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當上相國這事兒,看起來無關緊要,但事實上,呃......也的確挺不值一提的。


    相國,位在三公之上,跟太傅可以說肩並肩了。


    但實際上,自從穩定了雒陽的兵權,袁隗其實已經拿董卓沒半點辦法了。而袁術的逃竄,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唯一值得說上一句的,是假如董卓之前還算遮遮掩掩的話,這次想一屁股坐在相國的位子上,表明他已攤牌了,不裝了。


    “義父為相國一事,已然板上釘釘,這事兒還有什麽好商量的?”聽到這裏,呂布不由拋出自己的疑惑。


    李儒也疑惑了:對啊,這事兒我跟你商量......個屁啊!


    分明是你一直插科打諢,幹擾我的思路,才讓我絮絮叨叨說這麽多沒用的。


    “某此番來要與汝商議的,不是此事,而是外放名士以牧四方之事!”李儒恨恨喝了一口水,還想白呂布一眼,表達自己的不滿。


    可惜他忘了,水是剛燒開的。


    差點燙滿嘴燎泡。


    呂布又驚了,但這次是真的:誰都知道,明年關東討董的那些諸侯,就是老董親自給放出去的。


    真真兒屬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就很奇怪,老董今年才五十,也不像得了老年癡呆或有腦血栓,怎麽會想出這麽個餿主意?


    沒想到,李儒隨即又奇怪地看向他,道:“這不也是奉先的主意?”


    “唉?.......”


    呂布端著水壺的手一抖,直接澆在了李儒的褲襠:“水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說啊,我何時建議外放名士牧守四方了?”


    “你可不要毀謗我啊!”


    “毀謗你?”


    李儒燙得直接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拍打著襠部:“你這分明是在毀我,還是在毀我的子孫後代!”


    好在冬天穿得比較厚,水也沒撒多少。


    李儒跳了兩下後,也就安生了。


    但隨後開口,語氣已變得十分幽怨和憤怒,道:“不是你向太尉諫言,說那些名士可用之而不可信之?”


    “故而,太尉左思右想,先把朱儁調到了河南尹的位子。又聽聞周毖、伍瓊二人諫言,才答應外放一些名士擔任州牧刺史,以安四方。”


    “掌控地方州郡,可不是這樣個掌法兒......”呂布有些急了:他可知地方的水有多深,董卓根本把握不住。


    想了想後,還是認為自己先不能急,又問道:“外放的那些名士都乃何人?”


    萬一,跟曆史上不一樣呢?


    李儒卻迴道:“尚書韓馥韓文節、侍中劉岱劉公山、陳留名士孔伷孔公緒,東平名士張邈、張超兄弟,穎川名士張諮張子議……”


    好麽,一模一樣。


    全是後來討董的急先鋒。


    見呂布一副不以為然,甚至還很憂慮的神色,李儒當即奇道:“奉先,難道以為此舉不妥乎?”


    “你不是也察覺到了?”呂布鬱鬱迴複,道:“地方守牧權重,可自募兵馬,軍政集於一身。”


    “如今義父將這些名士外放,若是彼等聯合起來,招兵買馬、擁兵自重。一旦作亂起來,必然後患無窮。”


    李儒點頭,隨後又嗬嗬一笑,道:“某也想過這點,但又想到天下世家皆看汝南袁氏和弘農楊氏,以那些碩儒世家馬首是瞻。”


    “如今袁隗、楊彪皆在雒陽,董公又將荀爽、陳紀、韓融、蔡邕諸大儒召進京師,盡在掌控之中。”


    “而諸如韓馥、劉岱、孔伷、張邈、張諮等外放之輩,皆不曉兵事,名望亦稍遜,實在不足為懼,奉先多慮矣。”


    呂布悠悠抬頭,嘴裏雖沒發出聲音,但口型明顯在說:你知道個屁!


    李儒這說法,在第二次黨錮之禍前還是行得通的。


    畢竟天下士林為一家,他們靠出身和壟斷知識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自然要有領頭羊來維護集團利益。


    以前的領頭羊,的確是世家大族和名望頗盛的人士。


    可到了如今,時代已經變了!


    以袁紹為首的新一批少壯派士人,親眼目睹了老一代士人在黨錮之禍麵前,隻有束手就擒、夾起尾巴當狗的下場。


    他們再不甘心士人隻有上書建言、抨擊朝政的鬥爭方法,轉而野心蓬勃,已萌發武裝對抗的心思。


    何進身死時,袁紹等人率兵殺入宮中,就是他們一次大膽的嚐試。


    效果,好得不得了喲。


    什麽狗屁皇權、至高無上的太後天子,還不是跟狗一樣落荒而逃?


    所以董卓留什麽世家大族的族老和名望頗盛人士,對新一代士人根本沒半點約束力——說更直白點,在巨大的郡守刺史權力麵前,那些指手畫腳礙眼的老頭子,跟他們又有什麽關係?


    解釋完這些,呂布隨即起身,道:“不行,我得去勸諫義父。”


    對待董卓的策略,他已決定了是能輔則輔。


    最重要的是,這也不單為了董卓,而是為了避免關東群雄討董,將已然七零八落的王朝,再給折騰個元氣大傷!


    最終中原大地經曆了幾十年混戰,家戶十不存一,人口凋弊。虎視眈眈的四方異族又瞅準機會,四下撕咬,讓華夏輝煌一下進入最黑暗血腥的屈辱中。


    “奉,奉先,汝當真覺得不妥?”


    李儒沒想到呂布如此說走就走,趕緊在後麵追趕:“奉先你等等我,咱倆同去,一起去啊......”


    然而,到了老董那裏,呂布剛沒說幾句,董卓就一臉懵:“奉先,不是你諫言老夫,對那些名士可用之不可信之?”


    “如今將他們調得遠遠的,既能為老夫所用,又圖謀不到老夫,豈非一舉兩得?”


    “義父!......”他都有點快哭了,隻能將之前的理論又拿出來,然後才道:“可用之而不可信之,不是這麽個用法兒。”


    “守外虛內,方是穩固權力的正確做法。義父所為恰恰相反,怎可給那些心跡不明的士人州郡重權?”


    “吾兒言之有理。”董卓聞言,倒也認真地點了點頭。


    可就在呂布以為他會聽勸時,孰料董卓又道:“但老夫想賭這一把!......畢竟,按你的說法,老夫恐費十年之功,亦不可能真正威行四海、鞭策宇內!”


    呂布驚了,徹底驚了:義父,你這是什麽玩兒法?


    是想著既然已經在穀底了,怎麽走都會是向上,所以就......糙特麽,直接幹脆重倉梭哈進去!?


    梭哈的智慧,可不是這樣的啊......


    “義父......”雖然搞不懂,但大受震撼的呂布,打算再勸一勸。


    董卓卻忽然惱怒變臉,揮手打斷道:“不必多言,老夫知自己在做什麽!......哪怕後麵真出了事,關東諸郡也不過能湊些郡兵民夫,又何所懼哉!”


    談事情最討厭這種意氣用事的人,什麽都不說,全憑武斷感覺。


    呂布有些震驚,但仔細看了眼董卓堅定不已且已帶殺氣的眼神,忽然有些明白了:不錯,原因老董已經講了。


    按照穩妥的方式,恐怕十年內,才能真正掌控大漢十三州。


    問題是,老董今年已五十多,他等不及了。


    不搏的話,十年不見得有成果;搏一搏的話,說不定一朝就能登頂,會所嫩模。


    尤其自入雒陽後,自己還將老董保護得太好。


    導致現在他一路順風順水,土鱉暴發戶氣質開始爆發,脾氣暴漲、傲氣滿滿,再也受不了做啥事兒都慢慢來。


    再勸下去,老董就要翻臉了。


    無奈下,呂布隻能隨即轉口,道:“義父好魄力!......你我父子同心,日後就亂有人膽敢作亂,孩兒定會提麾下精兵,取下他們的首級!”


    “吾兒威武!”果然,這下董卓才笑了,道:“如此,方可為你那為出世的弟弟,做個榜樣嘛。”


    “未出世的弟弟?”呂布一愣,隨即震驚地看向老董。


    而老董,居然破天荒的臉紅了。


    呂布這才反應過來,道:“恭喜義父,賀喜義父......義父才威武霸氣,不減當年!”


    原來還有這層緣故啊,怪不得老董如此心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呂布,開局被雷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隱於深秋86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隱於深秋86並收藏我,呂布,開局被雷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