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迭爾賓館位於埠頭區中央大街。


    地理位置絕佳。


    早前冠絕遠東!


    堪稱新藝術建築風格代表之作。


    整個建築富麗堂皇、雄偉壯觀。


    優雅的壁畫、精美的雕刻、黃銅的樓梯欄杆,熠熠生輝的大吊燈。


    大理石飾麵及精致的裝飾,充滿著柔美的線條,處處都顯示著豪華典雅的氣質。


    可如今早就今非昔比。


    34年遭受日偽軍隊殘酷破壞,逐漸開始衰敗。


    但衰敗也是相較於馬迭爾賓館之前的輝煌,此刻依然不是平民百姓足以消費的場所。


    夏婉葵則受邀下榻此處。


    金恩照負責“保護”也在其中。


    大廳前台接到警察廳特務股電話,告知金恩照迴來一趟。


    不敢遲疑。


    金恩照要求警員將夏婉葵嚴加看守。


    便從中央大街趕迴警察廳。


    距離倒不遠。


    不過馬迭爾賓館外,深夜也有人力車等待,金恩照坐車由中央大街進經緯街,後過霽虹街便到山街。


    跑進特務股股長辦公室內。


    見李銜清、池硯舟在場。


    辦公桌上放著麻繩。


    金恩照開口詢問:“股長叫我迴來有什麽需要吩咐的?”


    看守夏婉葵工作非常重要。


    如果不是有其他安排,必不可能讓他迴來。


    “你帶隊進入換衣間時,看到夏婉葵暈倒在地被繩子綁住?”盛懷安未有半句廢話,直接開始詢問。


    “是。”


    “綁住夏婉葵的繩子是誰解開的?”


    “命戲班人員將夏婉葵弄醒,應該是由他們解開。”


    “捆綁方式你見了嗎?”


    “屬下見了。”


    “現在能複原嗎?”


    複原捆綁方式?


    金恩照臉色為難。


    綁金恩照自然會,可盛懷安說的是複原,就要完全一致。


    這他還真沒把握。


    “大致複原一下。”盛懷安隻能放寬要求。


    “我來。”池硯舟非常主動,直接躺在地上。


    其實此刻他心中滿是擔憂。


    李銜清之發現無疑證明夏婉葵存在問題。


    可池硯舟也隻能隱藏內心想法。


    金恩照拿起繩子蹲在池硯舟身邊,開始迴憶今日所見,進行捆綁。


    慢!


    要迴憶,還要手法相同,確實難以提速。


    磕磕絆絆許久之後。


    金恩照將池硯舟雙手由背後捆住,然後雙腿屈膝雙腳向後被綁住,側躺在地麵手腳距離其實不遠。


    一根繩子完成捆綁。


    而且沒有絲毫浪費。


    繩子若短上一截,都很難完成這種方式。


    像是反弓起來的大蝦。


    “大概是這樣。”金恩照起身對盛懷安說道。


    李銜清見狀直接開口:“股長您看,這合理嗎?”


    合理嗎?


    萬分不合理!


    時間緊迫。


    兇手居然有空給夏婉葵綁一個如此複雜的方式。


    行為藝術嗎?


    在池硯舟老實配合之下,金恩照都綁的如此困難,夏婉葵暈倒喪失行動能力之際,兇手肯定更難完成。


    繩子過長!


    捆綁方法過於複雜!


    答案唿之欲出。


    李銜清說道:“或許根本就沒有所謂假扮夏婉葵之人,登台唱戲、上台答謝、開槍射擊的人都是她。”


    “全是夏婉葵?”池硯舟心中早有猜測,但此刻躺在地上也好奇出聲。


    “夏婉葵自己捆綁自己?”金恩照問道。


    “繩子提前打好繩結,夏婉葵有童子功在身,自己將手腳伸入繩結之內並不困難,且手腳被同一根繩子所綁,通過掙紮互相拉扯可以讓繩結漸漸收緊,故而給人一種她被兇手綁住的錯覺。”


    掙紮便收緊的繩結確實存在。


    可夏婉葵當時是如此嗎?


    三人全將目光看向金恩照,但你讓他迴憶,著實無法確定。


    盛懷安眼神之中失望閃過。


    如此值得懷疑的人物,你居然都沒有注意繩結的捆綁方式,以及繩子長短問題。


    且還命人弄醒夏婉葵算破壞第一現場,以至於盛懷安都未看到捆綁方式,造成判斷失誤。


    金恩照無言反駁。


    當時緊追其後。


    下意識認為是有人假扮夏婉葵,不然豈會如此快便被捆綁在換衣間內。


    諸多細節未能詳細觀察。


    現場更是沒有保護。


    “對夏婉葵進行搜身了嗎?”盛懷安再問。


    “搜了,槍不在她身上。”對此金恩照還是考慮到了。


    李銜清卻說:“當時警員找人不會翻箱倒櫃,夏婉葵可將兇器藏起來,等到找不到兇手再來找尋兇器時,早已被夏婉葵同黨取走。”


    若如此金恩照失誤之處頗多。


    他心知李銜清故意在盛懷安麵前這樣說。


    可他不敢反駁,免得讓股長更添不悅。


    “兇手跑進後台並非憑空消失,而是暈倒在換衣間內,所以我們怎麽找都找不到這個人。”盛懷安思路豁然開朗。


    這樣就能說通,為何開槍之人跑進後台便立刻消失不見。


    因開槍之人正是夏婉葵!


    池硯舟聽三人推理心中無奈。


    本以為行動天衣無縫。


    可雁過留聲,風過留痕。


    總會留下無法避免的細節問題。


    繩結一事夏婉葵定也事先想到,但考慮救自己時便會被解開,算是銷毀證據。


    偏偏繩子長度引起李銜清懷疑。


    不能說是百密一疏。


    畢竟繩子若不夠長,夏婉葵也無法將自己捆綁。


    “李叔。”池硯舟輕聲叫了一句。


    李銜清這才想起他還被綁在地上。


    蹲下身子幫其解開。


    “將夏婉葵抓捕嗎?”金恩照心頭有氣。


    盛懷安瞪了他一眼道:“如果這麽好抓還需要調查嗎?”


    你現在隻是推理。


    繩結一事沒有證據,你說夏婉葵自導自演。


    她一口咬定與自己無關。


    你說繩子過長。


    她表示你應該去問兇手。


    依靠這兩點便想要定罪夏婉葵屬實困難。


    北平方麵給的壓力很大。


    冰城憲兵隊特高課課長,遇襲身亡一事確實非同小可。


    但平津地區日軍,也不會想要看到滿洲關東軍影響他們的攻勢。


    前方戰局如今是頭等大事。


    警察廳的推理有價值嗎?


    有!


    有道理嗎?


    有!


    有把握嗎?


    有!


    換做平常都可以直接結案。


    此番卻不行。


    “你若提前讓在場記者,對夏婉葵捆綁繩結拍照記錄,現在無需麻煩。”盛懷安的話金恩照心裏也憋屈。


    夏婉葵北平政府送來交流。


    在冰城地界被打暈五花大綁。


    我不趕緊放人降低雙方政府影響,還找記者拍照記錄她的醜態,這不純純有病嗎?


    但誰叫他是當時最先發現夏婉葵的人,此刻隻能認下。


    不過金恩照突然反應過來說道:“夏婉葵如果是依靠自己掙紮讓繩結收緊,那麽她的手腕和腳踝處應該有和麻繩摩擦的傷勢。”


    擦傷!


    麻繩非常的粗糙。


    和皮膚用力接觸之下難免造成傷痕。


    可夏婉葵說自己是被打暈然後遭受捆綁,不可能存在掙紮摩擦。


    被發現時都還在昏迷中,繩子便已經解開。


    金恩照言之有理!


    李銜清拿起麻繩將池硯舟雙手捆住說道:“掙紮。”


    他隻能開始用力扭動。


    片刻後李銜清將繩子解開,池硯舟手腕處浮現明顯傷痕,雖不嚴重隻是皮外傷,但清晰可見。


    今日遭罪的都是自己,池硯舟心裏暗罵。


    可對於夏婉葵之危險,他如今無能為力。


    隻能祈求對方福大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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