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怕其死亡!


    目不斜視,步履未停。


    於路中擦肩各奔東西,寧素商話語隨寒風消散在天地之間。


    一張折疊整齊略帶體溫的字條,順勢放入池硯舟大衣口袋之中。


    如同陌路毫不相識的兩人。


    節奏未改迴到家中,徐南欽、徐妙清關心這幾日外出情況如何。


    池硯舟假稱例行城外巡查並無危險。


    聊天結束各自迴房休息。


    徐妙清察覺池硯舟臉色憔悴讓他早些入睡。


    昨夜值班白天不能補覺難免疲憊。


    可池硯舟此刻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寧素商紙條解答他心中疑惑,方才在廚房吃飯時已經查看完畢,紙條放入爐火之中燒成灰燼。


    根據紙條內容,池硯舟明白抗聯同誌為何登門帽兒溝。


    並非情報傳遞出現失誤。


    而是抗聯同誌想要冒著生命危險,做最後收編工作。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若不登門導致警察廳埋伏撲空,便會明白抗聯知曉其陰謀,定會放棄陷阱轉而借刀疤臉之手,將帽兒溝胡匪招安到偽軍中去。


    抗聯麵對日偽冬季大圍剿損失很大。


    任何一點微弱的抗日力量對組織來說都彌足珍貴。


    需團結一切可以團結之力量。


    共同抵禦日寇侵略。


    因此哪怕明知警察廳埋伏在外,抗聯負責收編工作的同誌仍選擇冒死入局。


    此番前去不外乎兩種結果。


    於綹子內宣講成功收編順利,一同擊碎警察廳陰謀詭計。


    再者便是胡匪派係分明冥頑不靈,抗聯同誌命喪於此。


    好在組織成員力挽狂瀾說服胡匪同意收編。


    這是用命在賭!


    寧素商擔憂賭輸,抗聯同誌殞命。


    卻也擔心賭贏,反攻之際將池硯舟射殺。


    潛伏人員身份保密不可告知。


    組織成員不可能知道負責埋伏的警員之內,有人不能殺。


    更不能讓胡匪知曉。


    槍林彈雨下活命全憑運氣。


    見不得光!


    哪怕於同誌麵前,他們這種人身份也見不得光。


    深處黑暗!


    永陷幽冥!


    寧素商得知抗聯同誌激情宣講鼓舞人心,舌戰群儒收編順利,反攻警察廳埋伏警員大獲全勝。


    她卻半分喜意都無。


    死的警員之內是否有池硯舟?


    默默等待。


    當再度看到池硯腳踏清輝而來,寧素商心中擔憂悄然散去,為抗聯增添力量的喜悅姍姍來遲。


    死於敵手。


    亦有可能死於同誌之手!


    池硯舟透過窗簾縫隙望著窗外暗影。


    無光!


    他們或許懼怕陽光。


    在勝利未到來之前,他們不配生活在陽光下。


    一縷陽光對他們而言都是奢求。


    追光的人。


    卻懼怕光!


    或許生命盡頭,也無光明照耀。


    雙手將被子向上拉動,池硯舟蜷縮在內,他勢必要追那奪目的光。


    清晨在院中鍛煉格鬥技巧,實戰過後心得確有不同,鍛煉更能有所收獲。


    徐妙清今日坐在一旁觀看。


    東一句,西一句。


    “給你弄把瓜子花生,你和戲台下麵看曲的沒什麽區別。”池硯舟結束練習後說道。


    “我是在給你指出問題。”


    “比如姿勢不夠優美,表情不夠柔和?”


    “還有眼神太過嚴厲。”徐妙清嫌棄他忘了一點。


    “那你得找冰城裏的角。”她說的池硯舟是萬萬來不了。


    徐妙清給他遞來毛巾說道:“北平城來的名家大角,正陽街連開三場大戲,門票聽說早就售罄,都有人加價收票,價錢高的離譜。”


    “是嗎?”


    “你這幾日不在冰城不知道,報紙、廣播、傳單等宣傳鋪天蓋地。”


    “這麽大陣仗?”


    “不然豈會一票難求。”


    “你想去看?”池硯舟問道。


    “少湊熱鬧。”徐妙清搖頭。


    沒票。


    你此刻想看就要高價求購。


    徐南欽鋪子收益不好,還被迫放血。


    這時候不說縮衣節食,起碼額外花銷要減少。


    經濟大權在徐妙清手中,她不願高價購票池硯舟自是沒有辦法,再者警察廳也沒有假給他陪同前往。


    收拾吃飯,池硯舟出門上工。


    來到警察廳門前偶遇紀映淮,倒也有些日子沒見。


    “早啊。”池硯舟笑著打招唿。


    “早。”


    簡單問好便各忙各的。


    紀映淮前日從布行經理處得知消息,池硯舟加入警察廳乃是因農樂童任務而起,磐石近日都在根據名單進行搜捕,當地軍警憲特還組織聯和搜山行動。


    可見與她並無關係。


    再說此前跟蹤因孟時同而起。


    在孟時同死後便也作罷。


    故而上峰命紀映淮繼續執行任務,池硯舟所作所為乃是陰差陽錯,不必受其影響。


    心中擔憂放下,紀映淮卻也不打算與池硯舟走的太近,總覺得此人易帶來危險。


    警察廳內碰麵不過點頭之交。


    孟時同一事讓警校同學聚會也作罷。


    池硯舟並不知紀映淮心中所想,他來特務股見李銜清麵色不善,上前詢問:“怎麽了李叔?”


    “金隊長連夜前去榆樹屯調查,在客棧夥計處得知,當日你我二人帶走刀疤臉等胡匪後,有人登門打聽還用假證件將三匹馬牽走。”


    “也就是說抗聯早知刀疤臉被抓?”池硯舟臉色也跟著不好起來。


    若此說法不是金恩照杜撰,那泄露消息是因榆樹屯而起。


    根源在李銜清、池硯舟處。


    “金隊長不敢在股長麵前說假話。”李銜清知道消息應當是真的。


    “那這?”池硯舟略有擔心。


    其實昨日寧素商紙條上便言明,消息設計由榆樹屯泄露,確保池硯舟清白。


    無意泄露與有人泄密,是截然不同兩種概念。


    且榆樹屯行動全有李銜清負責,和池硯舟關係不大。


    李銜清抓捕刀疤臉得到電台情報功勞很大,後續沒抓到抗聯成員隻能說是未錦上添花,也無多大影響。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我隻是好奇明明抗聯成員知曉是陷阱,為何還敢孤軍深入?”李銜清在得知消息之後,一直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膽識!


    決心!


    保家衛國!


    舍生取義!


    池硯舟很想迴答李銜清。


    但他卻不能。


    金恩照從走廊盡頭而來,站在兩人麵前說道:“你不是說抗聯分子知曉埋伏便不會上當嗎?”


    此刻情報證實的情況,與李銜清昨夜分析相差甚遠。


    確實打臉!


    “金隊長認為該如何解釋?”李銜清反問。


    “抗聯分子怎麽想那是他們的事情,榆樹屯私自行動導致泄露行蹤,致使後續任務失敗。此番是個教訓,日後任何情報學會上報等待股裏商議安排,莫要再犯錯誤。”


    金恩照言罷大步離開。


    池硯舟小聲嘀咕:“抓幾個胡匪還能想到會牽扯出抗聯?”


    此言無異是替李銜清發聲。


    他也不知胡匪與抗聯有關,若是提前知曉,抓捕行動必然安排的更為精妙。


    可為何不知?


    金恩照不曾告訴。


    李銜清不想迴到警察署時的狀態,心中也在盤算是否要提前發難,初來乍到的隱忍計策好像行不通。


    一番痛斥是金恩照故意為之,離去時心中同樣在想李銜清何時發難。


    他寧願對付現在就出手的李銜清,也不願看對方隱忍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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