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拿來地圖,和張俊韓肖胄劉浩一起研究。


    片刻後,嶽飛將地圖呈上:“能守住。”


    東平府的地形,要比相州複雜的多,三麵有護城河,河麵寬十來丈,深兩丈有餘,架有吊橋,若是金兵敢進城,斷橋截殺。


    唯有西門,隻能硬守。


    好在東平府四周,盛產油籽,隻要在城門口挖個大點的坑,坑邊用泥搭好坡,堆好幹柴澆上油,保管把進城金兵燒個熟!


    嶽飛將思路說了一遍。


    趙桓拍著他的肩膀,翹起了大拇指。


    果然術業有專攻,打仗的事還得將軍來。


    朕不過想開一扇城門麻痹金兵,逮到機會就開溜。


    人嶽飛直接把四扇城門都開了!硬氣!


    “很好!朕再給他們加點難度!”


    趙桓要過筆,在吊橋上畫了幾筆。


    “派人在吊橋上挖洞,人腳能走,馬蹄可陷。”


    嶽飛麵露喜色,斷橋截殺有個難點,就是把吊橋收起來,因為金人騎兵速度快,砍斷吊索也是可能的。


    所以他原本的打算,是在橋底下埋伏幾個人,用來毀橋,再在城頭上放巨石,雙保險。


    橋上要是有了洞,別說馬不能跑,人也走不快,對付起來就容易多了。


    “陛下,隻要金兵敢入城,臣必定讓他們有去無迴!”嶽飛拍著胸脯!


    趙桓點點頭,又在西門的城樓上畫了兩個圈。


    “這裏放點臭水。”


    數日前的城樓上,朕就想撒尿惡心金賊。如今有這機會,不可錯過!最好把全城百姓的尿都集中起來,讓金賊淋個夠。


    嶽飛笑逐顏開,拱手道:“陛下英明!”


    完顏宗弼的士兵不多,正常來說,不會四個城門都進,隻會選一個,西門無河最是適合!


    雖說有坑有坡有火,但是金兵勇猛,又有馬匹可陷在坑裏,一旦上坡,必有苦戰!


    城內有火,城外有水,著了火的士兵必然會往城外躲,這是本能,馬匹也會如此!


    那麽,後麵的金兵要進來,前麵的金兵要出去,兩相擁擠,守城的壓力就要小的多。


    “臣這就去準備!”嶽飛一揮手,帶著劉浩、韓肖胄、張俊離開。


    四人四個門,剛好!


    宗澤躬身道:“陛下,您每次給金兵加難度,老臣看了都心驚肉跳。”


    原本嶽飛說能守住城門,他還想上前爭辯幾下,現在,有些迫不及待了!


    陛下坑人的手段,他是真佩服!


    李綱上前道:“陛下,金兵可擋,家賊。。。”


    汪仙子的事,宗澤和他說起過。


    茂德帝姬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汪仙子,很難說。


    家賊不可不防!


    趙桓見他的目光往屋內打轉,笑道:“李相是希望金賊進城呢,還是不希望他們進城。”


    李綱抱拳退下,果真如宗澤所想的那樣,在陛下手裏,內賊是可以利用的。


    山穀裏的汪仙子如此,茂德帝姬也是如此。


    他就不用多心了,免得好心辦壞事。。。


    一日後,城門大開!


    完顏宗弼起先以為親兵是在開玩笑,親自查看後,不停的揉眼睛!


    宋帝是要幹什麽?


    衝出來決鬥?


    “全軍備戰!”


    明明四周沒一個敵人,完顏宗弼卻像是如臨大敵!


    按完顏宗望在信中推測,他的援軍要在兩日後才能到達。


    現在和宋兵打,不是好時機。


    城門大開,如深淵之口,完顏宗弼幾次派親兵走近查看,都被城牆上的箭手射殺。


    不能近看,隻可遠觀,四個城門猶如巨獸張嘴,陰森恐怖!


    宋帝想要幹嘛!


    完顏宗弼騎馬來迴打轉,心思不寧。


    宮女上前道:“將軍,我看宋帝是想逃跑。”


    完顏宗弼猛的迴頭,眼神陰冷。


    不錯!四個城門都開了,宋兵從南北二門出來,攔下他的軍隊,宋帝就可以從東門逃走!


    怎麽辦?派人攔住東門?


    不行,萬一宋帝是想決鬥,以宋兵在相州城外的表現,必會選深夜偷襲,分兵隻會削弱自己的戰鬥力。


    可不分兵,萬一宋帝逃跑。。。


    得派人進去打探一下!


    派個使者!


    完顏宗弼的目光迴到宮女身上:“宋帝以陳東為使,本將軍就以你為使。”


    宮女嚇的麵無人色。


    趙福金在上吊籃時,曾親口說過,一定會殺了她!


    “將軍饒命!”宮女磕頭。


    完顏宗弼指著城頭,大聲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他若殺你,吾殺陳東!”


    有士兵將陳東五花大綁推出。


    宮女隻能一步步向前,按照完顏宗弼的吩咐,將城門口的布置一一記在心裏。


    到了趙桓府上,趙桓和趙福金對坐著喝茶。


    王婉容早將兩人的恩怨說了一遍。


    “謝謝皇兄。”這是趙福金第三次道謝了。


    在知道宮女要來後,她特意換了一身衣裳,換成她第一次出嫁時的服飾。


    可惜,衣服不是當年的衣服,人也不是當年的人。


    當年她被賜婚給宰相蔡京之子,是何等的榮光。。。


    趙桓呡了一口茶。


    這就是大宋的最美帝姬!


    可惜啊可惜!從身體上講,和朕是同父異母。。。


    太可惜了!


    這長相這身材,絲毫不比餘裏衍遜色,更要命的是這氣質,能隨時在高貴和卑微之間切換。


    她能一個眼神讓人不寒而栗,另一個眼神驚慌失措,同時出現在臉上。


    讓人又敬又憐,當真是極品中的極品!


    “妹子,朕就一句話,隻要你開心,隨意。”趙桓收斂心神,避開眼去。


    注定不能碰的美女,絕對是致命毒藥,能避則避。


    趙福金起身施了個萬福,走向低頭站立的宮女。


    宮女驚慌失措:“將軍說,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將軍還說,你殺了我,他就殺了陳東。。。”


    趙福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斷了宮女的話。


    “是誰解掉我自盡的繩子,是誰摁住我的腿,是誰用我的親人來威脅我,是誰一寸寸弄碎我的尊嚴。”


    趙福金淡淡的說著,眼睛裏竟是沒有淚水。


    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她都放下了,習慣了。


    她放不下的是。


    “是誰舉家犯罪,父要死,兄要亡,年少孤身成官妓。”


    “是誰帶你進的宮,是誰救的你全家。”


    “是誰教你棋琴書畫,是誰待你姐妹手足。”


    “啪!”宮女起身,趙福金又是一巴掌,卻是打在自己臉上。


    “我這一生至親之人,是父皇,是皇兄,是丈夫,是你。”


    “父皇皇兄是天子,當以國為重,我無怨;丈夫是相國之子,顧家盡孝,我不恨,而你。。。”


    趙福金解下腰帶丟在地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她不會去折磨她,無論多大的怨恨。


    她也不會放過她,不管多大的代價!


    餘裏衍走到她身旁,說道:“同是公主,未亡為妻,亡則為妾。”


    趙福金身軀一陣顫抖。


    餘裏衍的意思她明白。


    大宋未亡,她這位公主就成了完顏宗望的妻子。


    遼國已亡,完顏宗望則打算娶餘裏衍為妾。


    所以,要以國家為重!


    那麽,這個金使就殺不得!


    她的仇,也報不得!


    趙福金轉身,望向趙桓。


    一隻眼神裏有感激,另一隻眼神有質問。


    感激他讓她選,質問他為何要讓她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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