車的事情一點被鎖定,對我們影響很大。”寧素商是萬萬不願意看到這一幕。


    池硯舟思索片刻後說道:“我帶領警員負責調查,憑借一己之力想要隱瞞排查結果是不可能的,所以我隻能全力以赴的調查,也讓盛懷安等人不對我起疑。


    但是否能調查到線索,則看組織方麵怎麽應對,建議聯係王景山同誌,看他當日下車後都做過什麽,見過什麽人,有沒有可能留下隱患,從而提前處理這些麻煩。”


    試探?


    不管是不是試探,池硯舟都會盡力調查。


    可調查不到結果,就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當然敵人的試探可以改為,在調查的過程中,讓池硯舟湊巧獨自獲悉這件事情,看他是隱瞞不報,還是如實上報。


    如實上報!


    調查到什麽就匯報什麽,此次池硯舟不會在背後做任何多餘的動作。


    組織若是能提前處理好這個問題,那麽他調查到的線索必然是敵人偽造,當然需要匯報。


    方可證明自己清白。


    就算是組織沒有完全將隱患消除,被警員調查到,池硯舟照樣隻能上報。


    寧素商暗自點頭,覺得確實現在隻能用這樣的辦法,池硯舟不可在內部幫忙,唯有站在特務股警員立場進行調查,才能度過眼前難關。


    是否是試探!


    誰能斷定?


    不可冒險。


    確定趙玉堂是紅黨,鄭可安才有可能是紅黨,證實鄭可安是紅黨,池硯舟在邏輯上才能被懷疑成紅黨。


    所以說哪怕趙玉堂現在暴露,都遠遠好過池硯舟直接暴露。


    趙玉堂已經逃離,就算暴露也抓不迴來。


    可池硯舟暴露,則會導致他和鄭可安一起被捕,所以當機立斷之際,池硯舟和寧素商都非常理智。


    同時寧素商說道:“敵人的反應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造成的局麵總是更加兇險,你此番前去調查一定要謹慎小心,避免被試探卻不知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明白。”


    池硯舟不認為這是自己嚇自己,潛伏工作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容不得你大意。


    且潛伏工作就不存在大意的容錯,往往一次細節上的缺失,就會讓你喪命。


    池硯舟原本認為自己建議組織按兵不動,任由敵人調查就能暫度難關,誰成想他們盯著四家子調查。


    王景山下車之後沿途是否會被人記在心中,現在誰說得準?


    在臨別前寧素商再次叮囑交代:“去了四家子你就忘記自己組織同誌的身份,你隻是冰城警察廳特務股隊長,負責好自己所要調查的任務,不要有任何半點多餘的動作與想法。


    調查到什麽就匯報什麽,抓到蛛絲馬跡就往死裏調查,其他的事情不是你現在應該管的,明白嗎?”


    “是!”


    寧素商不想賭,她知道組織也不會想要去賭。


    試探?


    你隻能將這一次的事情,當做試探。


    才不會給自己釀成大錯的機會。


    壓力很大,卻必須如此。


    池硯舟從河順街離開時,迴頭對寧素商說道:“請組織做最壞打算。”


    “我明白。”


    言罷池硯舟開門離開,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將麵對什麽,但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情況總是瞬息萬變,沒有一次會按照你的設想去進行,當你以為這樣可以解決問題的時候,才發現敵人根本就不會配合。


    戰鬥!


    這就是他們沒有硝煙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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