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談!


    思想!


    條理清晰、反駁有據!


    且氣度不凡。


    雖用刑在先,但同盛懷安交談時並未見多少怒意,僅是就事論事。


    從容之態令人折服。


    這會是金恩照口中的大老粗嗎?


    身材魁梧、麵相憨厚便是粗人?


    若情報工作都以貌取人,那你這工作未免毫無難度。


    刑大此人明顯身份不同,背後隱藏真相自然極為重要,金恩照卻不以為然。


    盛懷安如何不氣?


    其實池硯舟心神受到影響,也未反應過來這個細節,可他沒有資格發言,反倒沒被影響。


    “那接下來如何審訊?”金恩照問道。


    “用刑磨!”


    寧死不屈?


    那便不讓你死。


    一點一點折磨你的身體,摧毀你的精神。


    “那我今夜不讓其睡覺。”


    “嗯。”


    疲勞審訊!


    刑審中一種常見手法。


    等盛懷安離去,池硯舟這才開口:“多謝隊長解圍。”


    方才金恩照審訊室內大聲嗬斥。


    因何?


    確實有幫忙解圍的心思,當然還有自我表現的想法。


    但此刻池硯舟必須感謝。


    “你知我用心便好。”


    “屬下第一次審訊一頭霧水,隻怕在股長麵前留下惡感,若非隊長及時上前,我就要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日後多來幾次便好。”


    “隊長出手還不是令其慘叫。”池硯舟馬屁送上。


    “僅讓其出聲並非目的,突破他心理防線才是重中之重,今夜你我親自守著他。”


    金恩照打算親力親為好好表現。


    可池硯舟著急將刑大被捕一事匯報組織。


    但是此時他無法拒絕,任務當前你用何借口?


    隻得同金恩照一道夜守刑大。


    不讓其休息。


    稍有困頓就潑水驚醒!


    今日刑大身心俱疲卻不得休息,整個人狀態不佳。


    金恩照同池硯舟夜裏換班休息,另有警員在場看押。


    隻是池硯舟如何有心思睡覺。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金恩照將刑大帶去審訊室繼續折磨,未用容易致死的刑具,而是用鐵鏈纏於腳踝部,鐵鏈的另一端栓上一個沉重的大鐵球,將人吊起來。


    今日折磨雖不見血腥。


    卻同樣痛苦難捱。


    刑大幾欲暈死都被弄醒繼續,最後腳踝被磨爛流血,慘不忍睹。


    下午金恩照讓人將刑大帶去關押,命人消毒清理腳踝傷口,避免感染發炎身亡。


    交代警員不可讓刑大休息。


    金恩照迴到特務股喝了一大杯水,他今日早已口幹舌燥,可偏刑大還是意誌堅定。


    池硯舟幫其將水杯滿上。


    金恩照又來了一杯,這才說道:“今夜照樣不許他休息,折磨幾日我看他還能不能熬得住。”


    不讓睡覺,其實同樣是非常殘酷的懲罰。


    會令人精神崩潰。


    更別提白日還要不間斷用刑,刑大能撐住幾日,池硯舟真說不準。


    並非刑大意誌力不堅定。


    並非刑大信仰動搖。


    而是刑罰這種東西,便是為摧毀這一切而誕生的。


    池硯舟內心焦急,卻無計可施。


    此刻楊順同漫漫準備離開警察廳,今日因審訊工作需要,針對漫漫的培訓任務則交給楊順。


    當漫漫得知今天乃是楊順培訓自己,而非池硯舟時。


    她隻覺得心神恍惚。


    昨日風塵之氣被池硯舟厭惡,今日便不再培訓自己,這是打心眼裏瞧不起。


    好似覺得繼續培訓,都會變髒一般。


    至於楊順口中所言,池硯舟有公務在身一事,漫漫充耳不聞。


    全當托詞。


    如今特務股內相遇,漫漫連看一眼池硯舟的勇氣都無。


    生怕看到冰冷,視自己如卑賤之物的眼神。


    可偏漫漫內心深處,又有一絲強烈渴望,想看到這樣的目光。


    她緊握雙手,目光緩緩順著池硯舟的鞋尖向上,到下巴處時多有猶豫。


    後下定決心越過口鼻注視雙眸,僅一眼漫漫便急忙低頭,可步伐的慌亂足以彰顯她的內心活動。


    與她所想如出一轍。


    但實則池硯舟根本就沒有考慮她,目光乃是對刑大遭遇的憤恨,在金恩照眼中是審訊無果的焦急。


    落在漫漫眼裏,卻成了另一種解釋。


    不得不說每個人對待眼神的分析大有不同,但卻陰差陽錯取得不錯效果。


    今日不親自培訓,加此刻誤會,漫漫瓷瓶上的裂痕已然開始掉落碎片。


    楊順將人送離警察廳後,迴身跑至二人身前詢問:“審訊進展如何?”


    “骨頭硬的很。”


    “刑具都扛得住?”楊順大感吃驚。


    “不僅扛得住,還有空挑釁。”


    “挑釁!”


    “那眼神好似我們都是土雞瓦狗。”池硯舟借機罵了眾人一句。


    可不就是如此!


    “太過囂張。”楊順跟著叫罵。


    “吃口東西,繼續。”金恩照還就不信了,這麽多人弄不了你一個。


    折磨!


    池硯舟僅是看著,都覺得痛苦萬分。


    刑大一晚未眠,白日又受折磨。


    可當特務股提供飯菜時,刑大總是會第一時間吃完,而且吃的幹幹淨淨沒有絲毫浪費。


    為何?


    池硯舟心中百般不解!


    明明此刻應該求死。


    已無逃出生天可能,唯有一死能避免慘痛折磨,少受皮肉之苦。


    可刑大現在可以看出毫無求死心意,不僅沒有找機會自殺,卻還珍惜每一次吃飯的機會,補充體力。


    當真令人難以理解。


    可金恩照將此事匯報盛懷安,他覺得是好事。


    若是刑大尋機會自殺,或是絕食求死,真就不好處理。


    他既然不願意死,便還有撬開對方嘴巴的機會。


    可多日審訊,加疲勞折磨。


    刑大雖精神狀態萎靡,看起來模樣甚是淒慘,甚至於連反應都變慢。


    趁其注意力不集中,金恩照總是突然發問,刑大幹脆不再言語。


    他此刻狀態,也怕下意識說錯話。


    整個人恍惚至極!


    反倒使得刑具作用減弱,刑具效果本就是越來越弱的一個過程,加之刑大反應變慢更是如此。


    一連三日,金恩照反倒先熬不住。


    盛懷安這邊也下令暫停調查兩日,免得刑大猝死。


    今日楊順培訓完漫漫又湊過來,見金恩照、池硯舟臉色難看,他不必問也知道對方還沒有開口。


    很有眼色,不亂說話。


    今夜終於可以迴去休息,池硯舟等來通知組織的機會,好在刑大真的撐住了這番殘忍折磨,沒有透露任何信息。


    因而此刻通知消息價值尚在。


    對刑大之感受池硯舟已經不能用敬佩形容,而是震撼。


    一種來自心底深處的震撼。


    池硯舟時常幻想自己處於刑大的位置,他會作何選擇?


    或許早就自盡。


    他不明白刑大因何求生,明明就無生路可言。


    當盛懷安失去耐心。


    刑大唯一的結局就是死在審訊室內。


    何必如此?


    “隊長,晚上迴去好好休息,這幾日多有辛苦。”池硯舟收起心中念想,對金恩照說道。


    “你也跟隨辛苦,今夜便也早早迴去休息。”


    “跟著隊長學習了這麽多審訊技巧,是屬下的福氣。”


    “嗯。”金恩照雖迴答冷淡,不過心裏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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