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已到底線了。


    她受夠了。


    方才不顧顏麵地胡言亂語,明知他生氣還那樣做,是為什麽呢?除了感到傷心憤怒,盡不擇言但也許,她有些故意,因為太灰心、太絕望,意識到方利澤跟自己沒未來,才幹脆搞砸,讓自己沒退路吧?


    好,既然已經出糗,就糗到底,筱魚決心和他攤牌。


    她要跟方利澤告白。


    她要問方利澤的決定!


    就攤牌吧。


    一直懸著的那顆心啊,要嘛被他收藏珍借,要嘛幹脆破碎。如果被拒絕,那也圖個痛快。這有去無迴的愛,太可笑了。


    她不是十七歲,有大把青春任意莽撞揮霍。她渴望溫暖的家,渴望歸屬於某個愛她的人。


    受不了一再被攪亂,因他而起的心港,總是要很久才平複。年歲過去了,她再沒辦法,義無反顧一次次失望疼痛又重新振作。


    她累了。


    方利澤終於迴到筱魚這裏。


    他問筱魚:「要走了嗎?我送紫薇跟你迴家。」


    「你要送她迴去?她不會打電話給喬安貴喔。」


    「喬安貴好像有事,電話打不通。」


    「我都不知道你這麽樂於當備胎。」


    「你不爽什麽?」


    「方利澤,我有話跟你說,很重要的,很嚴肅的事,我早就想跟你說了。」攤牌,攤牌,她要跟他攤牌啦。


    「好,我先送她迴去,你坐會兒,等我。」


    方利澤載江紫薇迴家,留筱魚在餐廳等他。


    筱魚很緊張,很堅決。


    在腦中反複想象n遍,等方利澤迴來,聽完她告白,他會如何?


    也許從此,直到老死,他們,再不往來。可是再這麽耗下去,她會短命。她厭惡被懸著,她要有歸屬,她要安穩,要根植入大地。不明不白的愛,是浪費生命。


    暖昧不明的善待,太殘酷。


    方利澤載江紫薇迴去的路上一凜著臉,看來心事重重。


    江紫薇不知他在想什麽,表情那麽僵硬。


    「你還好嗎?」


    「沒事……」


    他不好,他很慌,從未聽過筱魚那麽嚴肅的口吻——「方利澤,我有話跟你說,很重要的,很嚴肅的事,我早就想跟你說了。」早就想跟他說?是什麽?他因為心虛,不禁懷疑,她要提偷錢的事?


    不可能,要是知道,怎麽可能現在才說?不會的——理智這麽想,但無法控製的緊張起來,假如筱魚知道,天啊,他真不知要如何麵對她,想到此,冷汗涔涔。


    「你看——」江紫薇指著路旁,那裏,24小時營業的漫畫店招牌燈閃爍著。


    「原來還開著呢。」是他以前打僄的地方。


    方利澤苦笑,那是他慘淡的青春時光。「撐這麽久還沒倒,真不容易。」她說:「要不要進去看看?」


    「去幹麽?有這麽懷念嗎?」


    「好嘛,我們去看看?」


    方利澤停車,跟江紫薇重訪故地……


    江紫薇走到以前常等他下班的靠窗座位,坐下來,對他笑。


    「記得嗎?我常在這兒寫功課,陪你。」


    「是啊。」方利澤在她対麵坐下。


    窗外霓虹閃爍,路燈明澄。她美麗眼睛,明麗似星。


    方利澤望著地,她真美,直發黑亮如綢,柔順地披在肩旁。美人尖,瓜子臉兒。大眼睛,明亮清澈。膚白,唇紅,細膩精致的五官,完美到看不見一絲瑕疵。她的美,總令他貪看著,又愛又恨。他熟悉她的種種表情神態,曾在夢中反複想起。她講話時,心不在焉,語氣輕淹溫柔,教人捕捉不到她的心思。她天牛那種飄忽的氣質,tf是合輿人閔不安。事想抓牢的誘因。


    可是,方利澤也見識過她的殘忍,不顧他的感受,跟他憎惡的人在一起。


    望著舊地方,江紫薔鼓起勇氣問他。「你……是不是還等我?如果我取消婚禮,你會娶我嗎?「你要取消婚禮?」


    「……如果你旁我,如果……你是認真的。」她掙禮道,眼裏有淚。「你出現後……我的心嫌相亂,最近,我跟安貴常常吵架」


    「怎麽?他怕我把你搶走?」怕得好,這正是他的目的。


    「也不隻這樣……他為了公司的事,壓力很大。」江紫薇困窘地低頭。


    「剛剛……在鏊廳時,看你喂筱魚吃東西……還以為你們在約會……我這樣說或許很抱歉。但是我真的很難過。我想……我還愛你。」他聽著,以為自己應該高興的,結果異常冷靜。這次,他聽出不同的涵義。


    「如果我說我會娶你,你就跟喬安貴取消婚禮?」


    「我會考慮。」


    「如果不娶你呢?」


    「你愛我嗎?喬安貴的狀況很差,我應該要陪他的,現在離開他的話,我會良心不安,也會被講得很難聽。我真的很掙紮……所以,除非你是認真的,否則我——」


    「否則你就繼續跟他在一起?你真當我是備胎?」不可思議。他笑了,這是愛嗎?要確認對方先愛了,才願意迴應?


    江紫薇僵住,反駁。「當然要先確認你的心意,如果你對我是認真的,我才能作決定啊。你愛我嗎?」方利澤看著地。


    江紫薇的美,忽然失去光彩。


    這刻,他看穿她,思緒異常清晰起來。她懂愛人嗎?不,她隻懂衡量。雖然寫了紀念他的書,字裏行間,那樣深情又感人肺腑,他感動到幾乎忘了對她的恨。但是,不,她不懂愛。


    她不會為愛涉險,不會為愛主動或努力。她太美,多得是追求地、不請自來的男人。她不愛他,她若真心愛他,愛得瘋狂,管別人怎麽想,管自己會不會被非議,她都沒辦法留在喬安貴身邊,她會主動前來,討好他、取悅他。打動他、感動他。


    如果她也是認真愛他。但她沒有。她要他先愛她,確定這點,才敢割舍喬安貴,和他在一起。眼前這個女人,美得令他感到冰冷。他好像從一場朦朧夢境醒來,起初是美夢後來變惡夢,而如今,他醒他想跟這樣的女人一起生活?不,即使隻是坐她対麵,隔著桌子,都令他寒冷。他不能跟這樣的女人朝夕相處,同屋共眠。她,隻愛自己。而他卻為了她,受過那樣多的煎熬,費盡力氣一路愛恨到底?這是怎麽迴事?到底在不甘心什麽?值得嗎?她配嗎?


    方利澤驟然起身。「我覺得,繼續跟你見麵真荒謬。尤其在這裏——」曾經美麗的初戀、痛心的初戀,而今看來像一場幼稚的荒謬劇。


    「你生氣了?為什麽?」


    「因為你很好笑,你知道自己愛誰嗎?愛喬安貴,就留在他身邊,不用管我愛不愛你。如果愛我,就取消婚禮,管我是不是接受你。有這麽難嗎?」


    「因為你出現得太突然,而且,如果你對我無心,也不是認真的,純粹是為了讓我跟安貴難堪,我幹麽這樣做?我怕被你耍了。所以想跟你確認,想知道你的真心——」


    「真心?那你的真心呢?我不是笨蛋,你也是在為自己的前途打算吧?喔,現在想嫁我了?如果不是我現在狀況好,如果喬大建設沒有麵臨倒閉危機,你會煩惱這些嗎?」江紫薇倒抽盡氣,淚洶湧。「在你心裏我這麽勢利?我跟你在一起時,也是真心真意的,你這樣說太過分一」方利澤笑了,笑他們荒謬的對話。笑他們認真計較,誰愛誰,確認愛情,確認真心。


    起初愛上時,不需要這麽多言語堆砌、這麽多詢問。砰然心動時,他們就是心意相通,愛不言自明。曾經好認真,那青澀單純的初戀啊,而今變得複雜深沉。她怕他是為了報複才要地,而他,看穿她的自私自利。這裏邊,有這樣多的計較跟心機。


    他怨她嗎?不,他羞愧。


    帶著種種惡意跟較量,這裏邊,早就沒有愛了。


    我們都一祥可惡。他想,別開臉去,望著窗外夜色。


    他沉默了。


    低聲說話。


    江紫薇的手機,突兀地響起,她拿出手機,是喬安貴。她別過身去,縮著肩,「対,我之前打的。我……在外麵。嗯……対,一個人,在誠品喝咖啡……」方利澤起身離開。


    江紫薇看他走了,倉促地結束電話,追出去。


    「方利澤?」


    「嫁他吧。」他轉身,微笑。「我清楚,我跟你,結束了。」


    「方利澤……」豆大淚珠,不停從她腮旁滑落。


    「幹麽哭?我走了,你還有喬安貴啊?」


    「不要這樣說……我……我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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