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此行來到宮內,並不為其他事,隻為找聖人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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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王那位祖父,即當今聖人的父親——先皇大唐高宗。


    高宗調露年間,雍王之父章懷太子因武後寵臣明崇儼意外被刺一案,牽連自身,不僅太子之位被廢,更是舉家被流放至偏遠巴州。


    而雍王之父在流放途中憤懣自盡,之後一家顛沛流離至武後當朝。


    武後彼時為顯自身大度,當朝首年——垂拱元年即恢複章懷太子身前的王位,由當今這位雍王承繼,但一直將他軟禁於宮中。


    至武後晚年,朝堂之上的事已不隻受自己控製,朝堂之外則更加。此時的雍王重獲自由,而一直被流放於偏遠州府的彼時太子,即當今聖人也得以重返神都。


    聖人為雍王叔父,兩人在武後朝之中的過往經曆又極其相似,年紀相差甚多的二人,相見之時竟然有一見如故之感。


    自張柬之、敬暉等五人協助聖人複唐、複位後,聖人更是使雍王集萬千富貴福澤於一身,凡有好的、少見的物件,都優先送予雍王府挑選;在朝中,更是賜了雍王一個事少錢多的光祿寺卿閑差。


    其他人因聖人此些舉動,皆言聖人將這一位雍王視若己出,以雍王自己的感受而言,實則不然,並非如此。


    他與聖人更像是染過同一場致死之症的病友,卻又都僥幸活了下來,方知性命得來不易,兩人之間便生出許多同病相憐,又同為劫後餘生之人的共識來。


    平日聖人對待雍王也與對待他人不同,隻要一有機會,就將他從雍王府召來,溫幾壺從南詔國遠道而來的琥珀釀,促膝長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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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人自被接迴東都,在紫微宮外住過一段時間外,入主東宮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紫微宮城與外圍的皇城。


    凡事或為朝堂上聽群臣議政得知,或在寢宮由皇後與婉兒相告,總之皇宮之外的事,聖人欲知的甚少,他人願言的亦不甚多。


    而與人對談更是如此,朝臣、內侍、宮女、妃子們即便相對聊上兩句,卻都隻挑聖人自己愛聽的說——即便他們已知聖人知曉自己所言之意圖;韋後、婉兒倒不會隻挑愛聽的說,然而說得又盡是自己不愛聽的,更何況還有靜德王武三思時不時在跟前攪擾。


    於是,聖人平日有想聽的、要說的,又無從可得時,居住在皇城近處——東都城中修文坊的雍王就成了他賴以維繼的“酒伴”“忘年交”“知心舊友”。


    “哎,非你衝撞了我,而是我背向日頭,你瞧我不見罷了。”雍王笑容可掬,轉向身邊眾人,“諸公如此便去吧,本王與源醫官談上幾句。”


    待眾人散去,雍王轉身向景運門方向走,邊說著,“下朝之後,本欲迴府,誰知聖人召我往貞觀殿敘談幾句,此時談完正欲迴府,可如何都想來尋你與源協一趟……”


    “雍王要尋我與家弟,敢問是為何事?”源陽緊隨雍王其後,同往外走,心裏猜測的是雍王身上所染之恙,又嗅見他身周有輕微酒氣,見他臉上躁紅,忙改口到。


    “雍王血中之熱症,最忌所飲清聖、濁賢,每日該有定量才是,今日不知雍王定與聖人多飲了幾杯,極易突發不適……”


    “非也,非也,平日皆依你二人所言,不該飲,少飲,今日不為抱恙之事。”雍王連連擺手,直言到,“早間聽聞惠和坊與洛水兩岸一事——彼時韋尚書提及,你二人隨敬誠右衛大將軍亦同往彼二處去了?情狀如何?”


    源陽對雍王會直言主題始料未及,腳步放慢,一邊思考該怎麽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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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說可有何為難?”雍王並未看她,而是有些時間未能聽到她迴應,便發問。


    源陽支吾說無,之事不知該從何說起。


    “勿要顧慮太多,我隻是在貞觀殿聽聞聖人重提此事,便欲尋你二人一探究竟,未有他意,直說無妨,”雍王閑庭信步地走在皇城通往外城的路上,顯得輕鬆不已,忽然略顯嚴肅,“早晨於三橋經過,似吟天殿往西一側,確有異樣,方才聖人又言封坊一事,你若知曉一些,便與我說說無妨。之後聖人問起,也好如實以告。”


    源陽聽罷站定,長籲一口氣,耳邊隻有輕卷過紫微城吹來的西風。


    她將從前一日離開雍王府後,至今日迴到內醫局之間,關於異骨浮屍的事項,去粗取精,完整地說了一遍,並將城外此時業已封坊的事也說了出來。


    雍王全程靜聽,遇過於超出預料處也未表現得如源陽所想的那般激烈,“如今依你之言,浮屍身份與來處,是查明真相之關鍵?”


    “自然,就如方才所言漁翁、漁夫、漁童三人,身均染異骨之症,我在岸邊所見數具浮屍亦為漁戶,且據多人告知,染此異骨之症以漁戶居多,甚皆為漁戶,”源陽像突然尋著了知音一般,激動地滔滔不絕起來,“眼下隻惠和坊三具,似非漁戶,而為使用金漆之工匠……”


    “你與源協於正在構築的吟天殿之下的水中,又見得金漆,故而將惠和坊浮屍與吟天殿兩項,並為一處考量,對否?”雍王的言語不慢於源陽分毫。


    “正是,然還未有所眉目,就聞聖旨言異骨之症為城中異病,再就為入宮之前,各坊似已被封。”源陽輕輕哀歎出聲,雍王卻眉間微緊,似在沉思。


    “隻一人之言,即便我予以置信,那些身居東都之中從未見過身攜異骨之人的王公大臣們又如何信的,”他喃喃自語,又轉而對源陽突然發問,“源協,源協怎未與你一道?此時於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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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仍在洛水南岸邊,與敬叔父一同核對漁翁屍首。”源陽這時發現再向前行,就要見到端門內整齊擺放的車馬了,心想與雍王一番言語也沒能得出什麽實質結果,邊想他定是借問源協以完眼下此番對話。


    雍王此時口中“唔唔”敷衍聲不止,見還有何事要問似的。


    與惠和坊、洛水兩岸相關之事,她自己能記起的就已對不同的人說過四次,這時若再要向誰複述,怕是心緒定要不平,心裏一邊想著該如何禮貌地拜別雍王,一邊立止在原地。


    “為何停住,快隨我來,同往南岸去尋源協,”雍王見源陽忽地不在身邊了,迴頭見她停在身後連忙催到。


    “並非信不過你們,城中如此大事,你們一眾人定無欺瞞眾人之必要。可同你所言,異骨之症在城中已傳數月,你為宮中醫官,亦是昨晚才頭迴得見。今日,若非我親眼得見,斷不能就這樣將你之言轉告於聖人知。”雍王字句誠懇,神色急迫,“眼下就莫要耽誤辰光,一同隨我親往南岸去,得以見了,我才知如何妥當報與聖人。且……”


    他頓了頓,換了句話,“你還有何物,即刻往內醫局取,此行與我去,就不必迴宮了。”


    源陽愣了一愣,待醒悟過來,轉身往內醫局跑去。


    洛水南岸,找尋漁翁屍首一事仍在緊鑼密鼓進行,漁夫也下至水邊,一具逐一具地反複仔細察看,漁童執意要一同跟著。


    漁夫拗不過他,將他帶下水邊,但隻讓漁童在一旁遠遠地看著。


    於二人而言,找尋的過程既帶有些期待,又格外煎熬,期待主要在於漁童,莫名丟失的家中阿翁屍首,或能在此失而複得;煎熬在於漁夫,以他眼下所見,水邊這些屍首,幾乎全為漁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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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在其中偶見與漁童年紀相仿的孩子後,更覺熬心。


    在源協的逐一查驗下,水邊的異骨浮屍與惠和坊中的,無論身形、年歲都相去甚遠。


    洛水邊的數百之巨,同惠和坊中壯年者,居多,但年紀自黃口至古稀都有;身形雖被河水泡至有些浮腫,但依然看得出大多屍首都衰瘦、單薄,百餘具中獨有幾具算得上是體態康健的,而手上漁戶樣的傷痕也要少些。


    可是即便檢視得如此仔細,依然仍未尋得漁翁的屍首。


    不過當下所做之事也不是完全沒有進展,裴談受漁翁之事啟發,便開始將過往幾月的東都失蹤案與戶籍進行比照擇選,找尋到了幾宗能與眼下漁戶、工匠等線索對上的案子,便以戶籍登記的身形、樣貌信息與水邊屍首做核驗。


    由此,真就將六七具屍首與登記在冊的失蹤案關聯在一處,而就在裴談與韋巨源一同商量,準備派人往各坊之中尋此數宗失蹤案的報案人時,承福門湧出數隊左右驍衛兵士,快速駕馬四散而去。


    還未等兩人反應過來尋人問明,林鳳中就從北邊一臉迷惘又神色慌張地騎馬到了跟前,“下旨封坊一事,韋相與裴卿二位可知?”


    “……”林鳳中話音剛落,明堂前伺候的傳旨內侍就帶著三省合議過的聖旨出現在三人麵前。


    內侍到時一瞬無法承受空中異味,連連掩鼻幹噦,嗓音嘶啞地宣讀完聖旨,交於韋巨源手中,將他拉至身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之後韋巨源眉毛向上挑起,半晌不見落下,也不和裴談、林鳳中打招唿,徑直召來幾名近衛,上馬往北邊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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