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烈火。


    內焚己身,外燃汙穢。


    有當一日必將以血肉之軀為炎焰燃料,焚煞倭寇澄清寰宇。


    肉為燭,血為油!


    黑暗之中照亮白日青天!


    望著眼前崔虎其實池硯舟很難說什麽,最後僅能問道:“傷勢可要緊?”


    “皮肉傷。”崔虎麵對池硯舟有相同感受。


    早年同吃同住互有打鬧實屬年輕人的脾氣,下手極有分寸,遇事迎難而上不做他想。


    可時至今日池硯舟真娶徐妙清他倒無所謂,你身份地位提高我又不求你吃喝,自不會覺得矮人一頭。


    隻是池硯舟加入警察廳成為警察!


    崔虎心中大為不滿,故而湊錢購買點心他沒有參與。


    但今日無疑池硯舟舍命相救,這份情感崔虎豈能視而不見。


    最後換取一線生機得以活命,若被幡田海鬥擋下致命一擊,池硯舟也將喪命於此。


    矛盾心態令崔虎有口難言。


    池硯舟心知他糾結,說道:“既然沒事就迴去自己抹些跌打損傷的藥,我這裏還有正事便不送你,等日後得空再聚。”


    崔虎一言不發慢慢挪步離開道館。


    “不好意思永川大師,我這位朋友給您添麻煩了。”


    “池警官與他是何關係?”趁方才得空金恩照已經做了介紹。


    “崔虎早年是我妻子家貨運隊伍的夥計,我那時也在貨運隊伍內幫忙,整日打打鬧鬧關係確實不錯。


    這不我嶽丈將香坊區皮貨生意改做線香買賣,因此將知根知底的夥計尋迴一部分,他便又迴到徐家商鋪工作,地址也在香坊區。


    沒上過學的粗人仗著自己有一些莊稼把式,不知天高地厚招惹永川大師高徒,此番也算是吃了一頓教訓,日後定也能老實些,還要多謝貴徒代為出手,免得他惹出更大麻煩牽連徐家。”


    池硯舟日語極其流利標準,且言談之間姿態較低,絲毫未有贏了幡田海鬥的得意。


    話語將問題迴答清晰之外另做感謝,也念及擔心崔虎惹出爭端波及徐家,倒是真誠發言。


    “我觀池警官招式雖普通卻有靈性摻雜其中,若非年齡過大習武日後再難有成就,都想收你為徒好好教導。”


    “能做大師的徒弟是我三生有幸,可惜生不逢時相見恨晚,再者我這雙手早就不知沾染多少條人命,這修心一事怕是一頭霧水。”


    金恩照在一旁聽著心中無奈牢騷。


    我等今日來所為何事?


    你先是衝上去比鬥一番,這會又在這裏吹捧不停也就罷了。


    什麽叫這雙手不知沾染多少條人命?


    從頭到尾數,兩隻手都用不上。


    好在池硯舟及時將話題引迴正事之上:“在下與金隊長今日前來,是有事想請大師幫忙。”


    “移步房間坐下聊。”


    跟隨永川友哉進入道館房間之內,室內焚香煮茶確實是修身養性之感。


    永川友哉一邊擺弄茶具,一邊說道:“室內此類物品眾多,足以表明修身養性浮於表麵不得其中真味,倒是讓兩位見笑。”


    “永川大師能鬧中取靜,已然自成一派。”金恩照的恭維太過浮誇,永川友哉燙了茶杯給二人倒茶。


    開宗立派!


    永川友哉豈敢承認。


    淺飲一口香茶金恩照說道:“我等是為金生恵太遇害一事前來。”


    永川友哉聽到金生恵太的名字,泡茶的手微微停頓。


    “我早年便同他就殺伐一事做過爭辯,他殺心太重毫無悲憫,亦缺乏對對手的尊重,後來受傷倒是收斂些許,原本以為兒女雙全能頤養天年,誰知竟然死於非命。”


    作惡多端還想頤養天年?


    池硯舟心中之言未露痕跡,金恩照進而順勢說道:“我們想找到兇手繩之以法,為金生恵太先生報仇雪恨,不知大師能否提供幫助。”


    “我雖同他來往密切,無非是想勸他莫要殺心太重,偶爾去他家中閑談或他來道館切磋,至於他遇害一事我一概不知。”


    “是想問早年金生恵太可有異常舉動?”


    “何意?”永川友哉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對,但他並非迫田真由因而沒有勃然大怒。


    此刻池硯舟恰到好處開口:“兇手確定乃是反滿抗日分子,但動機目前尚未查明,且方式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永川友哉為人聰明聯想自己所知信息,立馬問道:“你們懷疑金生恵太手握反滿抗日分子所感興趣的信息,所以他才會遭遇不測。”


    “大師所言,分毫不差。”


    說到此處永川友哉陷入沉思,他初聞金生恵太遇害時,確實心中多有不解。


    為何好端端遭到反滿抗日分子殺害。


    如今聽金恩照等人所言,他覺得疑惑迎刃而解。


    必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方能發生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有因必有果!


    永川友哉認為與自己近日來所習典籍不謀而合,但一時半會想提供有價值的情報自是困難。


    他將茶壺放下說道:“我會仔細梳理與金生恵太的相處,看是否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幫助你們。”


    “多謝大師。”金恩照、池硯舟急忙感謝。


    人家願意幫忙便是好消息。


    你莫不是還要在這裏逼迫對方立刻開口?


    兩人沒這個資格。


    永川友哉倒是熱情親自相送二人離開,隻是站在道館門前他好奇詢問:“池警官為昔年朋友挺身而出,就不怕後果難以預料?”


    “當時熱血上頭未曾多想,現在後怕不已。”池硯舟其實根本不用解釋這個問題。


    他是警察廳特務股警員不假。


    可他同樣是人。


    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會有親疏遠近之別。


    偽滿此刻算作漢奸之人數不勝數,難不成都是六親不認之輩?


    情況若是危險,池硯舟自會明哲保身。


    可今日他明明有把握救人,為何不能嚐試?


    瞻前顧後豈不是顯得心虛。


    他恰恰要表現理直氣壯!


    永川友哉聞言笑著點頭:“池警官若能再年輕五歲,我也定會傾囊相授。”


    “親傳弟子在下不敢奢望,不知日後是否能前來學習,大師也知道我等工作時常兇險,多有一技傍身必要時能保命。”


    “永遠歡迎。”


    “多謝大師。”


    人脈建立一事池硯舟沒有忘卻,永川友哉也是不錯人選。


    且還能偷師。


    師夷長技以製夷。


    更能正大光明學習格鬥技巧,一舉多得。


    作別永川友哉離開《黑龍道館》,池硯舟知道今日之舉,負責監視之人全數看在眼中。


    他不知能對遠在新京的徐妙清起到多大幫助,但聊勝於無。


    歸途中金恩照問道:“傷勢如何?”


    “傷口應當已經裂開。”


    “讓你今日衝動。”


    “屬下這個年紀,偶爾衝動一兩次無妨。”


    “還有功夫貧嘴,迴去上醫院檢查一下。”


    “是。”


    池硯舟打算前去醫院找鄭可安負責處理,而非去診所尋韓醫生。


    一方麵是擔心徐南欽知曉,為他擔憂。


    另一方麵他此刻不便同組織聯係,也不知組織是否有需要告知的信息,鄭可安身份雖沒有明確告知,但早就不是秘密。


    前來接觸也為組織釋放信號。


    若真到緊要關頭,可通過這條線聯係自己。


    雖有橫向聯係的違例情況出現,但情報工作及時應變是必備能力,組織自會心中做考量。


    迴到南崗區金恩照陪同他來醫院,池硯舟沒有拒絕。


    有人在場也算互證清白。


    在醫院內找到鄭可安。


    她令池硯舟脫掉上衣趴在床上,很是從容的看了一眼說道:“沒有大礙,滲了點血。”


    對醫生而言這屬實小場麵。


    “勞煩。”


    “看這情況順便拆線吧。”


    金恩照一旁問道:“不是傷口裂開?”


    “拆線本就會牽動傷口,一樣會流血扯裂皮肉,今日趁此機會還能少受些苦。”鄭可安停下手中動作,等待池硯舟的意見。


    縫合傷口往往會有麻藥作用,其實痛感不強。


    但藥物稀缺拆線時不可能使用,且麻藥對人體有危害醫院也嚴禁使用,因此往往會比較痛苦。


    “拆!”池硯舟也懶得再麻煩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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