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敬死後,太醫這條線索便是斷了。


    太後絞盡腦汁,催促著慎刑司嚴查與掌管香料相關的人員,隻是,這樣無異於大海撈針,誰會這麽傻,把香料還放著啊。


    另一條線索便是核查兩個宮,可都快翻個底朝天了,也沒瞧見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和人。


    眼看,情況又陷入了死局,太後焦灼的事情是一宿一宿睡不著覺,總覺得這像是芒刺在背,她屬實不能忍。


    宮裏人人皆知,太後不僅深得先帝專寵,連那手段也是極其狠辣,她若是把誰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不脫成皮,太後是不會罷休的。


    慎刑司張翀過來稟報情況的時候,太後正在盤算怎麽加快進度。


    “怎麽樣?”太後未抬眼,悶聲問道。


    張翀謹肅道:“兩個宮的宮女太監都說沒有做過。”


    太後微微擰眉,冷聲道:“哀家就不信沒有撬不開的嘴!若是還不說,不是無罪,就是刑罰不夠,隻要是人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給哀家一寸寸搜,一個個查!”


    張翀頭皮發緊,不自覺身子繃直,“是!”


    如今查不出結果,太後怪罪,他隻能增加刑罰,倘若還不能問出些什麽,才算是太後口中的“無罪。”


    上有嚴主,下有酷吏,凡是可能涉及的人員幾乎是慘到沒邊。


    一時間,宮裏人人自危,做事都更加謹慎了。宮外熱熱鬧鬧過年,宮裏謹肅如常。


    盛意心中過意不去,便三天兩頭的往嘉瑜殿和鍾粹宮跑,盡量讓紫檸和張雅致的心情好些。


    知夏拿著新晉的布料,滿心的不願意,“娘娘,這料子您可是一點兒都沒動呢,寧貴人和張貴人那兒,內務府送的都有,何苦再送過去呢。”


    盛意並不在意這些虛物,故作鬆快道:“本宮這麽美,還用這些衣服襯托嗎?”


    一句話,倒是讓知夏“噗嗤”一聲笑出聲,連連點頭,附和道:“那是那是,娘娘您天姿國色,顧盼生輝,豈是俗人可比的。”


    盛意一臉的受不住了,“可以了,可以了,帽子帶的太高容易掉。”


    知夏明白主子三天兩頭往這跑無外乎是覺得愧疚,可也不怨娘娘啊,這樣大包大攬,萬一真讓兩位貴人養成習慣了可怎麽辦,“娘娘,其實,這事兒完全怨不著您,既不是您挑起的,又不是您暗害的,兩位貴人也沒說過怨您的話,奴婢覺得咱們這樣是不是有些過了?”


    說到底,盛意不是完完全全出生於這個時代的人,她做不到理所當然,她所受到的教育是人人平等,和諧共生,縱使有些競爭,也幾乎在合法的範圍內,可這皇宮裏充滿了陰險狡詐,甚至以命為賭,她實在是消化不了,隻有這種方式,她才覺得自己沒有背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現代人思維,她才能無所畏懼的用現代想法和原則去做事,或許,這也是她的“底線”。


    隻聽盛意喃喃道:“你說的固然不錯,隻是,本宮覺得凡事不必論那麽真,你所做的所有事情老天都在看,不會讓你吃虧,也不會讓你失望。或許這份心思也能轉化為助你的力量。”


    知夏迷懵的看了看娘娘,這也和自己說的不搭邊兒啊。


    盛意瞧著知夏不知所雲的深情,粲然一笑,“總之,去就對了!”


    嗯,這句倒是聽懂了。


    嘉瑜殿。


    “貴人,盛嬪娘娘過來了。”彩月對寧貴人說道。


    紫檸趕緊放下手中縫製的小衣服,喜色道:“快請姐姐進來。”


    盛意站在屏風處好大一會兒才覺得渾身暖和了一些,身上的寒氣也散盡了,才進來,探頭看見紫檸一旁的衣服,笑著說道:“又做衣服呢?”


    紫檸眼底有淡淡的憂傷,麵上兒便顯得憔悴一些,盡量鬆快道:“也不知怎的,總想為珺媞多做些衣服,要不,容易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


    盛意心裏也有些悵然,主動握著紫檸的手,盡量撫慰的說道:“你放心,一定會為你討迴公道的。”


    紫檸強裝一笑,“太後都查了這麽久了,又有何用呢。”


    盛意從未想過一向以小作精著名的紫檸竟然會這麽頹然,“皇上說了,這次不論如何,都要查出來。”


    紫檸一臉凝重,“我已經是這種情況了,就是千刀萬剮了這人,我也不可能再生育了,如今,我隻盼著珺媞能平安長大,查出這人,不是為了替我自己報仇,而是我不想留有任何可能會對珺媞傷害的因素存在。說實話,姐姐,我也怕我太激進了,會讓歹人對珺媞不利。”


    紫檸眼底的淚幽幽留下,一雙眼睛似乎有說不出的憋屈和害怕……


    盛意心底深深被觸動,原來再伶牙俐齒的人遇到孩子之後也會這般的收斂鋒芒啊,怪不得,紫檸寧可等太後皇上下定論,也沒有主動去找過皇上一趟。


    “正是因為怕珺媞受傷害,我們才要揪出這個人,隻有徹底清除了害群之馬,珺媞才算沒有後顧之憂。”盛意定定說道。


    紫檸臉上淚痕未消,看向盛意,充滿酸楚的哽咽道:“紫檸謝過姐姐……”


    盛意擺了擺手,語氣漸漸低迷,“你別謝本宮了,本宮心裏難過的不行。”


    知夏實在忍不住,便說道:“寧貴人,你都不知道,自從知道您的情況後,娘娘幾乎夜夜失眠,總是唉聲歎氣的。”


    “知夏,你又多嘴了!”盛意趕緊製止知夏。


    紫檸豈能不知盛意是什麽樣的人,她淚中帶有苦澀微笑,看著旁邊的雪緞,說道:“姐姐的為人我最清楚了,這段時間肯定也是為我和珺媞擔心不少,要不,這麽好的雪緞一點兒不留,都給我們送過來了?”


    盛意深深的歎息道:“你沒事就好。”


    隨後,盛意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金鎖,滿臉誠意的看著紫檸,說道:“這是我們家長的風俗,看孩子可是要有見麵禮的。就是,工匠這工期太慢了,現在才打好,希望咱們珺媞能快快平安,一生順遂。”


    接著沉甸甸、花紋精致的金鎖,紫檸的淚再次不受控的流了出來。


    盛意趕緊慌亂的給紫檸擦淚,囑咐道:“哎呀,你可不能再哭了,會落下病的,得開心!”


    紫檸眼色溫熱,“謝謝姐姐,我也替珺媞謝謝盛娘娘。”


    盛意粲然一笑,“這話本宮愛聽,以後,你帶著珺媞多來幾趟昭陽宮就是了,本宮可是越看珺媞越喜歡呢。”


    紫檸笑著點頭,她一定……


    從昭陽宮裏出來,盛意想了想,還是帶著知夏去了鍾粹宮。


    張貴人看起來倒沒有很明顯的悲喜,甚至還有一點兒解脫的神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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