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花江每年冬季至翌年3月末。


    是封凍期。


    冰麵不僅可以行人,還能奔馳各種車輛。


    且平坦的冰凍江麵,成了滑冰和打爬犁的歡樂天地。


    道裏江邊上的鐵路俱樂部旁,修建有一座打爬犁台。


    滑台高出地麵,往江裏冰麵上修成一條長坡冰道,遠伸到江心。


    池硯舟等特務股警員由警察廳出來。


    走埠頭區一麵街可直通江邊。


    恰逢就在鐵路俱樂部旁。


    來至江畔便得見不少孩童在高台上坐著爬犁,順著冰道往下滑去,快似飛箭、疾如雷電。


    順利時可滑出很遠才停止。


    遠處亦有滑冰愛好者江上起舞。


    夏季水上運動種類更是繁多,不時便有比賽舉行。


    獲勝者會得到各類獎品。


    金恩照在此處,命警員東西分頭進行巡察。


    池硯舟則跟隨在金恩照身後,一同向東而去。


    主要負責西傅家甸區、東傅家甸區沿岸。


    至於太平區江岸,則看時間是否充裕。


    途中池硯舟出聲詢問:“隊長,紅黨一事就此作罷嗎?”


    “柳灤已死,又能如何。”


    “陸言心高氣傲敗事有餘,若交由隊長您來負責,定不會是如今這般地步。”


    溜須拍馬!


    且陸言對其用刑審訊,池硯舟不可毫無記恨,言談間自是不喜。


    可此言正巧搔在金恩照癢處。


    他對柳灤一事大唿可惜。


    若讓他親自負責,必然順藤摸瓜、一網打盡。


    隻可惜關北由陸言抓捕。


    警察廳不願拱手送人。


    “誰叫關北非是特務股抓獲。”


    “運氣而已。”


    “這運氣我等可沒趕上。”


    “送給陸言他一樣惹得一身騷。”


    金恩照暗中點頭。


    此言非虛。


    陸言行動失誤一事,各方可沒少批評。


    “看他日後還如何以初村涼介得意門生自居。”金恩照對這等高傲之人也不待見。


    “隊長所言極是。”


    “柳灤身上搜到的加密字條,已呈送新京交由日方密碼專家,進行破譯工作,看能否有後續收獲。”


    加密字條柳灤故意準備。


    便是想坐實消失乃是前去接頭。


    因此池硯舟並不擔心,所謂破譯結果。


    但對密碼一事嘖嘖稱奇。


    在冰城地方警察學校學習時,略有涉獵。


    隻知極其複雜。


    數字方寸之間,交鋒激烈搏命。


    此道非常人可入。


    “日本密碼專家能否破譯成功?”雖知破譯無用,池硯舟卻要表現好奇,畢竟大家都覺得隱藏情報重要。


    “聽股長前段時間閑談,日軍在新京又成立一處密碼研究所,說其內成員多數由西方留學歸來,甚至有從事多年密碼加密工作經驗的專家教授。”


    “看來水平很高。”


    “這東西我等難懂,就看結果便可。”


    “隊長言之有理。”


    一路沿著江畔進行盤查。


    時不時便能遇到水上警察署之人。


    有些警員腳上穿著滑冰鞋,在江麵疾馳而過,技術嫻熟動作幹練。


    來往行人、車輛、貨物等都需查驗。


    以至於今日僅搜查到東傅家甸區。


    距離太平區尚遠。


    金恩照下令收隊。


    眼看難有所獲,索性明日繼續。


    眾警員原地解散。


    金恩照坐人力車離開。


    池硯舟也選擇乘坐人力車,但卻並未迴家。


    而是前去新安埠安順街,尋王昱臨。


    紅黨一事你找人家幫忙打探消息。


    現在東窗事發,豈能不聞不問。


    扮演角色不可有細節上的忽視,作為王昱臨的朋友,麻煩又是因你而起。


    池硯舟理應前去詢問。


    來時尚早,便在此等候。


    不多時王昱臨由人力車上下來。


    池硯舟上前滿臉歉意。


    “給你帶來不小麻煩,在署內處境還好嗎?”語氣多有抱歉。


    王昱臨卻關切問道:“聽說你在廳內遭受陸言用刑?”


    “是。”


    “身體可還好?”


    “我這合該自己承受,偏連累你讓人心中難安。”


    “你也非本意,我豈可記恨。”王昱臨得知池硯舟被用刑。


    便明白他事先毫不知情。


    這恨意便無從談起。


    “陸言沒找你麻煩?”


    “有署長在他怎麽找?”


    “什麽意思?”


    “實不相瞞,我爹每年給署長送禮很多,此事署長僅是敲打兩句罷了。”


    “如此一來我也安心。”池硯舟神色放鬆下來。


    “日後怕不能再做此類事情。”


    “那是自然。”


    他要請王昱臨吃飯。


    兩人換了一家店。


    免得徐妙清問他怎麽天天去吃。


    席間王昱臨多有感歎:“當年你我都在警務係的時候,忙完每日分內工作便可瀟灑自在,自從你被特務係的李銜清纏上,都出了多少次亂子了。”


    “特務股工作皆是如此。”


    “你當年就不該進特務股。”


    “那你遇見我妻子時,提及我進警察廳特務股,可沒少炫耀。”


    “哥哥年少無知啊。”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池硯舟隻能如此感歎。


    “誰說不是呢。”王昱臨大為認可。


    “你這是遇到什麽事了?”


    “此前紅黨交通部成員關北,已經由署內放出,陸言安排我參與保護工作。”


    警務係工作中本就有保衛職責。


    選擇警務係警員負責並無問題。


    可好巧不巧選中王昱臨!


    想來事有蹊蹺。


    隻怕是陸言不喜陳知新對王昱臨包庇。


    故意安排此任務給他。


    由此可見這不是美差。


    為何保護關北?


    則是擔心紅黨冰城特委鋤奸行動,這點顯而易見。


    可既然擔心,那這保護工作安排的略顯敷衍。


    當著王昱臨的麵,池硯舟沒有詳談。


    分別後他前去地德裏將情報投入。


    內容則是他猜測,警察署想用關北做誘餌。


    警務係警員明著負責保護。


    特務係警員暗中守株待兔。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但其實組織在關北由警察署離開後第一時間,便意識到陸言心思。


    用關北做誘餌,引組織同誌上鉤。


    不過冰城特委並未放棄鋤奸計劃。


    鋤奸計劃意義較多。


    並非僅僅隻是單純為柳灤報仇。


    也有威懾之意。


    以及保護組織形象。


    亦含有為組織其餘同誌,敲響警鍾的目的。


    且正是要頂著警察署埋伏,順利完成鋤奸任務,方可更顯組織能力與決心。


    故而冰城特委在池硯舟送情報前。


    就已經開始商議,要如何進行鋤奸計劃。


    此事池硯舟尚且不明。


    隻簡單以為,識破陰謀就會終止行動。


    迴到家中剛推門進來。


    李老聽見動靜從門房起身說道:“有警員之前來找你。”


    “留了什麽話?”


    “他說讓你去河子街。”


    河子街。


    新陽區靠近鬆花江畔。


    今日池硯舟跟隨金恩照向東搜查。


    另一部分警員則向西。


    難不成向西警員最後搜查有所收獲?


    畢竟李老說的時間,東麵警員已經原地解散。


    他今夜找王昱臨吃飯沒及時迴來。


    倒是錯過警員來尋。


    但此刻也不能裝作不知,池硯舟說道:“我去河子街看一眼。”


    “姑爺路上小心。”


    “你和妙清說一聲,我就不進去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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