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暮雪亭內。


    “殿下,這幾天有個倭國人,天天來找我”


    因為惜花池和暮雪亭很近,所以惜月隻要一有時間就會來暮雪亭,今天她也不例外。


    李軒也是樂得如此,不但有美女伺候,還能從惜月口中了解一些長安城內發生的事情,畢竟惜花池每天來訪的客人很多,單憑這一點,惜花池就已然成為了長安城中重要的消息集散地。


    “哦?倭國人?如今長安城內,居然還有倭國人有能力去惜花池消費?”


    不是李軒瞧不起倭國人,實在是因為如今的倭國人太窮了。


    加上之前因為梟騎軍被伏的事件,倭國人在長安是非常不受待見的,別說是來惜花池這種高檔場所消費,就是普通的消費場所,都會受人白眼。


    李軒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倭國人去惜花池,而且還是去騷擾惜月。


    見李軒表情似有不悅,惜月心裏頓時一喜,將手裏的葡萄輕輕塞入李軒口中的同時嬌聲道:“他自稱是來自倭國的遣唐使,叫什麽……什麽井上圭介”


    “倭國遣唐使?他們難道還沒有離開長安?”


    如今距離李世民召見倭國遣唐使已經過去不少日子了,李軒甚至都已經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在他想來,這群島民應該早已離開了才是。


    沒有想到這群家夥不但沒有離開,反而還敢騷擾惜月,難道真的得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才知道什麽叫大唐國威?


    “沒有,我聽說,這群家夥一直住在來福客棧,他們來找我目的其實也並非是因為我,主要還是因為殿下你”


    “為了我?”李軒一臉懵逼,難道他們還喜歡男人?


    “自從陛下下達了對倭國的製裁詔令之後,長安城內居住的倭國人可就慘了,他們可是把倭國的那個什麽天皇給罵慘了,但這個天皇遠在天邊,所以他們隻能把氣撒在倭國的遣唐使身上,每天都有不少倭國人去來福客棧,就是為了罵上幾句,


    他們可能也聽說了我與殿下走的近,所以他們才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在殿下身邊,幫他們美言幾句,可以讓陛下收迴詔令或者減輕製裁的力度”


    聽到惜月的解釋之後,李軒才恍然道:“原來如此,他們找你辦事,難道就沒有給你好處?”


    聞言,惜月心中一緊,連忙道:“惜月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惜月對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鑒,雖然倭國人答應給惜月不菲的酬勞,但惜月可是分文未取”


    就在惜月打算繼續表忠心的時候,李軒卻一臉埋怨道:“你跟了我這麽久,怎麽還這麽笨?


    送上門來的好處,為什麽不拿?


    記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隻要不犯法,你該收就收,如果他們再來找你,你就痛快的收下,他們有什麽要求,你都滿口答應即可”


    “啊?這……可是,如果惜月收了他們送的禮,殿下豈不是就要向陛下幫倭國求情?”


    此時的惜月有點懵,她想象過李軒會有各種反應,但唯獨沒有想到李軒會有這樣的反應,居然埋怨她沒有收倭國遣唐使的禮。


    “你一不是朝廷官員,二不是皇親國戚,你隻是一介女流而已,收了就收了,就算你辦不成事又如何?


    你是我的人,就算事後倭國人知道自己被耍了,他們也隻能吃啞巴虧,在長安,難道還會有人冒著得罪我的後果去幫他們出頭找你麻煩不成?”


    “畢竟他們是倭國的遣唐使,惜月這不是也怕給殿下惹麻煩麽~,惜月雖然隻是一介女流,但惜月也明白,站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


    滿長安城,不一定有多少人都在盯著殿下呢!


    惜月就怕一個不小心,讓這群人抓住了殿下的把柄”


    李軒哈哈一笑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謹慎,記住,在大唐,隻要你不觸犯大唐律法即可,當然,如果遇到非要犯法也要去做的事情也無所謂,隻要你做的問心無愧,憑借我的功勞,也能保你一命”


    李軒深知如今的大唐律法還不健全,有一些事情,如果真的全按照律法去做,也未必是對的。


    可惜月哪裏知道這些,聽到李軒這麽說感動的是無以複加。


    李軒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卻能時時刻刻的帶給他安全感。


    什麽樣的男人才值得女人去依靠?


    不管其他女子怎麽想,反正惜月覺得,像李軒這樣,在任何時候,都能為自己出頭,為自己遮風擋雨的男人才值得依靠。


    次日一早,正在房內梳妝打扮的惜月再次接到侍女慧兒的稟報。


    “娘子,那個倭國人又來了!”


    惜月剛要下意識的罵井上圭介幾句,但想到昨晚李軒的話便莞爾一笑道:“嗯,知道了,帶他去偏廳坐會兒,待我收拾一番後便去見他”


    “啊?娘子,現在全長安都排斥倭國人,你見倭國人這件事如果被殿下知道了,一定會惹殿下生氣的”


    作為一名合格的侍女,慧兒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惜月。


    “無妨,殿下最疼我了,他哪舍得跟我生氣?再說了,如果我一直這麽晾著這個井上圭介,他必然會天天來尋我,你不嫌煩,我還嫌煩呢”


    聽到惜月的話,慧兒眼珠一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慧兒明白了,慧兒這就帶那個倭國人去偏廳”


    看來娘子一定是將此事告知給了殿下,不然娘子哪裏會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去見倭國遣唐使?


    慧兒一邊如此想著,一邊腳步不停的來到了惜花池的正門口。


    此時的井上圭介帶著自己的仆從,已經在門口等待多時了,見到慧兒出現急忙上前一臉諂媚的問道:“慧兒姑娘,不知惜月姑娘今日能否賞臉?”


    慧兒一臉鄙夷的冷哼一聲道:“我家娘子答應見你了,我這就帶你去偏廳,不過我勸你最好老實點,我家娘子可是長平王殿下的女人,到時候你的眼睛可別亂看,不然……小心梟騎軍把你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是是是,小人哪敢亂看?我隻是想拜托惜月姑娘一些事情而已……”


    “哼~!算你識相”


    慧兒將井上圭介帶到偏廳後連一杯茶都沒有給他倒就離開了。


    慧兒剛剛離開,井上圭介那諂媚的表情便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不忿。


    自己怎麽說在倭國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你一個小小侍女居然也敢如此待我?


    就算是你的主子惜月,也隻是出身三曲的風月女子。


    雖然今日我井上圭介有求於惜月,但也隻是看在長平王的麵子上。


    你一侍女有什麽資本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別說是你一個小小侍女,就算是惜月,沒有了長平王,在這長安城連個屁都不是。


    一刻鍾……兩刻鍾……井上圭介足足在偏廳等了一個時辰,惜月才扭著小腰款款而來。


    見到惜月來了,井上圭介連忙起身並躬身鞠躬道:“在下井上圭介,是本次倭國遣唐使的代表者之一,傳聞惜月姑娘美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井上圭介能在此一睹芳容,真乃榮幸之至!”


    如果這個女人屬於自己該多好。


    生於彈丸之地的井上圭介哪見過惜月這種級別的美女,隻是一個照麵,井上圭介就已經被惜月的美貌深深的吸引住了,至於剛剛的不忿之情,早就已經被他扔到九霄雲外了。


    惜月出身風月,隻是從井上圭介的眼神中就明白對方在想什麽。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還敢惦記老娘?


    惜月一邊在心中滿腹鄙夷的吐槽著井上圭介,一邊用冷傲的語氣對其問道:“你三番五次前來惜花池尋我,可謂何事?你也知道,我是給長平王殿下辦事的,平時忙著呢,你最好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井上圭介心裏對惜月的愛慕憧憬之情,一瞬間就被惜月這冷澹高傲的態度給打擊沒了。


    連續被慧兒和惜月瞧不起的井上圭介隻得強行壓下心中的鬱氣,勉強掛上討好諂媚的表情道:“惜月姑娘,我當然知道你是給長平王辦事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鬥膽來找惜月姑娘,


    既然惜月姑娘事務繁忙,我也不好耽誤你的時間,我便長話短說,


    我來此的目的,便是希望惜月姑娘可以代為引薦,讓我見一見長平王殿下”


    聽到井上圭介的話,惜月竟然噗嗤一笑。


    這一笑如百花綻放,那來自骨子裏的媚態一瞬間就擊潰了井上圭介的心心理防線,讓其忍不住瞬間夾緊了雙腿。


    “就憑你也想見長平王殿下?長平王殿下何許人也,縱觀整個大唐,除了陛下和皇後娘娘等少數人以外,其他人想見長平王殿下可謂是難上加難……”


    惜月一邊說著一邊也不忘時刻關注著井上圭介的表情,見其臉色有些難看,惜月便一轉話鋒道:“不過,你也應該清楚我和長平王殿下的關係,在皇宮外麵,也就是我能隨時見到長平王殿下,


    但是……你倭國勾結百濟伏擊梟騎軍,如果我來幫你引薦的話,必然會引起長平王殿下的不快,所以我勸你以後還是不要再來惜花池了,省的惹得殿下不快,到時候別說是讓陛下收迴詔令,就連你們能不能走出長安城都是個問題”


    聞言,井上圭介心中大亂,之前的怒意和色心瞬間消失了。


    “惜月姑娘說的極是,但如果我們帶著天可汗陛下的詔令就這麽迴去,天皇必然會怪罪下來,到時候不僅是我們的人頭,可能連我們家卷的性命都會不保,還希望惜月姑娘,能幫我們在長平王殿下麵前說說好話”


    說著,井上圭介對著身後說了幾句倭國語,六個守在偏廳外麵的倭國仆從便魚貫而入。


    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個長約一尺,寬和高大約有半尺的木盒。


    六人分別將木盒放置於桌上之後,便退出了。


    井上圭介起身走到桌旁,按照從左至右的順序分別將木盒的蓋子打開,隻見木盒之內皆是黃白之物。


    其中三箱為金條,三箱為各種珠寶。


    見狀,惜月心中一喜,果然是被李軒猜對了。


    惜月雖然心中欣喜萬分,但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喜反怒道:“井上公子,你這是何意?”


    雖然惜月的表情好似在生氣,但井上圭介還是敏銳的鋪捉到對方心態上的轉變。


    沒看惜月已經開始叫公子了嗎?


    “在下沒別的意思,隻要惜月姑娘能幫我引薦一下,這些就當是我孝敬惜月姑娘的了……”


    聞言,惜月裝作無奈道:“好吧好吧,既然你如此有誠意,那我便勉為其難的幫你一次,記住了僅此一次,但長平王殿下會不會見你,亦或者會不會幫你們向陛下求情,我就不敢保證了”


    “哪敢讓惜月姑娘做什麽保證,隻要惜月姑娘幫忙把話帶到,就已經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好吧,今日午時,長平王殿下可能會來惜花池用膳,到時候我會幫你把話帶到,到時候不管成與否,我都會派人去來福客棧通知你們的”


    聞言井上圭介連忙起身恭聲抱拳道:“那就有勞惜月姑娘了,既然長平王殿稍後要來此用膳,我就不打擾惜月姑娘準備午膳了,告辭”


    說完井上圭介也不磨嘰,直接就轉身離開了。


    待到井上圭介離開後,惜月那冷澹高傲的表情瞬間就垮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的興奮。


    隻見她興衝衝的走到桌旁,迫不及待的拿出了兩塊金條。


    根本不用咬,隻是一入手惜月就知道金子是真的。


    “發財了,發財了……”


    雖然惜月現在手裏有惜花池這個產業,每個月賺的也不少,但哪有這個來錢快?


    更何況,惜月本就天生貪財。


    井上圭介離開惜花池後,便直接迴到了來福客棧。


    見到井上圭介迴來了,其他四人都不禁露出了希冀之色。


    現在他們留在長安已經很久了,如果再搞不定惜月,隻能拿著李世民的詔令迴去了。


    到時候,等待他們的必然是來自天皇陛下的怒火!


    麵對同伴們的期待,井上圭介沒有賣關子,直接開口說道:“今日我已見到了惜月,而且惜月也答應幫我們一把,隻要能見到長平王李軒並說服他,我們就還有機會”


    聞言其他四人心中不禁一鬆,宮田治一郎更是忍不住說道:“我還以為這個惜月有什麽本事呢,原來也不過如此,也不過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而已,風塵女子就是風塵女子,看來這個長平王也是一個貪戀美色的普通人而已”


    其他四人聞言,也是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這時川原直樹擔憂道:“可我們又如何說服李軒呢?此人位高權重,在大唐可為了幾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而且其財力可謂是富可敵國,再加上上次東北被伏的事件,他必然對我們恨之入骨,想要讓他幫助我們很難”


    麵對川原直樹的擔憂,井上圭介卻道:“這一點你大可不必擔憂,李軒此子雖然看似身份崇高地位超然,但也隻是一個普通男人而已,我已經知道他的弱點了”


    “哦?你知道?”


    其他四人當然不相信井上圭介的話,你連李軒都沒有見過,又如何知道此人的弱點呢?


    見同伴們都露出了一副不相信自己的表情,井上圭介也不生氣,反而還露出了得意之色。


    “我雖然沒有見過李軒,但是我見過惜月,這個女人在我看來,除了長的漂亮以外,可謂是一無是處,不過就是靠美色上位的風塵女子罷了,而且我看惜月對這個長平王也並非是真心實意,


    我們設計陷害了梟騎軍伏擊了李軒,她作為李軒的女人,居然還會收我們的錢幫我們做事,從這一點上就已經能推測出,這個惜月就是一個見財起意的財迷,


    我們國家雖然資源貴乏,但美女卻是不少,隻要我們用女人為籌碼,就不怕這個李軒不就範”


    川原直樹四人雖然覺得井上圭介說的有些太片麵,但畢竟他們沒有親眼見過惜月,所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或許,李軒的確是一個好色的男人,但他應該不是一個為了美色而會耽誤國事的人,如果是,他就不可能坐到這個位置上了。


    另一頭,惜月收起了所有金銀珠寶之後,就屁顛屁顛的向著暮雪亭而去了。


    李軒一見到惜月那笑靨如花的樣子就知道,這女人定是狠狠坑了倭國遣唐使一筆。


    “殿下,那個叫什麽井上圭介的倭國人還真是傻,我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居然足足送了我六箱金銀珠寶”


    “哼,這群人不是傻,是逼不得已,畢竟你是唯一一個可以幫他們傳話的人了”


    “殿下說的是,稍後惜月就讓慧兒去來福客棧,告訴他們殿下公務繁忙,沒有時間見他們,他們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氣的暈過去吧?嗬嗬嗬……”


    似乎是想到了井上圭介等人暴跳如雷的表情,惜月一時間竟忍不住嬌笑了起來。


    “不,你讓慧兒告訴他們,我答應見他們……”


    聞言惜月一愣,疑惑道:“殿下要見他們?”


    “沒錯,我手裏正好有一份差事讓他們去做,如果辦的好,我不介意賞他們幾塊骨頭吃”


    惜月雖然不知道李軒口中的差事是什麽,但她卻知道,這份差事一定不是好差事。


    “殿下,我最近新學了一段舞,跳給你看好好?”


    “好啊……”


    當人們身臨黑暗,總是會下意識的聯想到罪惡和一些超越自身存在的邪惡事物。


    而這些往往會帶給人們威脅,其中不僅包括物理層次上對生命的威脅,更多的還是精神與心理上的壓迫。


    所以人們莫名的喜歡光,似乎隻要有光的地方,就是安全的。


    這是一間較為特殊的房間,房間的牆壁皆是人工開鑿的石壁,由此可見,此房間應該是處於山洞或地下,整個房間沒有窗戶,隻有一扇門。


    房間內的陳設也比較簡單,隻有一張床,一桌兩椅,還有一個梳妝台,和看似衣櫃一樣的櫃子。


    從陳設上來看,應該是一個女子的房間,房間內的所有光源全靠著燭台上的幾盞燭火。


    房間內有兩人相對而坐,分別是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玄色衣衫,渾身上下沒有任何配飾,看起來極為樸素,一頭烏黑的長發也隻是簡單的束起。


    再看長相也較為普通,屬於是那種扔在人群中很容易被人忽視的那類人。


    而一身紫色長裙的女子卻是美豔動人,尤其是渾身上下那一股子成熟女性的韻味,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似乎都帶著一種魔力,一種可以勾起男人最原始欲望的魔力。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呂佩卿,而能和她坐在一起聊天的當然就是商盟首領太史延了。


    單單從狀態上來看,完全無法想象這個看似隻有四十多歲的男人,會是一個已經到了花甲之年的老人。


    太史延一邊品嚐著杯中如紅玉般的茶湯,一邊細聽著呂佩卿的陳述。


    待到呂佩卿說完,太史延才說道:“嗯…如此說來,李世民和李軒已經信了你的話?”


    呂佩卿頷首道:“應該是,李世民作為皇帝,他不可能放棄得到傳國玉璽的機會,李軒別看每天都是一副風輕雲澹澹泊名利的樣子,但他也絕對不會放棄得到商盟巨額寶藏的機會,就算他們二人一萬個懷疑,這個局他們也必須入!隻是……”


    “嗯?隻是什麽?”


    呂佩卿一臉擔憂道:“隻是李軒說,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治好您的病症,我們是否有必要費這麽大的功夫把他拉進商盟裏,此人詭計多端,做事不擇手段,更何況,他的背後還有李世民和大唐朝廷的智囊團……”


    太史延一臉笑意:“你是怕我們引狼入室?”


    呂佩卿頷首迴道:“是!說句實話,我到現在都無法確定,李軒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總是覺得讓他加入商盟並非良策”


    太史延卻毫不在意道:“這一點你不必擔心,李世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和他的近臣們說的,因為他是一個極為要麵子的人,


    李世民雖然聰明,但他屬於是一個善於開疆拓土的皇帝,玩計謀還差了點,


    至於李軒,我雖未見過他,但他年紀尚小,就算他再如何詭計多端,也都是一些小聰明罷了,世家之所以敗於他之手,


    一是他們輕敵,二是李軒此子醫術高超,而且還懂得諸多奇技淫巧,隻要他進了商盟,那就等於是落入我等之手,


    到時候,就算他再大的能耐也翻不起什麽風浪,如果他治不好我的病,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番長安之行,你辛苦了,你早些休息吧”


    太史延一口喝幹杯中的茶水之後,便起身離開了。


    “恭送首領!”


    呂佩卿一臉恭敬的送走太史延,直等到聽不到對方的腳步聲之後才重新關上了房門。


    在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呂佩卿臉上的恭敬之色一掃而空。


    世界上有這麽一種人,他們遊走於光明與黑暗之間的灰色地帶。


    他們既向往光明,又不得不依附於黑暗。


    他們在這條狹窄的黑白夾縫之中不斷的掙紮,既無法完全擁抱光明,又不能全身投入黑暗,宛若身處無間地獄。


    不能當個徹底的好人,又不能完完全全的淪為惡人。


    如果讓呂佩卿來舉個例子的話,太史延就是這種人,或者說,每一代商盟的首領都是這種人。


    因為顧忌朝廷,所以商盟不能徹底淪為劫匪盜賊一般的惡人,但為了利益和生存,又不能隻做正當買賣,所以商盟的人一直身處灰色地帶。


    每一代的商盟首領,作為唯一一個知道商盟寶藏藏匿之所的存在,可以說是最為煎熬的。


    太史延作為當今商盟的掌舵人,可以說是史上最慘商盟首領了。


    作為男人,卻有不舉之症,無法享受女人,也無法擁有親生子女,這就代表他將徹底失去愛情和繁衍後代的權利。


    而這些權利,是上天賦予每個人類,甚至是生物最基本的權利。


    太史延掌管著如此巨大的組織,擁有著如此巨額的財富,卻無法得到作為男人最基本的能力,可想而知他是多麽的痛苦。


    所以,在李軒壓製住長孫皇後的頑疾,在獲得孫思邈認可並得到醫仙之名後,太史延就開始計劃如何把李軒帶到商盟給自己治病了。


    就在太史延不知道該如何與李軒搭上關係的時候,李軒主動的和張金泰接觸了。


    這對於太史延來說,完全就是剛打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所以在太史延的推動下,朝廷和商盟的合作極為順利。


    所以,阿秋才會義無反顧的火燒俱拔城幫助李軒,並向李軒透露出呂佩卿的身份,和一些關於商盟內部不合的內幕。


    這一切都隻是為了讓李軒來到太史延身邊,給他治病。


    “落雨見過首領!”書房內,落雨一臉恭敬。


    “我且問你,李軒和佩卿每次見麵你可都在場?”太史延目光如炬的盯著落雨問著。


    “迴首領,卿姨與李軒見了三次,第一次是因為我在食為天與程處默和李德謇出了爭執,第二次和第三次分別於暮雪亭內,三次見麵,我每次都是在場,除了我以外還有一個太監,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太監應該就是鄭德春了”落雨低著頭稟報著。


    雖然我後兩次不省人事,但我的確是在場,這不算撒謊。


    “給我盯緊佩卿,如有異動,第一時間通知我,你要記住,你的命是我救下來”


    “首領對落雨的恩情,雨落時刻銘記於心”


    “嗯……你且退下吧”


    剛剛走出書房,落雨臉上那恭敬的表情便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酷。


    數日後,長安,暮雪亭。


    惜月一邊為李軒磨墨一邊問道:“殿下,今日可是襄城公主離開長安的日子,難道你就不去送送?”


    “有什麽可送的,又不是生離死別,反正以後還會見麵”


    對於李婉淑的離去,李軒的態度倒是顯得非常平靜。


    或許這就是作為穿越人士和古人的不同點之一。


    21世紀的人,生活節奏都很快,不少家庭甚至連父母與子女之間都是常年分離。


    李婉淑作為大唐長公主,也是繼李承乾之後,第二個將自己的封地食邑無償上繳的皇二代,如今要孤身前往播州,李世民這個兒女控自然是要為其舉辦了一場極為聲勢浩大的送別儀式,反正現在皇室也不缺這個錢,一些麵子工程還是要做的。


    李軒一邊在紙上勾勒著,一邊繼續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與其把時間浪費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倒不如做點正事”


    說著李軒將筆置於一旁,然後一臉滿意的看了看自己一上午的傑作。


    看著紙上畫著似弓非弓的圖桉,惜月好奇道:“殿下,此物可是弓?”


    “沒錯,朝廷已經允許了兵工廠鍛造兵器,而這就是兵工廠除了火器以外,要製作的第一件兵器,複合弓!


    相較於其它的弓,它所需要的拉力更小,但是威力卻並不打折”


    “複合弓……”


    惜月隻是低聲滴咕了一下後,便沒有多問。


    在這個年代,鎧甲兵刃的鍛造方法,都屬於是絕對的機密。


    惜月非常清楚,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其實是越好。


    雖然惜月不懂鍛造,但是從複合弓那怪異且極具衝擊性的造型上就能看出,這東西絕對不一般,何況它還是出自李軒之手。


    自李軒穿越而來後,為何不使用威力更大的弓,反而使用飛刀?


    不僅僅是因為李軒擅長飛刀,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弓所需的拉力是非常大的,非常考驗一個人的臂力。


    而且在這個騎兵為王的時代中,騎射功夫,可以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考核指標。


    李世民當年征戰天下的時候,為什麽總是敢孤軍深入?


    就是因為他獨步天下的騎射功夫,這貨的騎射功夫真不是吹,又快又穩又準。


    很多人別說是騎馬射箭,就是站在原地射,也未必能射準。


    而影響弓箭手穩定性和準確性的最大障礙就是拉力。


    隨著射擊次數的不斷增加,體力也必然會流逝,隨之而來的就是射擊頻率和準確性的降低。


    如果能減少弓箭對於拉力的需求,那麽必將大大增加弓箭手的戰鬥力。


    所以,複合弓便成為了李軒第一個要批量生產的兵器。


    在諸多冷兵器中,複合弓是李軒唯一一個完全了解的武器,因為這是軍隊少數列裝的冷兵器之一。


    它之所以可以在諸多現代化武器中依舊有著一席之地,是因為它具備了很多熱武器沒有的優點。


    比如隱蔽性,可折疊式的設計還是具備了一定的便攜性,當然,隻是這些還不夠。


    它最大的有優點就是可以diy箭失。


    很多時候,複合弓在部隊裏所扮演的角色並非是殺傷性武器,而是一種輔助性武器。


    到了唐代,因為工藝和材料上的限製,包括折疊功能在內的很多東西都是無法實現的。


    但是這減少所需拉力的功能卻是可以做到的。


    而就算隻是如此,對於如今的軍工業來說都是具有顛覆性的。


    就在李軒誌得意滿的看著自己的傑作,憧憬未來唐軍弓箭手進一步強大的時候,樓梯口處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鄭德春躬身說道:“殿下,幾位世家的長老求見”


    聞言,惜月輕笑道:“嗬,如今世家的各個產業皆被殿下打壓的抬不起頭來,就連三曲和賭坊的生意也愈發的不景氣,世家的這些個長老們高高在上慣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如今能拉下臉來找殿下,定然是走投無路了”


    鄭德春也是附和道:“惜月姑娘說的極是,尤其是現在大唐書籍低廉,殿下還不斷斥資建設唐風書院,最後加上陛下廢察興科的政策下,世家的日子更是不好過了”


    “讓他們上來吧,下午讓慧兒通知一下倭國的遣唐使,讓他們來暮雪亭見我”


    鄭德春得令離去後沒多久,便帶著十數位世家於長安的話事長老迴來了。


    看著麵前一襲天青色素袍的李軒,長老們的內心是極為矛盾的。


    他們恨李軒,恨到巴不得李軒立刻就被雷劈死。


    但同時又不得不佩服李軒,正是因為有了他,大唐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快速的發展。


    雖然如今世家逐漸沒落了,但從宏觀的角度來看,大唐卻更加強盛了。


    最直觀的感受便是大唐邊境幾乎已經沒有任何戰事了。


    因為國家足夠強大,所以老百姓才能更安穩的生活。


    “草民,見過長平王殿下”


    “都是老相識了,就不用這麽客套了,我的性格你們應該了解,有事說事”


    李軒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慵懶的側躺在了羅漢床上,頭枕美人膝,一手扶額,一手拿著青瓷茶壺,似笑非笑的看著麵前站著的諸多老者們。


    華夏民族,自古重禮,他的這種行為發生在誰身上都是非常無禮的。


    然而這種無禮的舉動偏偏發生在李軒身上,卻是顯得極為和諧。


    就好像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個場合,李軒就應該這麽做一般。


    長老們對視了一眼,心中不禁苦笑。


    李軒做事,看似急功近利,但卻是快中求穩。


    在處於劣勢的時候,李軒或許會劍走偏鋒甚至是鋌而走險,但隻要占據了優勢,李軒反而會慢下來。


    一步一步,平平穩穩的不斷擴大自己的優勢,一點一點的蠶食掉對手的一切生存空間,直到將對手逼入死角失去鬥誌之後,李軒便會露出現在這樣的笑容,然後靜靜的等著你舉手投降。


    “我太原王氏,願獻上所有土地,希望殿下能和陛下說說,給我們一條活路”王順達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了厚厚的一疊地契並將其雙手奉上。


    王順達口中的活路,所指的便是希望王家可以和朝廷合作,一起做生意。


    再過兩年,隨著寒門士子的崛起,世家手中的權利將大大被削弱,到時候,他們將徹底失去官場的保護傘,那麽商業便是他們最後的生存之路。


    但這條路已經被李軒一點一點的封死了,再繼續下去,等老本都吃完了,世家必當徹底淪為普通的百姓。


    土地雖然自古以來都是硬通貨,但也並非是絕對。


    就比如現在。


    大唐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百姓靠自己手裏的一畝三分地就已經能吃飽飯了。


    更何況,現在大唐到處都缺勞動力,隻要你不懶惰,農閑的時候完全可以謀得一份不錯的工作,哪怕是去開鑿運河的工地上幫工也能賺到一份不少的零花錢。


    老百姓有錢了,有餘糧了,糧食價格自然就下去了。


    加上大唐近些年來,連續滅了東突厥、薛延陀和百濟,土地麵積得到了快速的擴張,各種自然資源也是得到了極大的補充,朝廷也好,皇家也罷,是要錢有錢,要資源有資源,所以對於世家的依賴也就越來越少了。


    這兩年來,世家每年產出的糧食,絕大部分其實都是被朝廷收購用於當做儲備糧了。


    如果不是朝廷和皇家一直在收購糧食,世家最少有四成的糧食會爛掉,除非你可以運到境外賣給其他國家的人。


    但這條路卻被李世民給封死了,私自販賣糧食給他國是重罪,隻有朝廷有權利把糧食賣給其他國家。


    所以,在這個時間段,世家手裏的土地價值是極低的。


    但這些都不是讓世家放棄土地的最根本原因,最根本原因是因為現在的唐軍太橫了。


    連滅三國,加上又製裁了倭國,唐軍的士氣已經達到了巔峰,加上手裏還有火器。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現在的唐軍是說滅誰就滅誰,完全不慣著臭毛病。


    哪怕是一隻棕熊從唐軍麵前過去都得低著頭,隻要它膽敢抬起頭都得挨倆嘴巴子。


    任何一個皇帝,隻要口袋裏有錢,並且掌握著強大的軍隊,就會有很大概率去做一些超乎人們想象的事情。


    萬一哪天李世民一抽風下達一個政策,要迴收土地怎麽辦?


    與其抱著土地不撒手,不如用它們換來和朝廷合作的機會,這樣至少也能混得跟楊寶章一樣有一份不錯的產業不是?


    隻要產業還在,家族的根就不會斷,隻要根還在,就有機會東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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