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群人的眼中,李軒的這番行為,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而相對於李軒來說,李承乾做的更過分。


    雖然李軒的清風閣賺不到啥錢,但至少不會虧本,可李承乾卻連自己的封地都給捐出去了。


    犯得著嗎?


    你現在隻是一個太子,現在李世民還正值壯年,你以後到底能不能坐上皇位還是一個未知數呢。


    曆朝曆代,可是有不少太子最後因為各種原因被廢了。


    萬一你以後當不上皇帝,連一條後路可都沒了。


    短短的一旬半的時間,禦史台單單從長安地區的官員手中,便沒收了足足價值二十萬貫的財富。


    其中現款就有九萬貫之多,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等價的房產、土地和一些古玩珍品等。


    暮雪亭,是李軒重建平康坊的第三處建築,也就是和清風閣打對門的建築。


    整體也是高五層,從外表的建築風格上來看,與另外兩處幾乎是相同的,唯一的區別就是在頂層上有一個小亭子,如果算上這個小亭子的話,那麽暮雪亭就是六層了。


    因為亭子的麵積和規模相較於下麵的五層很小,所以一般處於平康坊附近的人是無法從下麵看到亭子的,但亭內的人卻可以借助高度優勢,看到很遠的地方。


    亭內,李軒和李承乾相對坐在茶桌兩側,今天是李承乾給李軒送錢的日子,足足二十萬貫。


    看著眼前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盛世長安,李承乾歎然道:“原來,長安是這個樣子,孤在長安這麽多年,卻從未見過長安的全貌”


    “感覺怎麽樣?”


    “美!”


    “真正的美,在夜晚”


    “哦?皇兄此言何意?夜裏,長安全城宵禁,街道上空無一人,美從何來?”


    “所以才美,長安的夜,連雪都是安靜的,把全部家當都捐出去的感覺怎麽樣?如果父皇以後廢了你這個太子,你可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孤有時候真的很羨慕皇兄,可以毫無顧忌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其實,孤之前找過母後”


    李軒頷首道:“我知道”


    聞言,李承乾先是一驚,但隨即釋然道:“也是,皇兄這麽聰明,怎麽可能想不到孤去找過母後,


    母後說,一個人是否強大,不是看他擁有多少,而是要看自己是否能駕馭手中的財富和權利,如果能駕馭,財富和權利自然會來,如果無法駕馭,就算被父皇賞賜了再多,也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


    父皇太喜歡青雀了,以前孤很忌憚青雀,害怕他有一天會奪走孤的太子之位,不過,孤現在想通了,如果有一天,孤的太子之位被奪了,那便是孤不配當這個太子”


    果然,長孫皇後對於李承乾的影響是巨大的。


    “太子能這麽想就好,其實我跟你說,當皇帝很累的,你看看我,想去哪就去哪,沒事就去惜花池按個摩洗個澡啥的,父皇能嗎?”


    “父皇那是不想去,父皇有母後和幾位妃子就夠了,豈會留戀惜花池那種地方?”


    畢竟是親兒子,李承乾還是想為自己的老爹爭取點麵子。


    李軒卻擺著手一臉鄙視道:“你可拉倒吧,父皇比誰都想去,我跟你說個秘密,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放心,孤的嘴最嚴了”


    見李承乾給出了承諾,李軒便偷偷說道:“其實我去泡惜月,是父皇慫恿的……”


    “當真?!”


    聽到李軒出來的話,李承乾如遭雷擊,他那英明神武的老爹,怎麽會慫恿李軒去勾搭南曲的都知呢?


    這太扯了!


    李軒一臉真摯道:“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


    “這……這件事如果被青雀知道了,一定會被氣死的,他是那麽的喜歡惜月姑娘,皇兄你是不知道,當他得知惜月天天去你府上之後,好幾天都沒有出府,每天都是把自己關在屋裏,還說什麽以後不會再愛了之類的話……”


    本以為背刺青雀的是李軒,沒想到居然是李世民。


    就在這時,二人同時好像想到了什麽對視一眼後異口同聲道:“難道,是父皇為了讓青雀死心,才讓我(皇兄)去勾搭的惜月?”


    “可惡,看來我被父皇擺了一道,不過……惜月的皮膚還是很潤的……”


    前一秒李軒還義憤填膺的模樣,但隨即便露出了男人的本色。


    “皇兄,你……你們難道已經……”李承乾一臉好奇。


    見李承乾一臉八卦的模樣,李軒趕忙否認道:“那是沒有,你可別多想,總之,我想告訴你的就是,站的位置越高,約束就越多,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你失去一些的時候,也一定會得到一些”


    說實話,李承乾雖然嘴上說的好像是一副想開了的模樣,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惆悵。


    但經過李軒的這一番開導之後,心裏就舒服多了。


    別人的話李承乾可以當放屁,但爹媽和李軒的話,他還是會放在心裏的。


    “對了,皇兄你可去見過那個熙貞公主?”


    李軒搖頭道:“沒有”


    李承乾一臉疑惑的追問道:“為何還沒去,不是說你要與她一起研究關於馴服野獸的事情嗎?”


    李軒一臉苦笑道:“嗨,父皇說要把她嫁給我,前提是她真得懂馴獸,之前父皇已經問過她了,她給出了肯定的答複,作為新羅的公主,她也必然知道欺君之罪的後果,她既然敢當著父皇的麵承認,那麽她馴獸的能力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我與她素不相識,一點感情都沒有,這過去見麵多尷尬”


    “尷尬?這有什麽尷尬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有之,既然父皇已經將她許配給了皇兄,那這就是皇命,皇命不可違也,不過孤聽說,這個熙貞公主麵容絕美”


    “你又是聽誰說的?”


    “青雀啊”李承乾毫不猶豫的迴答。


    我擦!又是這個李大明白!


    “他不是喜歡惜月嗎?怎麽又開始關心起了熙貞公主?”


    李承乾撓了撓後腦勺一臉無語道:“這個……青雀說,雖然失去了惜月有些痛恨皇兄,但如果自己能和熙貞公主結為連理的話,倒是可以勉為其難的原諒皇兄……”


    噗!


    “我說,他還能再無恥一點嗎?年紀不大,腦子裏想的都是些什麽?熙貞公主雖然沒有惜月年紀大,但比之青雀也是大了不少,難道這小子喜歡姐姐?”李軒毫不客氣的開始吐槽了起來。


    “這孤就不知道了,或許,青雀隻是單純的喜歡美人吧……不過……”


    見李承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李軒略顯不耐煩的問道:“不過什麽?有話直說,何必吞吞吐吐”


    聞言,李承乾略顯尷尬的搓了搓手道:“不過……惜花池真的有傳說中的那麽好玩?”


    李軒一臉笑意的挑眉道:“要不帶你去耍耍?”


    雖然是疑問句,但卻是滿滿的蠱惑之意。


    李承乾連連擺手道:“不……不用了,孤就是好奇,問問而已”


    滿臉通紅,眼神飄忽,說話磕巴,李軒對於李承乾現在的神態非常了解。


    自己當年第一次去洗浴中心的時候,就是這幅樣子……


    李軒倏然起身,在李承乾驚詫的目光中說道:“走,哥今天帶你去耍耍,帶你漲漲世麵!”


    “這……不行!孤乃是太子,怎麽可以去那種地方?”


    雖然李承乾一副義正嚴詞的模樣,但李軒卻知道,李承乾的內心是非常想去的。


    “太子怎麽了?父皇都去了,你怕什麽?走,反正你現在啥也沒有了,人不風流枉少年,不要居於小節,你不是也想當仙嗎?想當仙,就要先從惜花池開始……”


    說著,李軒就拉著李承乾往樓下走,李承乾雖然嘴上說著不,但身體卻非常的誠實,一路上沒有任何掙紮的就來到了惜花池。


    剛剛進了大廳,幾個負責接待的姑娘就迎了上來。


    “殿下,您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


    “一定是來找惜月的吧?她就在樓上……”


    幾個姑娘一邊對李軒說著,一邊不著痕跡的開始打量起了李承乾。


    她們都沒有見過李承乾,當然也不可能知道李承乾就是太子。


    李軒放開拉扯著李承乾的手臂,然後用力的拍了拍手,當把大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之後,李軒便指著李承乾大聲說道:“這位是當今太子李承乾,也就是本王的老弟,今天帶他過來耍耍,你們可別怠慢了!”


    我擦!


    聽到李軒如此粗暴的將自己的身份公布出來,李承乾整個人瞬間就進入了石化狀態。


    不僅是幾個負責接待的姑娘,甚至連在吧台付款登記的客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所有人都在這一刻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李承乾。


    饒是李承乾內心再如何強大,這一刻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太丟人了……


    “原來是太子殿下,是小女子眼拙了,殿下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把太子殿下伺候的好好的……”


    就這樣,李承乾便猶如提線木偶一般,被一群鶯鶯燕燕連拉帶扯的帶去了貴賓區。


    五樓惜月房間內。


    惜月一邊給李軒磨墨,一邊皺著眉擔憂道:“殿下,你把太子帶來,真的沒事嗎?”


    李軒一邊舒展著桉上的紙張,一邊隨口迴道:“沒事,父皇和母後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殿下,惜月擔心的不是你,是太子,這要是被陛下和皇後娘娘知道了還得了?”


    聞言,惜月一陣無語,你李軒都是老滾刀了,誰能把你怎麽樣?


    “都知道我與任何皇子都不接觸,今天太子雖然來了惜花池,但是卻是我領來的”


    聽到李軒的話,惜月才恍然道:“所以,重要的不是太子來了惜花池,而是太子是和殿下一起來的”


    李軒歎了口氣,將毛筆放在一旁吹了吹紙上的墨跡道:“沒錯,我其實並不是真的抗拒和他們接觸,隻是他們都太功利了,這種人,一般都非常喜歡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


    我自然是不想被他們所利用,成為他們奪嫡的砝碼,但不管出於什麽目的,太子能走出這一步,至少在心境上已經得到了提升,至少值得我去重視他”


    惜月下意識的問道:“那殿下是打算支持太子了?”


    “這種話莫要再提,我不會支持任何人,但我也不排斥任何人,懂了?”


    感受到李軒語氣中的不悅,惜月立即展露出了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就像一隻受驚的小貓似的。


    李軒沒有任何想要安慰惜月的打算,隻是指了指桌上寫滿了字的紙說道:“找人幫我表起來,然後掛到亭子裏”


    說完,李軒就背著雙手,邁著小四方步離開了。


    直到李軒徹底離開,惜月才算是鬆了口氣。


    作為一介平民,居然敢背地裏評論儲君之位,這絕對是要殺頭的,好在現場隻有她和李軒二人。


    待到心裏的忐忑逐漸平複之後,惜月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書桉之上。


    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迴。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唿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惜月自負也是個才女,以前在南曲的時候,也時常和一些才子對詩答詞,甚至以前的惜月還想過要不要寫一個屬於自己的詩集。


    但如今看到這首將進酒之後,惜月便不自覺的忍不住一陣臉紅。


    太羞愧了。


    李軒如此才情都沒有說過要出詩集,就自己這兩把刷子居然還想要出詩集,要不要點臉?


    惜月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這首將進酒,想著一會兒就去找個師傅把它裝表起來。


    而在另一頭的貴賓區內,初來乍到的李承乾已經被姑娘們伺候的,連魂都不知道飄到哪去了。


    皇宮,甘露殿。


    內侍太監走到李世民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剛剛探子來報,說長平王殿下帶著太子殿下去了惜花池,太子已經進去一個時辰了,還沒出來……”


    “什麽?混賬東西,好的不學,學壞的!”李世民摔筆怒斥。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派人把高明帶迴來?還嫌不夠丟人?”


    “陛下息怒,奴才這就派人過去把太子帶迴來”


    等待內侍太監離開後,李世民滿臉的怒氣瞬間,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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