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像覆了一層巨大的灰網,暴雨如簾,停滯的車輛發出的燈光把路照得很清楚。


    “爸!”雨洛跪在馬路中央,懷裏抱著閉著眼的雨天寧。


    雨把大路旁的血衝散了,可怎麽也洗不幹淨雨洛身上的血。


    “救護車!救護車!”雨洛分不清自己臉上是雨還是淚,她的身體在顫抖,停不下來。


    腳邊散落的是雨天寧給她買的橘子。


    雨天寧被送進了手術室,雨洛癱坐在地上,心像長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泡,爆裂開來,疼得她唿吸不過來。


    “爸,求求你,挺過去。”雨洛把臉埋在膝蓋,她從未感覺時間如此漫長。


    葉塵浩手上提著一筐水果,本來是想去看望好朋友卻忘了他的病房號,四處遊蕩便到了手術室前。


    手術門緊閉,上方亮著鮮紅的手術中三個大字。


    葉塵浩正想離開卻瞥見了縮成一團的女生。


    半幹半濕的長發散落在肩膀,白色的運動服沾滿了泥巴和血漬。


    雨洛突然感覺身上多了個東西,她抬眼便見了與她差不多大的男生,高挑的鼻梁,小麥色的皮膚,薄薄的嘴唇,額頭前有著碎發,他的眼睛很深邃。


    他黑色的外套有著清新的香味。


    “謝謝。”雨洛輕聲地說著,強扯著一抹笑。


    葉塵浩把手上的水果放在了她腳邊,他有著好聽的聲音:“不用。”


    雨洛看著葉塵浩遠去的背影,籃子裏的水果很新鮮,看起來很好吃。


    他,真的很好啊。


    “葉塵浩,你怎麽來的這麽慢?說好給我帶吃的,吃的呢?”病床上躺著的少年打著耳釘,一頭黃發,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痞子的味道。


    “半路上被狗搶了。”葉塵浩坐在少年旁邊,一臉鄙夷地看著他,“孫宇,打架被打進醫院你很光榮嗎?”


    “我艸,他們六個人打我一個,我還把四個人打趴下了,你不知道那場麵老子多帥!”孫宇一臉自豪地揮動著拳頭,突然臉扭曲在了一起。


    “痛痛痛!我的腰子!”


    葉塵浩笑著,腦袋裏又浮現了剛才遇見的女生,她通紅的眼眶望著自己,眼角還掛著幾滴淚,明明很傷心還扯出笑對自己說“謝謝”。


    真醜啊。可,也真讓人心疼。


    雨天寧在對街撐著傘,另一個手提著橘子喊著雨洛的名字。


    “洛洛,爸爸給你買了吃的,你等著,爸爸過來!”


    雨洛“咯咯”地笑著,忽然一輛紅色的跑車疾馳而過,雨洛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爸!”雨洛飛奔過去,不顧左右正在前行的車。


    雨洛紅著眼睛盯著逃逸的車,g13147。


    雨天寧艱難地碰上雨洛的手背,他扯著嘴角:“洛洛,爸爸……對不起。”


    “爸!”雨洛猛地張開眼,臉上一片濕意。


    她轉頭看到眼睛一片通紅的嶽連香,一把抱住她。


    “媽!”雨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隻覺得有流不盡的眼淚。


    “媽媽,我好怕。”


    “洛洛,有媽在。”嶽連香輕輕拍了拍雨洛的背,“你快去休息一下吧,我來陪著你爸爸,你爸爸命大,不會有事的。”


    雨洛起身,看著還亮著紅燈的手術室,搖了搖頭,抱緊了嶽連香的手臂:“我也要,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


    手術室的燈忽得滅了,雨洛連忙起身奔向手術室前,醫生拉開了門,雨洛看到醫生消沉的模樣,明白了結局。


    雨洛轉過頭看著嶽連香,眼神很空洞。


    嶽連香腿一軟,靠著牆跌在地上,一直堅持著的她終於忍不住哭了:“洛洛,我沒有他了。”


    我也沒有爸爸了。


    雨洛和嶽連香操辦了葬禮,雨天宇葬在了墓地。


    嶽連香幾天長出了半頭白發,變老了好多歲。


    把嶽連香哄睡後,雨洛出了家門。


    “雨洛。”


    雨洛轉身落入了一個很溫暖的懷抱。


    “白夜……”


    男孩生著精致的臉龐,還有著未褪去的青澀。


    白夜隻感覺胸前濕了一片。


    雨洛從小便與白夜相識,兩家交好,葬禮時白夜家幫忙處理了很多雜事。


    “白夜,那個害死我爸爸的人,沒有來認罪。”雨洛抬起頭,猩紅的眼看著白夜。


    白夜隻感覺心被人捏了一把,他皺起眉:“我知道了,我們走。”


    雨洛跟著白夜到了後倉庫,那有一台摩托,是白夜偷偷買的,很多次晚上雨洛就和白夜去兜風,家人都不準他騎,隻好把摩托藏在雨洛家放廢品的倉庫。


    雨洛帶上了頭盔,手輕輕抱住白夜的腰。


    “坐穩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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