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後達成二聖同朝的初步夙願後,就與敬暉彼時尋源乾煜為吏部侍郎那般,逐步開始於朝中物色大員,而這些人將來或可與欲成“則天大聖皇帝之二”的自己,共治天下。


    同為韋氏宗族的工部尚書韋巨源自然而然就成了首要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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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巨源同大多站在朝堂上的百官一樣,不以喜厭做重大抉擇,不以善惡斷所行之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韋巨源的眼裏,自己在朝中的時間,遠多於才坐上龍椅的聖人,與在一旁聽政的韋後。


    發動兵變的五位老臣,比他在朝中的時間更為長久,因此真要論看透朝中之事,誰又能比他們明白皇城城牆圍住的這片區域中之事。


    因此在最初時刻,韋巨源與“顯唐”欲行之事幾乎一致,可終究自己的韋姓與策劃兵變之五人的迴避態度,導致本就為韋後、武三思邀約的自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複周”的一員。


    之後的事就未有何可供選擇的餘地,幾乎都是似如今這般,由韋後、武三思安排,自己遵照吩咐去做罷了。


    在對待兵變五名老臣一事上,韋後聽取武三思建議,以區別態度對待五人,將五名老臣分為明確反對自己同朝聽政的張柬之、敬暉、桓彥範三人,與認定她即便在朝聽政,或亦難如武後般再起波瀾的崔玄暐、袁恕己兩人。


    後二人中,崔玄暐年歲僅次於張柬之,兵變之後更是在許多事上力不從心,與一時安於複唐成就的袁恕己兩人,想必隻要韋後短時間內不做太多出格之事,定不會強加幹涉。


    原以為與此兩人相似的桓彥範,卻著實讓韋後始料未及,他在朝堂與崔玄暐、袁恕己都對自己同朝聽政一事一言未發,可轉身就寫下奏書一封上呈聖人,奏書上寫:


    “聖人每每臨朝,皇後韋氏總坐於帷帳之後,參預軍國政事。下臣於史書中見,曆朝帝王凡與婦人共同執政的,最後都導致國破身亡——至大唐險些覆滅之武周朝即是明證,所幸聖人天威,得以複唐,得免此劫,卻未曾想韋後亦同於明堂參政。且自古都有言,陰淩駕於陽之上,有違背天道;婦人欺淩丈夫,則違背人道。故先人於《尚書》《周易》等賢聖巨著中,都明言絕不可由婦人幹預外政。臣請陛下以社稷為重,勿要讓皇後幹預國政。”


    若不是婉兒彼時將奏書梗概說與自己,還真就錯看了桓彥範在朝中所表現出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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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婉兒緊接著說出的寥寥四字,卻讓韋後頓覺自己成為“則天大聖皇帝之二”一事,甚可為。


    婉兒見韋後聽過奏書梗概後,猛地沉下臉,忙把聖人對桓彥範奏書所批示之內容極盡簡短地告訴她,“聖人不聽。”


    隻此四字,卻極大地“鼓舞”了韋後,也確認在聖人處,桓彥範並不足以對自己欲行之事構成任何影響。


    張柬之年至耄耋,不止對朝堂中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對自己已至風燭殘年的人生也是知曉得通透,韋後認定就算這老者對朝事有,也難敵日月輪轉,生死定數。在韋後眼中,他在朝中威望再高,予聖人幫助再大,也對自己成為武後之二一事,威脅不甚大。


    故而年歲正當時,氣性、行事風格與其他四人皆不同的敬暉,就成了自己將來或成一國之君的最大阻礙。


    與下朝之後暗中書寫奏書的桓彥範相似,敬暉也有奏書,隻不過是口頭的,而且是當著明堂所有群臣,一段奏給聖人知,另一段奏給一旁的韋後聽。


    此舉看似敬重二聖,實則言語中極盡對二聖臨朝之不滿,試想,二聖總是當以聖人為先,韋後聽政,而敬暉順應此道,將事項先奏於聖人,卻把與事項有關的結果盡數告於韋後。


    如此一來,不隻是朝臣,就連聖人都聽出了些話外之音——當朝天子隻能知一件事項的一角,還要待韋後的部分說完,才知事項全貌。


    將一國之君視為旁觀者,把聽政的皇後視為行決策之要人,再想到敬暉政見的一貫歸屬,便明白這位新任侍中進言的真實意圖——這侍中身份說來有趣,本希望另一位侍中源乾煜連同本職一塊兒,代理吏部侍郎之職,誰想這位源公一紙辭呈,將朝堂之事甩得一幹二淨,隻能盡數交由有意拉他加入“顯唐”一方,卻導致最終失敗的敬暉代行。


    成為侍中之後,自多方接觸到的信息更為複雜,且更加貼近真相,因此不兩日,就在各地上呈的奏書中,琢磨出來一些韋後欲行之事,再加之親眼所見韋後朝堂聽政的場景,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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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從敬暉向上進言的順序和字句之中,聖人、群臣冷靜下來,稍微品品,就明白進言之中對韋後的揶揄之意。


    此般做法最為嘲謔之處在於,韋後若迴應了,則有自己直接對聖人越俎代庖之嫌;若不迴應,則她安坐與紗簾之內的意義何在?


    敬暉在朝堂如此一兩次,還尚能忍,可屢屢針對,韋後便有些懷恨在心。


    之後黨羽增加、通曉朝政的韋後,早已利用聖人之威,以及五位老臣對自己扶持上位的這位國君的絕對服從,還有來自已然組建好的複周一派的朝臣施壓,五位老臣“榮升”為郡王,同時被迫離開費心纏鬥了大半生的朝堂。


    即便是五王遠離朝堂,群龍無首的顯唐一派之魄力每況愈下,韋後也依然對敬暉早時處處針對自己的表現耿耿於懷。


    每逢初一、十五,五王自東都城中趕入紫微宮麵聖,隻要敬暉在場,而她也未與武三思廝混,就必在聖人身旁,親自對其他四人噓寒問暖,唯獨至敬暉處,轉而交待內侍替她問。看書溂


    此般待遇,正如早時與朝堂中自己所受彼般待遇。


    因此,這時得知敬暉年近七旬,正麵遭歹人一刀,她內心陰暗處或多或少都有些莫名的喜悅。


    對於同有類似經曆的武三思,同樣莫名的喜悅更為顯性得多,彼時於東上閣與韋後混在一處,平陽王遇刺重傷的消息傳來時,他的第一反應竟是轉向韋後詢問,是否為她終於難忍敬暉離開後,聖人為安撫平陽王,特將平陽王府長子敬誠提拔為右衛大將軍一事,才蓄意尋人前往歸義坊行兇。


    韋後不以為然,“我當為則天大聖皇帝之二,非萬不得已,又怎會行此等敗壞聲譽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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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不是你,難不成是我?”武三思開著玩笑,但同時也在思索這一出殺案,心中默以為是複周一派的大臣有急於想邀功之人,不經請示,擅自動手。


    兩人因都以為對方為了自己雇兇殺人,這般“心意相通”使韋後、武三思笑作一處,若不是這時準予入宮的韋巨源正巧突至,之後這東上閣內,定是難免又一番床笫之歡。


    而韋巨源將發生在南岸的。自己險些被刺一事的來龍去脈詳細說明後,兩人起初不以為然,但又想到同被刺卻身負重傷的敬暉,免不得又樂了出來。


    心中暗喜歸心中暗喜,但如今韋巨源提及的仍有一部分正事——便是那無端被移動的裝有靈晶石木箱。


    韋後、武三思誰也不曉吟天殿內偽精冥石為靈晶石,一直以為致城中異骨之症的緣由就是吐蕃進貢而來,正正經經的精冥石。


    韋後又不禁想到,之前於朝中決意反對營造吟天殿的五王,如今敬暉負傷,張柬之稱病,加之兩日後要入宮的其他三王都將日落西山,免不得暗暗又笑了出來。


    “既如此,不如我再助助力,送五王一程。”


    “我暫不問緣何你要將殿內木箱往出搬,隻是現如今,你往禮部庫房去,問問還有剩餘精冥石沒有,取一塊來。”韋後慢條斯理地說著,武三思和聽聞這話的韋巨源一樣,一臉困惑。


    “取那石頭作甚用?”


    “你此時不知,一會兒與我往永巷找聖人便知,這時他定與那裴大理寺卿在一處,啊是了,禮部該由你去,你直接將精冥石取一塊過來,自有大用。”韋後說罷,背過身去,將韋巨源喚至身旁,似還有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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