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憶襲來,猛烈洶湧!


    宛若驚濤駭浪,連綿不絕。


    擊打在岸邊岩石之上浪花碎裂,恰似往昔相處畫麵分崩離析。


    攜手共度艱難時刻,一同展望未來勝利。


    寧素商同元碩感情更為深厚,此刻聞言心中悲切之感比池硯舟隻多不少,可卻極力隱忍微笑以對。


    她需為池硯舟起到表率。


    見其模樣壓抑痛苦,他輕聲道:“你難受可以講出來。”


    “我們不能!”寧素商很認真的對池硯舟說道。


    他們不能。


    哪怕在親近的同誌麵前亦是不能。


    謹慎要刻在骨子裏,放縱卻不可成為習慣。


    “是我親手抓的碩哥。”


    “也苦了你。”寧素商很明白,這對池硯舟來講意味著什麽。


    “我從來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日後你會見的更多。”


    這便是現實。


    不管你接受與否,都將撲麵而來。


    “碩哥在醫院內硬生生……”


    聽得池硯舟形容,寧素商手中水杯輕顫,溢出溫水順著杯壁流下。


    饒是她不願表現出異樣,可聽聞此等慘烈情況,難忍心中重創。


    竭力將杯子放下。


    寧素商深吸口氣道:“莫要讓元碩死不瞑目,這一課你當切記。”


    這一課!


    池硯舟不能忘。


    也不敢忘!


    且從寧素商的眼神之中,他看出了擔憂。


    池硯舟說道:“不必擔心我。”


    此事雖讓他難以接受,可無疑是成長,他可以調整好自身狀態。


    “屍體?”


    “明日送城外下葬,有薄棺一口。”


    寧素商伸手由懷中取出一物,自桌麵推送至池硯舟眼前。


    定睛一看乃是染血發卡。


    “這是?”


    “元碩妻女早年慘遭殺害,返迴家中僅找到女兒發卡一枚,遺留在血泊之內。每當行動前他都會將發卡交給我暫時保管,笑言若是迴不來就將發卡埋在他身旁,現在交由你明日一同放入棺木之中。”


    桌麵之上發卡殷紅尤為刺目。


    池硯舟鄭重拿起貼身放好。


    “我會辦妥。”


    “再帶瓶酒,他喜酒卻多年不曾暢飲,此番就喝個痛快。”


    “好。”


    目送池硯舟起身離去,寧素商久坐未動。


    腦海內皆是迴憶卻也僅在今夜品味,明日太陽升起便要繼續戰鬥,沒有時間留給他們悲傷。


    迴到家中池硯舟神色如常,他不想徐妙清跟著擔憂。


    第二日醒來同桌吃飯時,池硯舟問道:“伯父可有珍藏美酒?”


    “有幾瓶。”


    “能否割愛一瓶。”


    “稍後給你取。”


    “多謝伯父。”


    徐妙清秀眉輕皺問道:“你平常也不甚飲酒,要來何用?”


    至於送禮?


    不曾有單瓶相送之說。


    “有些用處。”池硯舟並未做詳細解釋,她也不曾深究。


    飯後徐南欽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白酒,池硯舟接過出門。


    拎著酒瓶直接前往警察廳。


    金恩照見狀問道:“你這是?”


    “今日下葬,全當送行。”池硯舟言語坦蕩。


    盛懷安都敬佩願給薄棺一口,池硯舟同樣心生敬佩備以薄酒有何不可?


    對此金恩照毫無興趣,他可是因此受到牽連,卻未阻攔池硯舟舉動。


    畢竟股長尚且如此,你攔著池硯舟莫非認為股長做的不對?


    “屬下今早不等楊順前來匯報,先去處理屍體下葬一事。”


    “你且去忙。”


    “是。”


    警察廳報到結束,池硯舟前去棺材鋪。


    選了一口最為簡單的素棺,鋪子內便有無需等待。


    同時雇傭馬車攜帶棺材來市立醫院,找到昨日醫生表明身份提取屍體,出於人道主義醫生已經將屍體傷口再度縫合。


    在醫院門前入殮,後啟程前往城外。


    發卡已被順勢放入棺木內。


    到地方之後聘請車夫一同挖墓穴,天寒地凍極為困難。


    可車夫動作一絲不苟,因他知道下葬人員乃是抗日反滿戰士,車夫用自己無聲的行為盡一份力。


    見狀池硯舟突然欣慰。


    元碩為之付出生命的事業,值得!


    將墓穴挖好抬棺下葬,後填土掩埋。


    等墳塋凸起池硯舟將酒瓶打開,濃烈白酒被倒在地上,他心中請元碩飲個痛快。


    車夫站在一旁神情肅穆。


    池硯舟並未過多留戀便返程,他會繼續為偉大事業奮鬥,至死方休!


    下午迴到警察廳,他前去向盛懷安匯報工作情況。


    得知人已下葬盛懷安讓他申請經費,棺材價值幾何,雇傭車夫花銷多少等等,後呈上會審批報銷。


    從盛懷安辦公室離開,前去尋金恩照。


    “隊長,楊順今日匯報可有進展?”


    “讓他前去群仙書館俘獲芳心,現如今張口閉口漫漫姑娘珠玉蒙塵,言本不應該出現在薈芳裏,如今依然出淤泥而不染,花柳之病纏身還出淤泥而不染,我都怕是他對人家情根深種。”


    聞言池硯舟同樣皺眉。


    楊順看起來自是聰明人,豈會犯如此錯誤。


    “是否需要屬下前去敲打一番?”


    “便是等你迴來前去敲打,免得最後貽笑大方。”


    “屬下這就去。”


    “一起。”


    “是。”


    兩人由警察廳離開前去馬家溝區成子街,想問問楊順究竟什麽情況。


    至於此刻徐南欽正在接受,南崗區警察署特務係主任陸言的問話。


    去過新市街的商戶都要麵臨詢問,陸言打算先從嫌疑不大的人進行排除,後便可專心負責重點嫌疑人。


    “是商會會長派人來接我前去。”


    “當日是你第一次,知曉商會會長所在地址嗎?”


    “正是。”


    “可曾向人透露過?”


    “因未能迴答滿意惹得會長心中不喜,離開時都沒安排輛車相送,又豈敢妄言會長之事。”


    時間線上徐南欽是清白的,陸言今日來隻是例行公事。


    稍作詢問便帶著警員離開,因他心中也不願被盛懷安說是針對池硯舟。


    他真看不上!


    目送陸言等人離去,徐南欽心中思緒萬千。


    商會會長被人暗殺死亡!


    池硯舟要求陪同自己一起前往?


    這兩件事情是否有聯係?


    你說沒有聯係,可池硯舟確實較為主動。


    雖說是關心他避免被商會會長為難,但親自前去與徐南欽自己表明關係差別不大。


    可若說池硯舟有問題!


    時間確實太過緊張。


    池硯舟何時得知住址與他乃是同一天,時間上有些難以契合。


    坐在鋪子內徐南欽思來想去,認為碰巧的可能性更大。


    便將腦海之中思緒收斂,可現如今改組新成立的商會沒有會長,隻怕又將是一陣血雨腥風。


    再者店鋪生意慘淡,市場更是不行。


    每每同徐妙清爭執雖言辭有理,可也心知此舉異常,店鋪一事應當另想辦法,盡早解決避免留下隱患。


    是關門大吉還是另辟蹊徑,徐南欽已想多日。


    建議已經匯報上去且等最終安排,隻希望能得到妥善處理,免得造成損失。


    如今池硯舟、金恩照已經來到馬家溝區成子街。


    楊順正在辛勞布置房間,沒有金恩照所言被溫柔鄉腐蝕的摸樣。


    二人對望一眼,金恩照眼神之中確有疑惑,今日在警察廳時楊順可不是此番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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