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光線昏暗的室內,由禁衛軍偽裝成的蒙麵刀斧手們集結在一起,單膝跪在地上,低頭靜候。


    古天師由下人們攙扶著走了出來,他向刀斧手們抱有期待的問:“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但他得到的卻是一句失望的答複。


    為首的刀斧手慚愧道:“對不起,大人!屬下們無能,讓那唐左司給跑了!”


    “哼!一群沒用的飯桶!”古天師厲聲訓斥,刀斧手們都不敢抬頭或多一句嘴。


    古天師搖頭很是失望的說道:“唉~也罷,畢竟在西域大鬧過的人物,人手也必定不凡。隻是唐左司———是不會再輕易的離開張天師的府邸了,嚴加監視,一有唐左司的動靜就立刻來報!”


    “是!”一名下人得令後,迅速離開了此地。


    古天師剛要走的時候再次瞟了一眼蒙麵刀斧手們,這些人都是由他親自挑選,正常情況下,這個隊伍的排列應該是一個矩形才是,然而眼下這個矩形隊伍當中卻缺了一塊。


    古天師指向空缺的那個位置問:“你們……怎麽少了個人呐?”


    為首的刀斧手戰戰兢兢的迴答:“迴大人……那人在唐左司逃走後就不知去向,屬下定會盡全力去找!”


    古天師忐忑起來,他已經猜到了這個失蹤的刀斧手是迴不來了。


    隻見他雙手拍了三下,左右立馬殺出了禁衛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屠殺這群刀斧手。為首的刀斧手躲過了一刀,向古天師不解的問:“大人!為什麽!?”


    古天師習以為常的說道:“你們這群亂賊,陛下腳下竟敢當街行兇,妄圖刺殺陛下赦免之人,應當誅之!”


    “大人!是您讓我們……”他還沒說完,就已經人頭落地了。


    禁衛軍們還在清理現場,古天師在下人的護擁下離開,並說道:“老臣又做了一件好事啊……”


    ……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在大門口睡著了的寒露。身為唐左司的丫鬟,在唐左司離開後就一直在門口等待唐左司迴來,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誰啊?”另一名丫鬟也趕了過來。


    “這裏可是張天師的府邸,這麽沒分寸嗎?”


    丫鬟打開了門,唐左司那張狼狽的臉立刻嚇到了她。


    “哎呀!唐公子!”唐左司的丫鬟寒露一見到自己的主子迴來後竟是這副模樣,屬實被嚇得不輕。


    “唐公子!您這是怎麽了?”


    唐左司捂著手臂上的上一拐一拐的走進來,像是剛死裏逃生一樣的累,邊走還邊喘氣。


    “快來人呐!唐公子負傷了!”寒露這麽一喊,幾個男傭和女傭很快從四麵八方趕了過來:“唐公子!我來扶你!”


    “不用了,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唐左司拒絕道。他一個勁的往他的房間裏走。


    張天師急忙從府裏趕了過來:“唐左司!”


    他匆匆走到唐左司身邊,看到他手臂上那道血痕累累的傷口,發自內心的心疼:“唐左司,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唐左司把手搭在張天師肩上小聲道:“還請借一步說話。”


    張天師明白了他的意思,遣散周圍的人:“你們去忙你們的吧,今天這裏發生的事,不可聲張!”


    “是。眾人一拍即散。寒露杵在原地多看了幾眼,隨後也離開了房間。”


    張天師看護著唐左司,陪同他走到了床邊。唐左司倒在床上,如同嬰兒迴到了母親的懷抱中那樣安適,他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到了張天師府,暫時是安全的了。


    張天師坐在椅子上關切的問:“唐左司,與老臣說說你到底遭遇了些什麽?”


    唐左司講述道:“我被一群刺客埋伏了,幸虧我跑得快。”


    張天師惱怒了:“豈有此理!陛下腳下行兇殺人!這幫人也太沒王法了!”


    唐左司又問道:“張天師,我們革新派有軍隊嗎?迴答我,這很重要!”


    張天師思考了一會道:“軍隊由陛下掌控,大部分軍隊駐守在天界邊境,武將們對陛下效忠。但是,有些武將支持武力派,隻要陛下下令攻打人間,那麽他們就有了很大的用武之地。”


    唐左司擔憂的說:“該死!這就不好了!張天師!我們革新派要招兵買馬才行!”


    張天師愣了一下,招兵買馬那可是造反的大罪!


    這時,唐左司掏出了那塊禁衛軍的腰牌,張天師接過一看臉上浮現出恐懼的表情。


    唐左司又拿出了那支飛鏢,彈了幾下:“鋼精做的,難怪這麽刁鑽。”迴想起來,唐左司的屁股還隱隱作痛。


    張天師道:“以後要小心才是,我們的處境現在很危險了。他們連你這個陛下赦免之人也敢殺,日後還有什麽不敢的?”


    唐左司道:“張天師,人間有句話叫:槍杆子才是硬道理,我懷疑是古天師他派的人。”


    張天師:“心狠手辣,除了他還能有誰呢?你且在府上安心養傷吧,剩下的是老臣來辦。”


    唐左司又請求道:“張天師,請您務必再幫我一個忙!”


    張天師:“你講吧,老臣一定會幫你。”


    唐左司伸出了三根手指頭說:“請幫我暗中調查———一千多年前,郗默仙子那一案的來龍去脈,我覺得這件事可能有隱情,另外我還想要三張變身符。”


    “郗默仙子……嗯……”那件案子令張天師記憶猶新,一千多年前郗默仙子摔毀南滄玉珠的事傳到了天帝那裏,天帝龍顏大怒要,以忤逆罪要處死她。


    聽說這件事背後有古天師的參與,那時的天庭還沒有像今天這樣的鬥爭,古天師與張天師之間並沒有什麽糾紛,於是張天師也不打算深究這事。


    但是,郗默仙子的老師,曾被天帝褒獎的琵琶首席官跪在淩霄天宮外,請求天帝能夠繞郗默仙子一命。


    琵琶首席官是天界藝術領域的代表人物,看在她的情麵上,天帝才軟下心,將死罪改成了監禁,把郗默仙子永遠監禁在了那處無人問津的廢棄行宮裏。


    “小事一樁,老臣老臣會幫你辦好的。”說完,張天師在左手上施法,放在唐左司右臂的傷口前,接著唐左司的身體放出了綠色的熒光,過了一會兒,熒光散開,唐左司全身的傷都痊愈了:“好好休息吧,一切交給老臣了。”


    此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們,張天師道:“進來。”


    寒露雙手捧著一個紙盒子走進來道:“大人,這是從陰曹地府差人寄過來的物件,要由唐公子來收。”


    唐左司聽了大為歡喜:“哇!一個多小時前發的消息,這麽快就給我送過來了。”


    唐左司迫不及待地拆開,像捧著寶貝一樣把大瓶502強膠捧在手裏。


    對於張天師來說,這是一個透明的,裝著水一樣粘稠液體的容器,上麵還有橙紅色包裝:“這是何物?”


    唐左司把裝有南滄玉珠碎片的盒子拿了出來:“這是葵羅公主給我寄過來的———人間造的502強膠,我從琵琶首席官那兒要來了南滄玉珠的碎片,我看看能不能粘上去。”


    說著,唐左司打開盒子,從裏麵拿出了兩個碎片,緊挨在一起,匹配上後,在小木棍上擠上了一些502強膠塗在碎片的銜接處,將它們兩個拚接在一起,雙手固定住又用嘴猛地吹。


    “嗬嗬,膠水怎麽可能粘的住玉珠呢?”張天師也有些難以置信,但也是微微一笑便走了出去。


    寒露還站在原地,等候唐左司的發落。唐左司揮手道:“寒露啊,我沒什麽事了,你出去忙你的吧。”


    “是……”寒露走出房間,迴頭又多看了幾眼,隨後很不情願的把房門給帶上了。


    唐左司就像是拚圖一樣,從碎片中找出一塊合適的,再把它用502強膠和別的碎片一起固定住:“這也沒什麽難度嘛,輕輕鬆鬆就能搞定。”


    “唐公子!”寒露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叫喊,使他嚇了一跳。


    寒露上手捧起了三張變身符畢恭畢敬地說:“唐公子,這是給您送來的變身符。”


    看到變身符,唐左司心裏舒坦了一些:“嘿喲,你想嚇死我呀!不知道敲門再進來嗎?還有,你走路都沒聲的。”


    寒露慚愧的說:“適才見著唐公子專心致誌,奴婢不敢怠慢了唐公子的進度。”


    唐左司:“下次注意點幾好,靜悄悄的很容易把人嚇出心髒病的!你走吧。”


    “是。”寒露把變身符放在桌上後又退了出來。


    ……


    郗默把布在清水裏浸了一會兒後,用濕布在琵琶上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對她來說,琵琶就和寶貝一樣。琵琶是她的傾聽人,千年來的寂寞與煩惱、不甘與思念她都隻說給琵琶聽。


    但是郗默,還有一位知音。


    郗默緊抱著琵琶,把臉貼在琵琶上問:“親愛的,如今我的《銀河星舞曲》業已完成,你也陪了我幾千年,和我又一起等了一千年。你說他還會不會迴來?我好想讓他聽聽我嘔心瀝血作出來的曲子呢,我隻彈給他一個人聽———他是我的知音啊!他懂我的樂,就像伯牙與鍾子期一樣,有一個懂我的知音是多麽讓人高興!”


    孤獨的人,他們缺少懂他們的人,因此在眾人眼中總是格格不入。而郗默,對音樂有著自己的追求。懂她的知音是誰?隻有她自己知道,不過可以看出,郗默花了一千多年時間作出的一百二十六本樂譜,都是為了彈給她的知音聽。


    “砰!”行宮的門被用力的推開。


    琵琶首席官走了進來親切的問:“小郗默,近日還好嗎?為師來看你來了。”


    郗默瞧見她就跟撞見了喪神一樣往後轉身背對著她。


    琵琶首席官不高興了:“你怎麽對我這麽絕情呢?我好歹也是你的老師啊。是為師在陛下麵前替你求情,饒了你一命。這幾日你絕食,害得為師好一陣擔心啊!聽說你又肯吃東西了,為師心裏的石頭也總算落地了。”


    郗默沒有迴話,隻是緊抱住琵琶,巴不得她趕緊走。


    琵琶首席官走近了一些,手掌心貼在郗默的臉頰上撫摸著,很滿意的點頭道:“嗯,吃了飯身體也恢複了,這小臉蛋的皮膚也挺好的。”


    琵琶首席官又手往下劃,捏住了她的下巴:“這是……曾經的傷疤,還存在著啊,怪心疼的。”


    郗默忍不住了,她很害怕的說:“請不要這樣,快把手拿開!”


    “別這麽著急嘛。老師我有多久沒像現在這樣和小郗默親熱了?”


    琵琶首席官又把臉湊過來問:“話說……你和唐左司大人都說了些什麽?”


    郗默:“唐左司是誰?我不認識。”


    琵琶首席官疑惑的說道:“哎呀呀,好奇怪哦。他沒來給你送過飯嗎?”


    郗默迴想起來了:“啊!是那個送飯的很莫名其妙男人!”


    琵琶首席官笑了笑:“對!就是他!你好好迴憶一下,你都跟他說了些啥?”


    她從後麵雙手摟在郗默胸前。


    郗默:“她隻是來送飯的,我什麽也沒說。”


    “誒?你流汗了。”


    一顆汗珠從郗默的臉頰上劃過,琵琶首席官吐出她那性感的舌頭從上往下在郗默的臉頰上舔過,接住了那一滴汗,放進嘴裏品嚐了下再咽下去。


    “這是撒謊的味道呢,小郗默———為什麽你要撒謊呢?”


    琵琶首席官表麵上笑著,但是她笑裏藏刀:“小春燕應該也和他透露了些什麽,古天師已經派人去刺殺他了,但卻被他逃脫。他應該已經開始懷疑為師了。為師很好奇,他來給你送飯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透露了些什麽?”


    郗默雙肩發抖,她還是死抱著琵琶不放,琵琶成了她唯一的寄托了:“我確實和他聊了幾句。”


    琵琶首席官:“謔?那你和他都聊了些什麽呢?”


    “是命!不公平的命!我隻訴說了我對你的恨!”郗默奮起,瞪著琵琶首席官吼了出來,雖然她當時確實是這樣說的,但唐左司並沒有太在意她所說的內涵,隻是單純當成了賭氣。


    郗默的憤怒換來了琵琶首席官的一耳光,郗默往後倒在地上哭嚎。


    琵琶首席官道:“哼!不知道感恩的東西,不是我和陛下求情,你早就萬劫不複了?你以為你能反抗古天師?我冒著徹底得罪他的風險保著你是為了什麽!現在,居然還想著反咬我一口……”


    郗默把臉抬了起來,那張布滿傷疤的臉頰浮現出來,琵琶首席官看向自己剛扇向郗默的手,因為太用力,把她用來掩蓋傷疤的臉膜給撕了下來。


    琵琶首席官看著郗默,眼神裏不乏心疼:“不過,唐左司他還隻是懷疑,並不知道真相,把你的嘴巴放幹淨點,我會盯著你的。”


    說完她氣衝衝的離開了行宮。


    郗默坐在地上,臉上的巴掌印還在隱隱作痛,舊日的傷疤早已失去了感知,每當迴想起這些痛苦的迴憶時,眼淚就不爭氣的直往下流。


    郗默在這絕望之際,看向了牆上掛著的那把刀,她走過去取下刀。刀刃一直在刀鞘裏,刀鞘上抹過去一手指的灰,它和郗默一樣,都在等他迴來:“知音啊,你究竟何時才能迴來?”


    ……


    唐左司的南滄玉珠修複工作也快將近過半,一個半圓的南滄玉珠被他用502強膠粘了迴來:“然後這塊碎片放在這裏……完成了!(一半)”


    南滄玉珠的一半被拚了迴來,這半個玉珠向周圍散發著皎潔無暇的光輝,502強膠像藤蔓一樣纏在上麵。僅僅是半個玉珠就能有如此的光芒,倘若是一整顆玉珠,將會是何等的耀眼?


    唐左司沾沾自喜道:“這半個南滄玉珠粘的還不錯,像個倒過來的碗一樣圓,下麵的裂口也挺整齊的嘛。”


    說罷,他拿出了手機,準備拍下來發空間:“這可是我的傑作,光把這半個拿出去炫耀,就又能裝逼了。”


    唐左司在鏡頭裏為南滄玉珠找一個好角度,找著找著,他感覺到了異樣:“為什麽我總覺得有哪裏很奇怪呢?”


    他放下手機靠近觀察,兩手比劃著左看右看,所有的碎片都拚接到位,沒有出錯的地方:“明明十分完美,卻總有一種違和感……這究竟是為啥?”


    唐左司百思不得其解,從拚完這半顆南滄玉珠開始,就總感覺有哪裏邏輯不通的地方:“沒有出錯的地方啊~~~特別的圓潤、加上這下麵的裂口也很整齊,十分完美啊……完美!”


    他腦子裏突然炸了一下,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就出在“”太過完美”身上。


    唐左司忙把南滄玉珠底麵翻上來。底麵是一個平麵,“十分整齊的平麵”。手指摸過去,幾乎沒有一點凹凸。就像一個西瓜被人砍成了兩半一樣,切口是平的,這半顆南滄玉珠的底麵也是平的。


    唐左司恍然大悟:“這南滄玉珠根本就不是被摔碎的,而是被人砍成了兩半後再摔碎的!那麽———郗默仙子賭氣,摔碎南滄玉珠這一說法完全就是子虛烏有。”


    迴想起郗默仙子對琵琶首席官的態度和小春燕透露出來的“冤”來看,唐左司愈發感覺郗默被冤的背後和刀斧手對他的埋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他拿起了一張變身符走到鏡子前:“看來,我得再去探訪一下郗默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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