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喜歡是沒由來的,不知不覺的。


    也沒有任何的附加條件。


    不是因為當初對江歲寧動心那樣,帶著初初相依為命時的那份恩情。


    對她喜歡就是喜歡。


    不摻任何的雜質。


    或許是發現的太遲了。


    已經把人傷得體無完膚,再說這些的確可笑。陰差陽錯遲來的愛,依然是愛。


    親耳聽見他說出這幾個字,江稚還恍惚了一下。


    沈律言說喜歡她。


    她心裏就像下了一場酸酸澀澀的潮雨,滂沱泥濘的雨勢早就澆滅了曾經熱烈的愛意。


    甚至此刻聽見了曾經她最渴求的事情,都沒什麽特別的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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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而忍不住懷疑起他的動機。


    他又有什麽目的呢?


    可是她已經沒什麽能被利用的了。


    而且沈律言如果又要利用她,或者是強迫她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根本不必委曲求全自己說他喜歡她。


    他有的是其他手段,並且曾經都在她身上一一付諸過行動。


    江稚慢慢蹙起了眉頭,淡淡的眼神之中還充滿了警惕,似乎因為他說的這幾個字變得更加防備了起來。


    “我聽見了,然後呢?”江稚的態度比沈律言想象中的要淡漠多了,她甚至一點兒觸動都沒有,“你已經說完了你想說的,那麽現在能離開了嗎?”


    她用很禮貌的語氣詢問。


    半分都不想冒犯他。


    這種疏遠的、客氣的態度,像是一點兒情緒波動都沒有。


    既沒有歡喜,也沒有厭惡。


    一個人若是連恨都沒有,就更沒有愛了。


    沈律言深深吸了口氣,蒼白的膚色襯得他的神情都沒有那麽好看,男人黑漆漆的眼珠定定看著她,似乎是努力的想從中找出她還在意的細枝末節。


    但是沒有。


    什麽都沒有。


    有的隻是毫無波瀾的默然。


    她根本不在乎他的愛。


    他喜歡誰,她更不在意了。


    原來被一個人刻意忽視了感情,是這麽的難受。如果說沈律言很早以前沒有察覺過江稚對他的那點心思,那都是假話。


    感情是很難隱藏的。


    哪怕是再怎麽小心謹慎的人,都會在不知不覺中旁人窺見一二。


    沈律言默契的當做看不見她不小心透露出的那點小心思,一次次刻意她曾經小心翼翼的示好。


    輪到自己頭上,寧肯她用惡言惡語來諷刺自己,也不想要這種徹頭徹尾的無視。


    “不能。”沈律言抿直了唇角,吐出兩個生硬的字。


    他並不是來求原諒的。


    他知道她不會原諒他。


    所以母親說的卑躬屈膝對她也沒有用。


    沒用的事情為什麽要做。


    離婚之前,沈律言覺得自己已經非常能放得下所有的不愉,試圖想要得到她的心,她的愛。


    但是她並不為之所動。


    她不肯再愛他。


    他用手段能留住的隻有她的人。


    沈律言說:“你父親的案子快開庭了吧。”


    他知道他這句話說出口的後果會是什麽,他也知道用威逼利誘的方式隻會讓她越來越恨他。


    江稚的眼皮顫了顫,原本的無動於衷因為他的話又滿滿的生出一點恨意,她眼睛裏的詫異,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他絕不會那麽好心的提起她父親的事情。


    “你想說什麽?”話說出口,江稚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原來在抖,她抿直蒼白的唇瓣,“你可以直說。”


    沈律言望著她漸次蒼白下去的臉,心裏也不大好受,可是他除了威脅她,根本想不到其他的辦法。


    如果他能夠挽留住她,也就不會離婚了。


    已經失敗過一次的事情,他不想再浪費時間試一次。


    他也已經不想看她再和林嘉然那麽親近,嫉妒心已經快要吞噬他的冷靜,他也不知道自己失控之後會做什麽。


    也許什麽都做得出來。


    他本來就是不受管教的戾徒。


    沈律言往前了兩步,他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在不被刻意收斂的情況下總是會讓旁人畏懼,他說:“我沒什麽其他想要的。”


    男人漆黑的眸光幽深平靜,他看著她,接著又說:“我隻想要你迴到我身邊。”


    迴到從前。


    哪怕是剛結婚時那樣。


    也沒有關係。


    隻要她還留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失去的滋味並不不好受,沈律言以為自己能夠平靜接受現實,但是並非如此。


    他沒有做到。


    他失敗了。


    像失去了控製的齒輪。


    轉的毫無頭緒。


    江稚想笑但是笑不出來,她問他:“你還沒有折磨夠我嗎?”


    沈律言沉默片刻,他依然覺得自己做的選擇並不是一種錯。


    “我說過的我理解你一次次放棄我,但是你每次放棄我的時候也確實傷害到了我,你又放棄我的權利,我也有不愛你的權利。”


    “這是公平的。”


    “你要我迴到你身邊,我做不到。”


    “如果你非逼我的話,你就準備好給我收屍吧。”


    江稚不是在用死亡威脅沈律言,而是她真的覺得繼續待在他身邊,她遲早會死。


    像失去了陽光、水分的植株。


    沒有了生機。


    “你的愛是要逼死我,我也無話可說。”


    沈律言望著她,他知道她之前有抑鬱症,其實也不敢逼得太緊。


    但他也不願意讓步。


    “我最近會一直在這邊。”


    江稚聽見這句話更沒什麽好臉色,腿長在他身上,她也管不著。


    沈律言的目光又掃向她的肚子,一次比一次礙眼。


    他的心胸還沒開闊到能接受一個別人的孩子慢慢撐大她的肚子。


    江稚下意識護著肚子往後退了兩步。


    可能是察覺到了敵意,肚子裏的孩子輕輕踢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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